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爸知道表哥在醫院斂財的事,煒烈揭發表哥的惡行時,你為何不相信還趕他走?」倪語霏凝著俏臉控訴。爸這樣根本是故意和煒烈作對,她無法認同。
「我沒說不相信他,在走廊我沒對鈞城做出任何譴責,是在觀察他的反應,想看他有無自省的意思,等回辦公室再做定奪,免得鬧到其他人知道這件丑事,可是靳煒烈擋住我,甚至暗指我也私下向病人收取紅包,我怎麼可能不氣得攆他走?」
這固然是部份原因,但他沒坦承的是,面對靳煒烈,他的面子拉不下來。
前兩天他們兩個才在家里發生爭執,當時靳煒烈無意間提到倪氏醫院里或許有醫生私下收賄,他惱羞成怒的駁斥他,今天居然就讓靳煒烈逮到鈞城的丑行。
這無非是讓他這個院長挨了一記悶棍,面子已經掛不住。那個小子又不斷質疑他,他又如何不惱火的趕人。就不知道那個小子到底在激動什麼?非得把場合搞得那麼難看。
「舅舅听到的密告肯定是有人想陷害我,那個靳煒烈一定也是查到我的身份,怕你對我的重視勝過他,妨礙他將來在倪家的地位,所以造謠毀謗我。」眼見舅舅對靳煒烈似乎不甚滿意,曹鈞城見縫插針,意圖為自己月兌罪。
「別抹黑煒烈,他不是這樣的人。」倪語霏冷聲嬌斥,對這個表哥的反感再添一層。
「都這時候了,你還不認錯!」倪奎量氣憤的拍桌怒罵。「你做的‘好事’只要追查,每件都會曝光,你真以為瞞得過去?你要我親自搜出藏在你身上的罪證嗎?」
「我知道錯了,不該一時糊涂,牟取不正當的利益,請舅舅再給我一次機會。」見舅舅一副追查到底的態度,曹鈞城自知再否認也無用,決定先認錯,希望舅舅心軟。
「太遲了,我本來有意升你當腫瘤科主任,誰知你一錯再錯,事後更毫無悔意,是你自毀前程,怪不得別人,請你離開倪氏醫院,另謀高就。」對這個外甥,他是徹底失望了。
「不,我會改,絕對會更努力做好主任的職責,請舅舅相信我。」他鞠了九十度的躬,以示改過決心,但低垂的眼里滿是貪婪。
主任啦,等他升官後,要收紅包什麼的,就更方便了。
「爸千萬別心軟!不能這麼容易就原諒他。」做錯事就要付出代價,何況這個糟糕的表哥是否真心悔改,還是個大問題。
「語霏,你怎麼這樣扯我後腿!」
「你不用怪語霏,不管你怎麼做,我都無意收回開除你的命令,我不想叫警衛趕你出去使你難堪,請你自動離開。」倪奎量未改初哀。
方才提到原本有意拔擢他當主任時,曹鈞城眼里閃過的精芒他捕捉到了,那是利欲薰心的算計光芒,讓他繼續留在醫院,只會使更多病人受害,連帶也破壞倪氏醫院的聲譽。
眼見舅舅沒得商量的態度,曹鈞城的心全涼了,明白自己徹底惹毛了對方。
可惡,全是那個靳煒烈害的!
「走就走!不過舅舅最好防著那個靳煒烈一點,否則等哪天財產全被他從語霏手中騙光,到時你只怕後悔莫及!」他咬牙切齒的扭頭離去,滿腔的憤恨全燒向靳煒烈。
「真差勁,最後要離開了還要抹黑煒烈。」等門被用力關上,倪語霏難以恭維的低啐,隨即對父親說︰「煒烈不是表哥說的那種人,爸可別又對他打負分了。」
「我看他對我打的負分也不少。」
「爸,我知道你被誤會心情不好,對不起嘛,剛才那是因為他以為爸包庇表哥,才會說那些話,如果他知道爸開除了表哥,一定很高興。」
「這事不準告訴他。」倪奎量嚴肅下令。
「為什麼?」倪語霏秀眉頓蹙。
「那小子要是曉得鈞城被我開除,八成會認為我是听了他的建議才這麼做,在心底沾沾自喜。」
「才不會,煒烈只會認為爸是大公無私的人。」
倪奎量挑起的雙眉透露著不以為然,「那樣當面指責我,還大膽的懷疑我的人格,他會認為我大公無私才怪!」
「煒烈今天的反應是激動了點,但他並非針對你,他是——」倪語霏正想不顧一切說出男友的異常激動其實和想起他的父親有關,倪奎量卻站起身截斷她的話。
「好了,我不想再談那小子,你別忘了我還沒同意你們交往,要是將我開除你表哥的事告訴他,別怪我把你關起來,讓你們連面都見不到。」
那天,妻子語重心長的跟他說,他重視倪氏醫院有女婿幫忙繼承,她卻更重視女兒的幸福,與其逼女兒嫁給她不愛的人,過得不快樂,她寧願他將醫院交給有心經營的人士,讓女兒嫁她喜歡的對象,開心的過每一天,畢竟女兒是他們的心肝寶貝,有什麼比她的幸福更重要?
他想想妻子這麼說也有道理,所以即使對靳煒烈單薄的家庭背景與職業有意見,但他也認真的在考慮是否要讓女兒與他交往,怎知今天又會與那個小子杠上,那樣不馴的態度他可很難接受,這事他得再多仔細考慮一陣子,如此他開除外甥的事,自然也無需讓他知道。
倪語霏驚愕無語。爸想軟禁她?
「明天有好幾家醫院將派醫生來參加我們醫院主辦的醫學研討會,我們還有許多細節得和院里的參與人員討論,走吧。」交代完,倪奎量率先朝門口邁步。
倪語霏張口欲言,終究還是噤了聲。爸現在還在氣頭上,她再多替煒烈澄清,只怕反而會讓爸對他更有意見,更可能真的禁止她和煒烈見面。
她隨後跟上父親,但心中想的淨是——不知道煒烈現在好嗎?
第10章(1)
心情郁結紛亂了整個下午仍無法平靜下來,靳煒烈于入夜時分來到紫影PUB。
「給我幾杯調酒,什麼口味都行。」一進店里,丟下話給正在點貨、準備開店營業的好友,他逕自坐至吧台前。喝點酒,也許能干復他紊亂的情緒。
「你一向只喝咖啡,怎麼今天一來就點酒喝?發生什麼事了?」顧厚謙停下手邊工作走進吧台內,狐疑追問。
或許是滿腔積壓的煩悶情緒需要抒發,加上曾答應會找機會告訴好友他的過去,靳煒烈沒有猶豫的將他成為父親利用的棋子的不堪過往,以及白天在倪氏醫院與倪奎量發生的爭執,全部說出來。
彼厚謙听得瞠目結舌,也終于明了他先前為何要逃避對倪語霏的感情。
只不過兩人好不容易走在一起,倪語霏的父親居然反對他們交往,今天更和煒烈發生爭吵,這下這對有情人豈不是又要發生變化了?
「現在可以給我酒喝了吧。」
「你釀的玫瑰酒如何?」
「我需要的是烈酒。」這樣才有辦法沖去他因提起與語霏父親的沖突,再次在胸中滾冒的快然怒火。
「這可不行……喂,別瞪我,你連玫瑰酒都不讓倪語霏喝了,自己當然要以身作則,怎麼能喝容易醉又傷身的烈酒。」他知道好友想借酒澆愁,可正因為心情差特別容易喝醉,更該謝絕烈酒。
「語霏……」听到心愛女人的名字,靳煒烈心中一陣揪痛起伏,不禁揉著眉心喃喚。
見他愁苦的模樣,顧厚謙猜測的問︰「難道你沒再和語霏聯絡?」
「沒有。離開倪氏醫院後,我只想一個人靜靜,所以關掉手機,一個人開車到海邊,在那里待了一下午。」
「把手機關掉?你不怕語霏找不到你會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