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貴公子 第7頁

聞言,他們立刻捂住嘴巴不敢發出聲音。

是她看錯了,誤將他視作與時下一些含金湯匙出世的富家公子仗著家世耀武揚威,原來他竟是這樣和善好相處。

沅彧溫雅地笑著看他為孩子作畫,其實他的加入倒不算是件壞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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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樹上有數只小鳥,叫聲啊嗽,涼亭里的人兒手持銳刀削著竹片,口里哼著小調。

屋頂上躺著一個人,眯著眼,托著腮,那盈耳的旋律,仿佛春風拂過翠綠楊柳,湖水漣漪微微蕩漾動人心神。

突然,那優美的歌聲戛然而止,代之而起的是輕柔的問話。

「上頭的陽光好嗎?」

「還不賴。」

沅彧低垂的臉龐浮起溫笑,「這麼好的天氣,不享受一下是很可惜,不過何必跑到這里,閣下的家也有屋頂,躺臥起來也較舒適。」

「這兒的風水好啊。」宋爾儒輕巧地飛躍下來,迎上眉眼都在笑的沅彧,「你非得這麼嘲笑我嗎?」又不是他自願,打頭一回從正門進書肆來,產生的謠言不計其數,現在只要他一靠近,就有一堆人盯著他瞧,他只好不走大門改成翻牆。

「翻牆的功夫了得。」沅彧意有所指地贊許,不久前他從某閨閣翻牆逃出的事鬧得滿城皆知。

宋爾儒撇撇嘴,「我當作贊美。」他搖著扇子一派瀟灑地走入涼亭里。

不是听不出她的暗諷,而是人生在世不過數十年光景,何苦跟自己過不去,若凡事斤斤計較,那不知氣白多少根黑發,劃不來。

瞧見沅彧將細竹削得很光滑,他好奇地問︰「削竹做什麼?」

這段日子的相處,他們日漸熟稔,現在除了課堂時間外,宋爾儒也常來找她。

「上課要用,莫桃他們吵著要做紙鳶。」提到那群孩子,沅彧表情明顯柔和起來。

「我幫你。」宋爾儒拿了根細竹與刀片,學著沅彧削起來。「你不唱了嗎?」余音繚繞耳際,回味無窮啊。

沅彧點頭,持刀的手動作利落地削著。

「真的不唱了?神聲天喉,怎能缺少知音?」他很願意當她的知音。

「自娛之興,不需知音。」沅彧溫溫婉婉地拒絕。

「可是我好想听。」他垮眉扁嘴,表情是可愛得叫人發噱。

沅彧見狀,忍不住噗哧笑出聲。

「唱嘛,看在我幫你削竹的分上唱嘛。」他一臉討好地說。

望著他真誠又令人心動的容顏,惟有性情冷酷的人才拒絕得了他。她移開目光,清脆悅耳的音符從嘴里躍出。

宋爾儒收起玩心靜靜地聆听著,唇邊始終漾著笑容。

一絲甜蜜的感覺在兩人之間流動,緩緩流入各自的心房。

突然——

「哎呀!」宋爾儒痛叫了聲。

看他拼命甩手,沅彧很自然地拉過他的手瞧。

一根小木屑插入他的食指指月復,她小心地挑出木屑,一滴血珠跟著滲出,她本能地一吮。

沅彧那自然誠摯的關懷,宋爾儒的心被重重擊了下,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著。

當她抬眸迎上他注視的雙眼,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不合宜的舉動。

她的臉頰頓若火燒,如燙著般放開他的手,

「我……」她呆呆地望著他,不知該做何解釋。

「你的嘴唇好柔軟喔!」宋爾儒技巧地化解彼此的尷尬,壓下心口莫名其妙的感覺。

沅彧低垂臉拿回他身前的削竹用具,「你別削,我自己來就好。」

「唉,沒想到削個竹片不是那麼容易。」宋爾儒佯裝抱怨。

他孩子氣的口吻逗得她勾起微笑看他,「熟能生巧,你不用氣餒。」

「喔。」他十分受教地應了一聲,輕笑道︰「那方才被打斷的歌唱也該繼續。」他不著痕跡地將方才輕松氣氛帶回,可他心底隱約地明白似乎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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縴指輕撥弦,琴音流瀉,柔美的嗓音逸出,回蕩湖心。

心頭有股情緒在騷動,不知著了什麼魔,他就是覺得煩悶,就是覺得浮躁,忽視美人朝他輕送的秋波,心不在焉無法盡情享樂。

目光更會不由自主地飄向他的指尖,拇指輕摩挲著食指。

直到一聲嬌柔的「爺」,才喚回他飄游的思緒。

程思思偎進他的懷抱,嗓音酥女敕得似能滴蜜,「奴家唱得如何?」

「使入迷醉。」不過沒沅彧的好,他忍不住在心底比較。

「那可有什麼獎賞啊?」

「一個吻。」宋爾儒往她艷紅的櫻唇啄了下。「夠不夠?」

「人家不來了。」她一臉嬌羞地捶他。

「當真不來?」

「你壞!當眾家姐妹的面前欺負我。」話雖這麼說,程思思反而更偎向他。

宋爾儒抬起她的小臉,「你不就喜歡我這調調,真的討厭嗎?」邪氣的話語教他說來,一點也不讓人反感。

「明知道人家一顆心全給你了,嘴巴不過嚷嚷罷了。」

「嘴真甜。」

「你懷疑我的真心?我對你是真心的,盼能與你白頭偕老。」

「白頭偕老?听起來挺不錯。」

聞言,程思思立刻把握機會,要求道︰「以前礙著藍家姑娘與你的婚約,如今婚約解除了,你何時要接我到宋府呢?」

他可是她從良的惟一人選。

不僅是她對宋爾儒投注了感情和心力,她更是過怕了逢場作戲、送迎往來的日子,她要的是能富貴終老的生活。

「這可就傷腦筋了,絮影也說過相同的話。我雖風流,但若真的娶妻,往後我只想對我娘子一個人好。」

他可不想三妻四妾弄得自己兩頭不是人。他對每個女人都是真心的好,美人的要求只要不過分,他都會盡力成全。

她厭惡極了商絮影什麼都要跟她爭,從花魁位子到宋爾儒。

「只要能陪在你的身旁,我不求什麼正室之位。」她企圖以無悔真心感動他。

「我可消受不起太多美人恩。」

程思思心下一沉,淡淡地別開臉。

她明白宋爾儒的意思,他並沒有喜愛她到把她娶回家的地步。

美人顰眉惹人心憐,宋爾儒擁她入懷安撫,「來,吃菜。」他微笑地轉移話題,不許下任何承諾。

他夾了塊梅干扣肉喂她,程思思軟化了身段。

宋爾儒拿著木筷要再夾,「哎呀!」指月復傳來刺痛感讓他輕呼一聲。

「怎麼了?是筷子傷了你。」程思思看了眼掉落桌上的木筷,轉而斥罵伺候在旁的丫環。「小環,怎麼拿這等粗劣的木筷給宋公子用,玉筷呢?宋公子如此尊貴,現下傷了公子的手指,你就算砍下十根指頭也不夠賠。」

小環眼淚馬上滴了下來,她得罪了大財神,會被嬤嬤打死,她不斷地彎腰道歉。

「宋公子,真對不起……是常用的玉筷找不著,我才會拿木筷頂用的……對不起……」

見不得女人哭,宋爾儒軟言安慰她,「沒事,別哭了,不過是個小傷口。」

「還杵在那做啥?還不快拿藥箱過來。」程思思轉向宋爾儒時,嚴厲的口氣轉為溫柔,「宋公子,讓我瞧瞧你的傷。」小心地執起他的手溫柔地挑出木屑,待小環取來藥箱後,不僅上了藥還慎重其事地包扎,顯得有些夸張。

類似的傷,不同人的處理方式,讓他產生相異的反應。

程思思讓他有被尊貴的虛榮;藍沅彧卻教他打心底被震撼。

「宋公子,藥上好了。」程思思嗲媚的聲音,喚回思緒遠揚的宋爾儒。

他將迷惑拋到腦後,伸臂將程思思摟人懷中。

「來,這一吻是我的謝禮。」

——〉※〈——

「今天我們來做紙鳶。」沅彧一句話惹得歡呼聲四起,她拍了拍手,馬上恢復安靜。

「我試範一次,先把兩根細竹扎成個十字,再將另一根細竹彎成弓狀縛在十字上,同時把拉線固定在竹上,然後慢慢地糊上紙,最後在紙上畫上喜歡的圖案、顏色,就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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