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個少女又算什麼呀。尤利安頭痛的看著路伯納公爵以柔和的表情和那家伙談笑著。他是曾听說過一些上流階級的人在一些長途旅行中,因寂寞或好玩而同身份地位不符的女子發生一場艷遇,但對方也至少應有足夠的美貌可被稱為‘艷’吧。
路伯納少爺幼時住在軍校,不可能接觸到女人,回主宅接受公爵封號時,屋內也不見一個女僕,除了他以外,全都是老年男僕。進入社交圈也從未見少爺同那個貴夫人、富小姐單獨呆在一起過,而主子那潔癖般的厭惡表情卻在社交圈的夫人小姐們心中掀起波瀾。主子幾天幾個月不歸家也和風花雪月扯不上關系。他曾想自己的主子除了打仗、接見部下、擬定戰策外,腦子是不是不會再想其他東西了?
而現在尤利安想少爺不接觸那些美艷無雙的女子一定是審美觀有問題的緣故。看看少爺找了個什麼家伙呆在身邊!不說是個無地位的異國人吧,如果長得美麗動人的話,也可說是主子的荷爾蒙終于發作了。可那少女一張小小的臉,細長的眼,黃黃的皮膚,一點都沒有引發男望的樣子埃同小廝內心的千結百回不同,金發少年眼里心里只盛得下李宇。
少年公爵看著李宇的粗布麻衣道︰‘這次我到平津一路上也沒帶其他東西,只帶了一些書。’如果帶有德克羅克的民族服飾,穿在李宇身上,一定極為美麗吧。
‘書?’原本一直淡淡微笑的少女,平凡的面容正以不可思議的表情表達她听了這個字的想法,‘你還帶有書。
啊,我走得太匆忙,沒想到要帶書,幾天沒聞到書味,好難受哦。’少女細長微向上挑的黑眸像活了般散發出琉璃色的光采,如錢迷發現了自己身邊原來就有寶庫般的興奮。
好……好漂亮哦。金發少年幾近痴迷地看著少女高興的樣子,為了那樣快樂的表情,他願意到天上為她摘下星星。
‘可我帶的書不太有趣,全是些兵書。’少年公爵突然想起自己帶的書種極為冷僻。
可惡,開船前他應帶些民間時尚言情小說之類的書籍才對埃‘啊,兵書,德克羅克兵書嗎?太好了。’少女絕美無邪的笑容又救了金發少年一次,嗯,帶兵書是帶對了呢,他果真有先見之明。
不過……德克羅克……‘你……會我們國家的語言嗎?’金發少年小心翼翼地問。
‘我還不太懂。’一句話又把少年打回地獄。‘但是你可以教我埃’‘教……教你。’因為快樂來得太突然,令金發少年染了和貼身小廝一樣結舌的毛玻教……教李宇埃這麼說的話,她坐在桌前,我從身後扶住她的細肩,手把手的教她德克羅克的語言文字,她因學會了而向我微笑。心中一緊,少年公爵臉色緋緋紅紅的,想象著兩人獨處的情景,那必定是無法負荷的甜蜜吧。
而李宇只看見金發少年呆滯的樣子。‘路伯納,你不願意嗎?’
‘怎麼會!’路伯納大叫道,發覺失態後,他低聲重復一遍,‘怎麼會呢,我高興都來不及了。’李宇難道看不出他全身已經飄飄的浮出地面了嗎?
‘那我們現在就學好不好?’
‘好呀。’金發少年除了點頭之外不會有其他的舉動。
走了幾步,金發少年回過頭來,看著紅衣少年亦步亦趨的跟在李宇身後。雄性本能讓他對李亞寧充滿警戒。公爵與左侍郎的目光對上以後,在空中可听見‘啪啪’的電火花激飛的聲音。
少女似乎也發覺到路伯納的凝視,她回頭看了李亞寧一眼,對路伯納笑道︰‘弟弟在擔心我這個單身女子呢,他一直愛呆在我身邊的。’
下午二時。‘飛天女神’平艙左首南側第二間房。
房間里的擺設極為簡單,釘死的一張單人木床,一張靠牆木桌和木椅。與床相對的木牆上釘了衣釘,上面掛著少年公爵的衣服。床下塞了兩個皮箱,是金發少年裝衣物和涮洗用品的,雖說是旅途中,但金發少年的隨身物品之寒酸頗出人意外。
惟一看起來輕巧、精致、堅固的是放在書桌一側的藤木箱子。而李宇自從進屋後就兩眼發光地盯著看,光用鼻子聞她就知道那有滿滿一箱書埃‘我一直覺得德克羅克文字極為奇妙。’坐在房間內惟一的木椅上,李宇拿起黑皮燙金的原版書緊貼在臉上滿足地嘆道,‘還是書香最誘人埃’感動了一番,她才仔細看了看書名︰‘羅……羅素將軍……什麼書……’看著不太熟悉的字母,李宇吃力的念著。
‘羅素將軍戰略戰事叢書。’路伯納在李宇身後指著書名念道。‘羅素將軍是我們德克羅克一百年前著名的武將,他是用兵的天才型將領。他寫的戰策戰略現今來看也極有意義呢。’
‘我這里還有些關于後勤、醫護及休時養戰的書,你喜歡看哪種類型的。’路伯納獻寶似的把自己珍藏的兵書全都挖出來給李宇看。
‘我都想看呢。’李宇兩眼發光的道。
‘對了,我才發現你會說一些我國的語言。’路伯納好奇的問道。他對李宇身上所發生的一切都極感興趣。
李宇微笑著轉頭仰臉看著路伯納︰‘是約翰大叔……是德克羅克來的傳教士啦,他教了我一些,但是他張口上帝閉口懺悔之類的,我實在沒興趣听呢。’
她一定不知道這種姿式有一種不尋常的嬌媚吧,路伯納心滑跳了幾拍,沒有听清李宇的回話。
‘啊,我記得船上還有一個大胡子大使啊,怎麼沒見他到船甲板上走動一下透透氣呢。’像突然間想到一個人,李宇隨口問了問。
‘是白瑞大使,他從第一天上船就開始吐,現在大概因暈船而月兌水正在床上躺著吧。’路伯納的口氣有些幸災樂禍。
‘月兌水啊,無法避免的生理狀況哩。’
‘是啊,無論有多高權位,多少金錢,多大才能,總有些事情是人力掌控不了的。’
兩人因患到一塊而又微笑著對視一下。
翻書聲。路伯納指著書上文字用德克羅克語念了一遍,又用幽蘭國語重復一次。
‘如果你累了,可以先去睡。’迷迷糊糊的腦袋接收到溫和的話語,猛的一激靈,尤利安奪回一些被睡魔奪去的神志。
茫然四顧後,才發現說話的是站在自己身側的紅衣少年。他還是像走進這個房間第一秒那樣脊背挺直,面容毫無疲憊昏困之感。不甘示弱的,尤利安重新站挺身子,冷哼一聲︰‘我才不困呢。’
紅衣少年不溫不怒的微微一笑。尤利安嘟嘟一聲,心想這個弟弟對自己的姊姊也太關心了吧,只要有李宇的地方,三尺之內必會看見紅衣少年的身影。
時辰已近三更天,海面上冷熱溫差大,白天還暖暖的,到了夜里溫度驟減。
尤利安身著薄衫已有些冷了,卻要與紅衣少年相比,不去拿外衣穿上而硬撐著。
他有些哀怨的看了下自己的主子。路伯納對外部的什麼變化顯然已無知無感。因屋內只有一張釘死的木椅,路伯納和李宇干脆坐在木地板上,旁邊擺著幾本翻了些頁數的書本,兩人從下午就一直談論著,眼中再也沒其他人。
思想與心靈激烈的踫撞散發出絢目的火花。
兩人用與優雅的風度高貴的舉止全沾不上邊的姿式一邊啃著面包一邊畫著地圖。兩人現在討論的是地形在戰爭中如何合理利用。紅衣少年腳步微向前邁,聚神傾听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