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捏她的臉,笑說︰「別這麼感動,往後,我要讓你感動的事,還多著呢。」
「還有什麼?」他重新抱她入懷。「拭目以待嘍,不過,就從最簡單的一夫一妻制開始吧。」他是個說到做到的現代男人,從走入婚姻開始,他許下的是一世永恆不變的承諾。
她幸福一笑,縴細的雙手環起他的腰。「壢熙,我愛你。」
「我也是,雅雅,ILoveYou。」
「什麼?你又有什麼事對不起我?」
上上次他說對不起,然後離開她,上次他說對不起,然後陷入昏迷,這次又說對不起……她像驚弓之鳥,彈起身,圓瞠了雙眼,望向他。
壢熙忍不住大笑,他捧著月復、笑得滿臉曖昧。
茵雅心急,拚命推他,「說呀,快說,你又哪里不對了,你要離開家嗎?你哪里不舒服嗎?是不是你的病謗本沒痊愈……」
看著她滿臉慌色,他心疼不已。
壢熙一把將她往下拉,環起她、抱住她,他貼著她的額頭說︰「傻氣,ILoveYou不是對不住,而是我愛你,我拐不出你這句話,只好撒謊騙你。」
原來……LoveYou不是對不起啊,恍然大悟……原來她已經說愛他,說過很多次……
她也跟著笑開,沒有因為被騙而生氣,茵雅也沒有因為這三個字而擔心,因為他連昏迷之前,都記得說他愛她……
這個晚上,他沒有激烈的動作,只是輕輕摟著她、吻著她,不斷說話。
他說,在最辛苦的時候,總會記得,為了雅雅,成功是自己的唯一選項,而她說,他沒有權利失敗,因為他搭進去的,不是只有自己的命運。
他說這段日子,自己踫到的每個驚險情節,以及每次心煩憂悒時,想到她就不知打哪兒來的篤定自信,而她對他說,她是怎樣巴結公公婆婆,即使她只是顆他養在外面的小星星。
建元三十年,茵雅為壢熙生下一對龍鳳胎。
扮哥小溫,聰明活潑卻帶有一絲霸氣,妹妹暖暖,可愛嬌憨,一雙靈活的愛笑眼楮,常常惹得大人開心不已,兩個小孩七個月大的時候,茵雅帶他們進宮里,逗得皇女乃女乃、母妃和宛妃舍不得放開手,皇帝看著自己的孫子,第一次覺得自己老了。
茵雅要帶孩子回府時,皇太後心底像卡了什麼似地,硬要將孩子留下來住幾天,兩個孩子也不認生,這個抱抱、那個啾啾,整個後宮和樂融融。
建元三十年冬天,壢熙在京城修建一座月老廟。
這座廟與眾不同的地方是,他在月老身邊供了一尊童女神像,他花大錢請全京城最出名的雕刻師父,雕出栩栩如生的童女。
那童女面貌清麗可人,眉宇間看得出一絲調皮與兩分活潑之氣,而供奉童女的食物,全是四川辣菜,不論是雞丁、豆干、腐皮……每樣都辣得讓人跳腳。
因為有求必應,所以廟宇香火鼎盛,童女桌前的辣菜,多得疊不完。
建元三十一年春天,宮里發布消息,皇太後薨,卒謐孝德太皇太後。
一輛藍色的馬車在清晨時分,自宮里出來,車簾微掀,滿頭銀發的阿甘望著自己住了近一輩子、那個琉璃金瓦、富貴繁華的天地。
放下簾子,轉回頭,視線對上她的翔哥哥。
「阿甘,舍不下嗎?」文俱翔問。
「有什麼舍不下的,這是我夢想過大半輩子的事,沒想到一只腳都踏進棺材里了,還能實現。」
回首過往,那個身不由己的婚姻,那個不斗就生存不下去的險惡後宮,她一輩子為父兄、為家族,犧牲了所有,沒想到家族的腐朽敗壞,比她想象中的更快。
她常想,倘若當年,父親不讓她進宮,家族在平穩中求得發展,是不是就會避開今日禍端?
「放心,你兩只腳有我看顧著呢,想踏進棺材,沒那麼容易。」
文俱翔握上她的手,在他眼底,不管什麼時候,她都是那個扎著兩根小辮子,任陽光把小臉曬得紅通通的女孩。
皇太後微笑。「真要走了,還真舍不下壢熙那兩個小娃兒。」
「提到壢熙,昨兒個他進宮,給我這個。」他從懷里掏出一個木匣。
「是什麼?」
「不知道。」
他打開木匣,除一封信外,里頭還有幾張面額千兩的銀票、一疊金葉子,最下層擺著一方刻印金牌。他拆開信,與阿甘一起並肩看。
文師父、皇女乃女乃︰
出門在外,銀是鐵、金是鋼,什麼都可以沒有,就是不能沒錢,孫子給你們準備了一些,倘若銀子不夠使或臨時有急用,就拿金牌到「熙雅溫室」,需要多少盡避跟管事開口。
女乃女乃年享已高,又未曾修習武功,身子需要時時調養,萬望師父不要吝于花費,盡可能在衣食住行上……
文俱翔闔上信,笑道︰「信很長,交代來、交代去,講的都是同一件事情——我們家皇太後好日子過得多了,出門在外,千萬不能虧待。」
皇太後莞爾。「這信如果讓茵雅來寫,肯定不會這麼單刀直入。」
不過不管是誰寫的信,愛護皇女乃女乃的心,都是真誠的。
文俱翔點頭。「以前我認為最會賺銀子的是惠熙,由他來掌管戶部再適合不過,沒想到壢熙不打仗了,賺錢本事半點不遜于惠熙。」
「茵雅告訴我,壢熙想做的並不是賺錢,而是讓更多的百姓有機會賺錢,還說過幾年,待溫室的種植技術流傳到民間,就打算把溫室全數月兌手,讓百姓自行去經營。」
「當皇帝的人該有這等雅量,將來,壢熙定會是個好皇帝。」
「我同意。」
馬車輪子挽轅地響起,車子出了城,進城出城的百姓很多,許多人嘴里談論著壢熙提議的賦稅新制,一興奮,越講越大聲,百姓的臉龐幸福洋溢。
建元三十二年,全國籃球賽開打,替國庫賺進數百萬兩紋銀,這筆錢,皇帝用來替大燕貧民修繕房子,並開立免交學費的學堂。
太子領一票官員制定新法,未來每年球賽收益,均將五成花在窮人改造上頭,壢熙發下豪語,要在十年之內,讓大燕國境看不到一個乞丐、一個貧戶。
建元三十四年,茵雅生下第二胎。
仍然是雙胞胎,只不過這次兩個都是兒子,小名取作希希、望望,這兩個兒子雖是同胞兄弟,性格卻有天壤之別。
希希像蟲,成天動個不停,動不動就放聲大哭,非要把大人的注意力,全引到自己身上;望望除了肚子餓,絕不哭鬧,便是大人逗弄,也只會無聊地打個呵欠,然後別開臉,繼續睡。
建元三十五年,壢熙在全國各地開設米行、糧行,與壟斷市場價格的商戶對峙,有朝廷的支持,很快地,壓下米糧賣價,並抬高向農民的收購價,米糧買賣不再是一家獨大的暴利行業。
建元三十六年,有鑒于各地商行運貨時,經常因運送途中,因道路不平順或盜匪劫掠,造成貨物損失。
為此,朝廷派兵,將國內盜匪一一剿滅,並修橋鋪路,短短一年內,大燕朝中,鋪路七百二十三條,造橋一百三十七座,此舉,得全國商人齊聲喝采。
建元三十七年,惠熙無預警地回到朝廷,他的歸來,讓皇帝滿心喜悅,父子間、兄弟間放下賺隙,敞開心懷,把舊事說開,第一次,皇上親口為查晴兒之事向惠熙致歉。
壢熙見到惠熙時,即使早就知道他就是自己的表弟方蔚平,還是狠狠地被嚇了好一大跳,那樣肖似的面容與目光……他都不曉得該怎麼說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