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森掏出一把鑰匙,親自打開了大門。這里沒有美國月亮城堡里負責打理別墅的管家和佣人。
所以偌大的別墅因為沒有人而顯得空曠幽冷,所有的家具都罩著白布,四周還彌漫著一股灰塵的味道。
「你有多久沒來這里了?」蘇青蓮對灰塵過敏,忍不住咳了幾聲。
梅森站在這里,仰望著二樓頂上那盞輝煌碩大的吊燈,慢慢的說︰「大約有……十年,十年沒有走進這里了吧。」
蘇青蓮一震,「為什麼今天突然要帶我來這里?」
他拉過她的手,「因為我想讓你認識我,認識真正的梅森‧瓊斯。」
牽著她的手,他將她帶到二樓樓梯旁的一扇門前。然後他突然站住,手按在門把上,低低的說︰「這里,曾是我的全部世界。」
轉動門把,門徐徐而開,赫然出現在蘇青蓮面前的是一個屬于孩童的世界——
到處都是玩具,牆上、地毯上、窗台上、沙發中,玩具多得讓人眼花撩亂。
「你是個狂熱的玩具愛好者啊。」蘇青蓮雖然早已過了愛玩玩具的年紀,但看到這麼多的玩具也不禁心動。低頭拾起一把塑膠水槍,里面居然還有水,她淘氣得將槍口對準梅森,嘴里叫著︰「快跑啊,小心我開槍咯!」
她以為以梅森平日愛玩鬧的表現,一定會立刻轉身跑得遠遠的,或者是另找一把水槍和她打水仗,但梅森毫無反應,只是站在那里,愣愣的看著一屋子的玩具,聲音就像是飄人了另一個世界
「以前我一不開心,父母就會給我買玩具,于是我會經常搞些小鱉計以獲得更多、更好的玩具。現在的人都叫我搖賓天王,王在沒有登基之前就是王子,而我,在十歲之前的確可以被稱作王子,我像王子一樣的生活,有著王子的快樂,卻沒有王的煩惱。」
「不過在十歲之後,一切都改變了。有一天母親突然要離開我和父親,當我拉住她,問她為什麼要走的時候,她對我笑笑,說︰「對不起梅森,可能媽媽是很自私的,但是在我心中,自由永遠都要重過一切。」」
蘇青蓮再一震,忽然覺得渾身有些抽痛。她認真的看著梅森的眼楮——他的眼中沒有憂傷,只有惆悵。
「那時候我不懂媽媽的意思,但我想只要是媽媽喜歡的,就應該讓她去追求。于是我沒有拉住她,爸爸也沒有。我們一起送她出門,送她上飛機,我們都以為這樣做是對的,直到……飛機失事,死訊傳來。」
他按住眉頭,似乎那里有很深的隱痛,唇邊若有若無的笑容,苦澀得如同最濃的咖啡。
「那時候我才突然後悔,後悔我為什麼沒有拉住媽媽,後悔為什麼沒有用我的自私留住她?
我和父親一起在房間里度過了最難過的第一周。爺爺和女乃女乃很擔心我們,又幫不上忙。後來父親先走出來,如常一樣的工作、生活,外面看起來沒什麼事了,其實我知道他心底受了很嚴重的傷害。因為在母親去世之後,他的心髒病變得嚴重起來,不到一年,他也去世了。」
接連敘述完兩位親人死亡的經過,梅森似乎有些累了,他長長呼出一口氣。
「女乃女乃雖然很愛我,但其實她並不了解我。她一直都以為我很恨我母親,因為她的死改變了我們父子的生活。
其實我並不恨她,我一直在悔恨的是我當初沒有拉住她。從母親死後,我曾經發誓,我不會再隨便放縱我所愛的人‘自由’,如果她想飛,我會陪她一起飛,飛得多遠、多高都無所謂,只要我陪在她身邊就好了。」
蘇青蓮的眼楮早已被淚水沖刷得看不清眼前的他,梅森的臉猶如在水霧之後,模模糊糊的。她的手模到他的臉——那里也是一片水溫,他也流淚了。
「梅森,我不會再讓你孤獨了。相信我,不會再離開你了。」她緊緊擁抱住他寬厚的肩膀,將整張臉埋進其中。
梅森先是木然了一會兒,然後他的手緩慢的撫模上她的頭,托住她的後腦,另一只手勾起她的下巴,溫柔清澈的藍眸像寶石般熠熠生輝。
「可以吻你嗎?青蓮?」他用中文說著這幾個字,仿佛在說著最神聖的誓言。
蘇青蓮的臉上滿是紅暈,她慢慢地點點頭,笑容伴著淚,全都融化在梅森的熱吻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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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梅森點燃了家中的壁爐,在溫暖的火光前兩人相擁而坐。
面前是蘇青蓮白天收拾屋子時發現的一個鐵盒,它原本在梅森父親的房間里,鐵盒上沒有鎖,蘇青蓮好奇的打開,結果發現盒內全是一些沒有蓋郵戳的信件,信封上都用中文寫了一個女人的名字——月兒。
梅森從沒見過這個鐵盒,他堅持要看信里的內容,蘇青蓮對這些信也很好奇,于是兩人點燃了壁爐,一起在火前讀著這些信——
月兒,今天我回到了我們初次相遇的地方。在那棵尤加利樹前,我仿佛又看到了你對我微笑的樣子,我走過去,想擁抱你,但你的影子消失了,我所抱住的只是一懷清風,而風好像在對我笑,笑我的痴情吧?
月兒,今天我的心情不太好,因為父母希望我能另娶,他們覺得這是對我、對梅森最好的做法。
但我不能這樣做,因為父母不能理解我對你的愛有多深,我想,梅森和我也是一樣的。你在我們心中是水遠不能取代的,我們怎能殘忍的用另一個女人,來抹煞你在我們心中的記憶?不,月兒,我一定要永遠的懷念你,我不能忘記你。
月兒,躺在雲海里的感覺是什麼樣的?今天我躺在醫院里,睜開眼看到的是一片白色,我以為我也是躺在雲海里了。我那麼欣喜若狂,以為能夠和你相逢,我想,如果我見到你,我一定會對你說︰對不起,我愛你。
月兒,我知道我很快就要去見你了,但是梅森該怎麼辦?昨天梅森對我說︰「爸爸,如果這個世界上只剩下我一個人,我該依靠誰?」
我無法回答,只能說︰「你要依靠的只有你自己。」
他的藍眼楮凝視著我,握緊我的手,仿佛怕我隨時會離去,他說︰「可我會孤獨,會害怕,我該怎樣才能找到你?」
我將你的那把吉他送給他,對他說︰「用心彈琴,你會在音樂里看到我和媽媽的。」
蘇青蓮讀著這些信,眼淚又忍不住嘩啦啦的流,回頭看,梅森的眼中閃爍晶亮,淚水也即將滑落。
她急忙抬起身吻住他的眼角,「梅森,你不能哭,你的父母是這麼樣的愛你。他們需要你的堅強。」
梅森微笑,「是的,其實我早已在音樂里找到了他們。每次當我彈琴,當我唱歌的時候,我能感覺到他們就站在我的身邊。」
「唱一首歌吧,」蘇青蓮放不信紙,「就在這里唱一首歌,唱給他們听,我想他們一定能听到。」
于是梅森輕輕哼起了一首很老的英文歌——MoonRiverMoonriver,Widerthanami’e,I’mcrossingyouinsty’esomeda,Io’ddreammakeyourheattbreaker.Wheneveryou’rcgoing.I’mgoingyour’way,twodrifters,offtoSeetheWor’d.There’ssueha’towor’dtoSe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