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的愛人 第10頁

冷漠、淡薄,利如寒刀、冷若玄冰,這樣一雙眼楮應該長在飽經霜折、憤世嫉俗的人臉上,而不是——

他還沒想完,男孩冷冷地開了口︰「我沒事,謝謝。」聲音也和他的眼楮一樣,冷淡、平板。很明顯他的心情不太好,好好地走路居然被人莫名其妙地撞倒,又被人像怪異動物似的參觀了半天,無論換了誰也會不高興的。

常朗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他看起來不太喜歡和人接觸。

男孩繞過他,彎腰拾起幾本散落的書,看也不看他就準備走人。

常朗這才反應過來,追了上去︰「等一下!」

男孩不解地看著他,可是神情依然冷淡。

「這里流血了。」常朗指著他左臂說,也不等他反應,就從兜里掏出塊手絹,三下兩下給他扎上,「待會兒拿水洗一下,不要感染了。」

男孩有些尷尬地任他把手絹纏在他細瘦的手臂上。本來要拒絕的,可是這個人顯然有些熱心過度又責任感很強,根本沒給他機會。

「謝謝。」他有些生硬地說,不習慣和別人這樣親近,「你也——」

常朗低頭看看,果然自己的身上又髒又濕,狼狽得很,臂上也有一大塊血漬,大概是剛才摔車時劃破的。

「我沒事,謝謝。」他沖口而出,也沒多想為何要道謝,更不知道無意中重復了他的話。

男孩的嘴角稍稍扯動了下,冷冷地轉過身,步子沉穩果決地走了。

「什麼?!」鐘濤一手指著常朗,一手拿著藥瓶,不敢置信地叫,「你竟然為了看一個男生連老古董的課都遲到?你腦袋壞掉了?」挨罵不說,還累得他拿消毒藥水給他擦了這麼久,而他居然不顧自己流血,給人家包扎?早知道這樣,鐘濤發誓自己一定會在藥水里給他放把鹽。

「要是女生你就不會說我了吧。」常朗伸著胳膊,乖乖地讓他上藥,痛得齜牙咧嘴。濤濤下手好重,擦那麼用力。「‘要是女生’?哼,你會有這麼一天?」不怪鐘濤不信,常朗平時因為個性熱情,開朗活潑,外加十項全能,實在很受女生歡迎,可是他卻一直是孩子氣十足,完全不懂人情事故,更是從未有過花邊新聞,單純得很。鐘濤曾想他大概會這樣一輩子長不大,實在無法想象他迷上女孩會是什麼樣子。

他把最後一個傷口涂好,擰上藥瓶蓋兒扔到桌上︰「好了。我該看書去了,你在宿舍養傷吧!」

下午的體育課。

「常朗,過來!」鐘濤蹲在草叢後面低低地偷喊,還一面偷瞧著體育老師,上帝保佑他別轉過頭。

「什麼事?」常朗悄悄溜過來,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問。

「一年級的女生!」鐘濤撥開一片草葉。他早就發現了一個長發飄飄,甜美動人的女孩子,剛好她們也在上體育,要仔細飽飽眼福。

原來是這個!常朗背過身去坐在地上,順手拔根草放在嘴里嚼。

「老哥,你看看嘛!真的是很正點!」鐘濤推推他。早該知道這家伙不懂得欣賞「美」!

常朗不再理他,抬頭看著藍藍的天出神。

「唉。」一聲幽幽的嘆息從他耳邊傳來。

哦?听錯了吧?常朗很肯定。

「唉。」又是一聲。

那是又听錯了。

瞧瞧他沒什麼反應,鐘濤干脆也不看了,轉過身並肩坐在常朗身邊,把頭擱在膝蓋上,悶悶不樂地說︰「美是美極了,就是怎麼也追不到。」

常朗納悶地側過頭瞅著好朋友的側面。他向來嬉笑的臉上居然有著難得的認真。想了想,他問︰「是不是你開學時,跟我提起過的那個學妹?」

鐘濤扁著嘴點頭。

「一個多月還追不到?」他不是自稱「摘花片葉不沾身」嗎?

「打電話、送玫瑰、約電影、請吃飯……全部都試過了……就是沒有用。她全部都拒絕。」想起最近她被他追得緊了,美麗的眼楮里全是恐慌和不知所措,小手緊張地揪著衣角,連淚珠也隱隱欲現的可憐樣子,讓他不忍心再打擾她。

「好有氣節!」常朗忍不住贊道,又連忙捂住嘴。

這算什麼好朋友?鐘濤瞪了他一眼。

「為什麼不繼續追?」常朗想了半天,才想出這麼一句。真難為他了。

鐘濤搖搖頭︰「不行。上次我追她追得緊了,她的朋友出面,冷冷地瞪了我一眼,就把我嚇跑了。」現在想起來,那種冷冽得足以讓任何人膽顫而寒氣逼人的目光,還是會讓他打冷顫。

「冷冷地盯著一個人,就可以把你嚇跑?」常朗想起上午那個男孩,「是她的朋友嗎?在哪里?」

鐘濤沒精打采地用手一指。他沿著手指的方向搜尋著。找著了!在籃球架下獨自負手而立。

將近一百七十公分的縴瘦身材,短俏的黑發,清秀的面龐……

「女的?」常朗半晌才喃喃問出來,「他」居然穿著女生的運動服!

難怪自己早上看著「他」走遠以後,會莫名其妙地發了半天呆;也難怪自己對「他」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可是又弄不清是什麼。

他拍拍自己的腦袋,是摔跤的時候撞壞了吧?

想起早上她那雙冷清清的眼眸,那種溫度足以讓人打冷顫、拒人于千里,可是卻漆黑幽深非常動人。還有那種堅定沉穩鎮定的步伐,從後影看她的腰背挺拔得令人驚奇;腳步也沉著有力,一點兒都不像十八九歲女孩的步伐,倒像個行事果敢,英明利落,任風吹雨打百折不撓的勇士。

鐘濤納悶地瞧著他入神的目光,他還從來沒見過他這種表情呢。伸手捧起他的臉拖到陽光底下,左瞧瞧,右瞧瞧。

「干什麼?放開我!」常朗嚇了一跳,掙扎著。

「還好。」他松了口氣,放開差點被拉成鵝脖子的常朗,「沒腦震蕩。」

常朗不甘示弱,兩個人在草地上笑著打了起來,滾成了一團。

一大片陰影遮了過來,兩個人還沒察覺不妙,體育老師已經大吼出聲︰「你們兩個精力太旺盛了是不是?下午放學後到體育館刷地板!」

雹信滌獨步在清晨的校園里,她要到後山的林地去,那里可以讓她放松,暫時從繁重又艱苦的生活中解月兌出來。

雖然背著書包,可肩背依然挺直,給人的感覺是不但這沉甸甸的書包無法撼動她一分一毫!她還可以面對更艱苦更困難的挑戰和磨煉都絲毫不會屈服,堅定的腳步穩健沉著,她走過的路和未來要走的路,不論多曲折崎嶇她都毫不退縮。

是的,毫不屈服、毫不退縮就是她的原則。事實上,她是相當自信的,能夠在幾萬分之一的概率中躋身C大,就是她目前最驕傲的事。別的,她深吸了口氣,就先擱在一邊吧。

穿過二年級業余園藝部的苗圃,她注意到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個精致的雕花瓦盆栽種著的一株含羞草。顯然它長得很不好,本來就稀落的葉子只剩下了幾片,黃黃的,干干的,像是風一吹就會散掉。

她蹲去,輕觸敏感的葉尖。那可憐的小東西費力地收攏起殘葉,行動遲緩又徒勞。但是它畢竟還活著,還在頑強地為向上而努力著。她心中不由得生出憐惜之情。

「喂,你的傷好了嗎?」突來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沉思。

她迅速地站起來,可是大概是站得太猛了,眼前忽地一片黑,頭一暈她又蹲了下去,胳膊不偏不倚地剛好把那盆含羞草揮到了地上,「當」一聲瓦盆碎了。

常朗也嚇了一跳,他沒想到會第二次踫到她,而且剛問了句話,她就搖搖晃晃地低子,還連累了一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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