「你很有趣。」听到曲子結束,他破天荒地給了她簡潔的評價,惹得她濃眉一挑。
「這算稱贊還是挖苦?」
他不語,只是揚起臉,看著天上的緊星點點。
今夜星光幽幽柔柔,童年的記憶中,似乎也曾經見過這樣的景象。那記憶和梅德里城堡一起浮現,讓他猛地一顫,不由得打了個寒噤。
她感覺到了,遂問︰「冷了?真是少爺的身體,這麼嬌弱,還比不上女孩子!」她順手月兌下自己的短外套被在他的肩上,「穿上我的衣服吧!應該會暖和點,山上風冷,小心別感冒了。」
她的舉動令他心頭一震,看她的眼神也變得復雜起來。
「怎麼了?被我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啦?哈!人家是英雄救美,今天我這個美女卻拯救了英雄!」
她的得意忘形一如既往,但是,沒有了外套,掛在她嘴角的笑容漸漸顯得僵硬,一雙手掌合在胸前,悄悄地哈著熱氣。
他沉默著解下自己的長圍巾扔給她。
她一笑,爽快接過,里在自己的脖子上,「你也懂得關心人啊?真是沒想到……」話說到一半,她的笑容驟然僵住,沉聲說道︰「你不要動!千萬千萬不要動!一步都不要動!」
他一愣,沒明白她這話的意思,本能的站在原地,眼楮卻四下打量了一圈,一看,他也驟然驚住了。
在他身側兩公尺左右,有一條蛇正直立著上半身,吐著血紅的蛇信瞪他。
文鳳殊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的看過蛇。此刻與它那陰毒的眸子對視,全身寒毛都倒豎了起采,手心全是冷汗。
她悄悄從地上拾起一根粗壯的樹枝,繞過他面前,一步步逼近那條蛇。
文風殊看到她的樣子,一驚,趕緊低喝︰「不許冒險……」
話音未落,蘇青荷手中的樹枝已如閃電般打下,一下子就擊中了蛇頭,然後如雨點般的擊打在十幾秒鐘內將蛇頭打爛。
但是她好像已經被嚇呆了,一下接一下不停地敲著,直到文鳳殊將她口中的棒子奪下,遠遠地丟開,在她耳邊大喊了一聲︰「行了,它已經死了!」
她呆了幾秒,接著「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剛才的勇敢和冷靜全都煙消雲散,讓文鳳殊措手不及,只能看著她哭。
幸好她的淚水來得快,去得也快,不過一分鐘左右,她又破涕為笑。「還好死掉了!要不然被它咬死一個未來的大畫家,這是多麼遺憾的事呀!教授會第一個哭死的!」
她伸手抹去眼淚,卻在臉上留下了淡淡血痕。
文風殊一怔,忽然伸手撥開她的手掌,看見她的掌心被方才樹枝上的細小樹刺劃出了好幾道傷痕,他面色一凜,從自己的衣服中掏出一塊手帕,蓋在她的掌心上,沉聲道︰「以後不要再做這種冒險的事,如果被蛇咬到,你要怎麼辦?為我而死嗎?」
「少臭美了!.誰要為你而死?」蘇青荷故意白了他一眼,恨恨的說︰「我是怕蛇吃完你又來吃我,這完全是自衛。」
黑眸凝在她的臉上,許久,那眸底竟然漾出一絲笑紋。
「遇到你,要先自衛的恐怕是那條蛇吧?」他的一句話立刻招來她的揮拳,不過,在掌心受傷的情況下,要打痛他可能有點難度吧!果然,下一秒鐘,他便看到她咧著嘴呼痛的模樣。
誰也沒發現,在這片夜色下,悄然進駐他心中最柔軟那一處的,其實已不僅僅是今晚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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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莎麗是一座美術學園,但體育課還是不可免的。
蘇青荷一邊做著熱身,一邊瞥向四周。
那些平時穿著時尚的富家子弟們,似乎比較習慣于做一個舉止優雅的淑女或是紳士,對于穿上運動衣在場上奔跑流汗,很不屑一顧!
大部分女生都在操場旁邊的台階上坐著,三兩成群地閑聊;男生們還算好,有的打打籃球、有的小跑一陣,但似乎是表現給女生看的成分居多,真正認真上課的其實很少。
蘇青荷環視了運動場一周,沒有看到文鳳殊的身影。她走到軟墊前,飛身一躍,輕輕巧巧地躺落在上頭,微笑地望著天空中緩緩移動的白雲,心情極度舒爽。
忽然,一張寒冰似的臉橫在她眼前,擋住了她的視線,「蘇青荷,你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宋麗儀!?
「找我什麼事?」陽光有些刺眼,她眯起眼楮看著對方,那種表情令對方惱怒。
「你要我在這里說嗎?那好,我坦白告訴你,是有關文鳳殊的。」
文鳳殊!?「文鳳殊怎麼了?」
「請你不要老是纏著他,好嗎?你們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說穿了,你根本高攀不起他,明白嗎!?」宋麗儀高昂著下巴,不可一世地說︰「文鳳殊有著天生的貴族氣質,你看看你,從頭到腳沒有一點和‘貴族氣質’沾得上邊,你憑什麼接近他?」
蘇青荷覺得好笑,「你的意思是我從頭到腳都不優雅,是嗎?那又怎麼樣呢?誰規定我一定要做個淑女的?我就是我,我自己覺得開心就好了,至于文鳳殊,用不著你替他擔心,他願意和什麼人交朋友,他自己難道不能作主嗎?」
她一躍而起,打算離開,宋麗儀卻追了過來,提高聲音對她的背影喊這︰「你別裝了!你在妄想當梅德里伯爵夫人,不是嗎?我敢肯定,他的家族是不可能接受像你這樣的女孩子的!」
「你說梅什麼伯爵?」蘇青荷挑挑眉,「你小說看多了吧?文鳳殊是靠獎學金救濟上學的,哪兒來的什麼伯爵家族?」
宋麗儀噗哧一笑,「你還在裝蒜嗎?全校誰不知道他是法國梅德里伯爵的獨子?梅德里家族的企業遍布全歐洲。獎學金?救濟?你未免太侮辱人了!」
蘇青荷微怔,一時無法明白宋麗儀話里的意思。
梅德里伯爵的獨子!?那好像是離她很遙遠的一個名詞。法國?離她更遙遠。
抬眼,她看見文鳳殊正從不遠處走過來,懷中依然抱著一本小小的畫冊。
如果剛才宋麗儀說的一切都屬實,那麼他如此特立獨行地過著自己的生活,甚至可以不在乎其他人的眼光,不考慮所謂的校規,連教授都對他禮讓有加的最根本原因,並不是因為他的才華,而是和他的背景有關!?
她一咬牙,幾步奔過去,攔在他面前,將他一把拽到牆角。
「干什麼?」他清俊的臉平淡如水,對于她老是莽莽撞撞的樣子,已經習以為常。
她單刀直入地問︰「你听說過梅德里伯爵嗎?」
問罷,她細細盯著他的神情變化,果然在他的眼中看到一抹波瀾。
「你听誰說的?」
「梅德里」這個姓氏就像一把鋒利的尖刀,每次提起,就在他的心頭上劃出一道血痕。
「別管是誰說的,快告訴我,你是不是梅德里伯爵的兒子?」
他不語,但如此長久的沉默,就等于是默認。
不知怎的,他的沉默讓她胸口一疼,被人愚弄的憤悶驟然涌上心頭。
于是,她不再追問,重重地甩開頭,跑回操場。
宋麗儀還高傲地站在原地,見到蘇青荷走來,想再說些什麼,但她卻煩躁地將她推到一邊,幾步助跑後,高高躍起。
身後宋麗儀見她這副模樣,得意地大喊了一句︰「你就是再
努力,也不可能成為能夠與他匹配的人,放棄吧!」
她的身子已經躍上半空,本來可以輕松躍過的橫桿,卻在听見她的話時,心頭一沉,身形一僵,從半空中驟然跌落,撞上橫桿後,重重地摔落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