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蝶戲荷心 第14頁

見她眼露重重殺意,他毫不懷疑她此刻最想置他于死地。

見段飛渝緩步走向予禾,楚星灝忍不住喝道︰「你想做什麼?」

「既然你一副不想動手放她的樣子,我干脆自己來。」他懶洋洋地答,伸手就要替予禾解開穴道。

「住手。」楚星灝身影一躍,推開段飛渝,「我來。」

「你來就你來,何必推那麼大力。」段飛渝不很真心的抱怨。

楚星灝在她頸上輕輕一點,予禾立刻破口大罵︰「你這個大混蛋,遇到你除了倒楣以外,還是倒楣。為了個破鐲子,我被人捉了也就罷了,你居然還說我比不上衣個爛鐲子。你比那個冰塊還冷酷無情、低級下流!」

「我是為了救你。」

「救我?哼!是人家不要我,才輪得到你救,虧你還敢在這兒說大話。拜你之賜,我身上都中劇毒,快要死翹翹了。」她氣呼呼地道。

「瞧你罵人還挺溜的,一時半刻還死不了。」楚星灝站起身,朝段飛渝使個眼色,渝,現在沒事了,我們出去喝兩杯怎樣?」

「好哇!好久沒把酒言歡,今天我們就喝它個不醉不歸。」他會意地附和。

兩人說著當真就一道往門口前進,急得予禾大喊︰「喂,你們還沒給我松綁就要走啦?」

楚星灝拋給她一抹氣死人的笑容,「既然你嫌我是掃把星,我當然得離你還點才行。你自求多福吧!說不定那個比我好一點的冰塊會回來救你呢!」

話一說完,他們兩個就真的走了。

「你——」予禾咬牙切齒地大喊︰「楚星灝,你去死吧!」

但任憑她喊破喉嚨、氣得半死,卻依舊沒半個人理她。

約莫過了一刻鐘,予禾已然喊累了,靠著牆邊歇息。

「予禾,你還好吧?」不知何時,楚星灝已悄悄來到她跟前。

「你——」她正想罵他,而他像看穿她要說什麼似的,立刻用手輕捂她的唇。

「你一下子不跟我頂嘴是會死啊!」他莫可奈何地嘆著,誰知她竟一個動地猛點頭。「好好好,我知道你是要罵我為什麼丟下你不管,對不對?」

見她點頭,他又接著道︰「你身上綁的繩索是用天山雪蠶吐的絲制成的,普通的刀刃壓根沒辦法砍斷,所以我得去找一把神兵利器來救你。」

予禾面露愧色,溫吞地點了下頭表示明白了。

「這樣好了,」基于以往的經驗,楚星灝才不信予禾會不再找他庥煩,「我們來打個商量,我救你,那你不要再動不動就跟我抬杠,行不行?」

予禾沒好氣地對他翻白眼,救人就救人,哪來這麼多廢話,這人還真不干脆。

「這手段是有點卑鄙,不過我也只是想跟你和平相處。我們又不是仇人,你何必老是對我惡臉相向?停戰,好嗎?」楚星灝很誠懇地道。

予禾仔細想了想,他說得也對,她在他面前的確蠻橫又無禮。他其實可以不用理會她,甚至將她當成瘋婆子,但他沒有。

他從來不對她說任何重話,而她卻簍簍以言詞挑撥他。他也沒像張大坤一樣,一不開心就揍她出氣。

相反的,他待她很好。或許她就是明白他的好,所以才格外挑剔他。

因為愛上他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

「怎樣?好是不好,你也點個頭,或是搖搖頭,我才明白你的意思。」

「嗯。」予禾輕輕點了下頭。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呀。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你煩是不煩?予禾又白他一眼。

楚星灝舉起刀輕輕一劃,難解的繩索立時斷裂。

久被秷梏的予禾霎時重獲自由,開心地想立刻跳起來手舞足蹈一番——不過只是「想想」而已。

她的手腳因被綁得太久,全都酸麻得不能行動,骨頭也隱隱作痛。

「呀!」她只不過要將手微微伸直,卻疼得幾乎要了她的小命。

「別動。」楚星灝急忙拉住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幫她推拿,「很疼是不是?」

「都怪你,那麼久才放我。」她還是忍不住埋怨。

「予禾,我們說好的。」他提醒道。

予禾吐吐舌頭,「我只是說說罷了。」

他大手一張,幫她推拿四肢經脈骨骼,而他雙手所經之處,頓時不痛不癢,痛楚全消。

「喂,楚星灝,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里的?」她沒話找話說。

「楚家堡到處都有眼線,要找你並非難事。」

原來楚家堡的勢力如此龐大!

「我不告而別,為什麼你還來救我?」

「你希望我沒來呀!」他答非所問。

他移至她身後,粗熱的大掌輕輕爬上她的粉頸,為她紆解頸部的僵硬。

她有生以來,尚不曾與男子這般貼近,予禾忍不住為這親匿的舉動羞紅了臉。

「予禾。」他極輕柔地喚她,「為什麼不告而別?你不說一聲就溜走,難道不知道會有多少人為你擔憂?」

尤其是他,差點就急瘋了,生怕她有個萬一。結果她還是中了七日斷腸草。如果可以,他寧願代替她中毒,也不願見她受一絲絲苦楚。

予禾一愣,吃驚于他言語里濃濃的關心,「楚星灝——」

「叫我星灝,」他扳過她的身子,「你為什麼那縻倔強?嫁給我真是那麼可怕的事,讓你非一再地逃離楚家堡?」

他漆黑如夜空的眸子里有掩不住的傷心,予禾的心驀然一緊。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她急急辯駁。

「那是怎樣呢?」他要逼她說出真心話,他無法和他不清楚的敵人打仗。

「我……」

「你想不出借口是嗎?別白費力氣了,我曉得你打從心里討厭我。」

予禾還是說不出話來。

「果真如此。」他身子一退,站了起來。

「我……我配不上你。」她終于幽幽地開了口,「我是個累贅。」

「予禾——」

「別打斷我的話,听我說完。」她重重呼了一口氣,決定將心里的顧忌坦誠以告,不再逃避。

「打小時候起,我一直都很自卑,別的小孩有的東西,無論是吃的、用的、玩的,我一樣都沒有,因為我娘買不起。」她像是陷入以往的回憶,眼神一片空茫,「我不怪我娘,她一個婦道人家又能掙多少錢呢!但是自從她改嫁給張大坤後,日子就更慘了。我跟我娘都要出外掙錢供他花費,錢少了,便免不了一頓好打。我們身上的淤青永遠不會消失,只有新的和舊的差別而已。」

「天啊!予禾,我不知道——」听她木然的陳述,楚星灝除了心疼,還是心疼。

她壓根沒听見他的話,逕自繼續敘述,「我娘終于在我十歲那年,耐不住生活的艱辛,積勞成疾。我們又沒錢看病,小病成了大病,張大坤甚至拋下我們母女倆自生自滅。秋天還沒完,我娘就走了。」

「夠了,夠了。你別說了。」他搖晃著她,不忍見她為往事所苦。

他恨自己沒能早點知道她母女倆的下落,否則予禾也不用受那麼多苦。

「听完它,我沒有勇氣再說一遍。我什麼都沒有,在我的世界里,我一直只有失去,不斷的失去。」她的目光回到他的臉上,「我注定不能擁有!即使我今天嫁給了你,也許明天、後天,或是大後天,我就會失去你。」

「我娶了你便不會負你。」楚星灝鄭重起誓。

「男人總會有個三妻四妾的。」她搖了搖頭,「何況你是個欽琦磊落的人中之龍,多少女子渴盼能得你青睞,我又如何與人相爭?」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他只要予禾,別的女人全不在他眼卜。

丙然他只要李依瑜。她的心又抽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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