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風般的女子 第35頁

而路伯納原本焦躁喜悅的臉猛地沉下。

‘不是她。’

‘什……什麼?’青年悄退了兩步,他不解地看了看天,太陽高高掛著啊,但為何會感到通體生寒呢。

這時帳蓬的簾門掀起,從中走出一位頭發烏黑而皮膚淺棕色,有著野性美的嬌俏少女。

‘是梅爾遜少爺來接我……’

話未說完的美麗少女,看到路伯納的美貌時也呆了呆,但隨即泛起同她年齡不符的老練而嬌媚的笑容。

‘這位老爺是……’

路伯納卻不再看她。‘我找的人是表演……’路伯納想了想尤利安的所說的話,‘繩……是高空繩索的黑發少女。’

青年訝然道︰‘我們馬戲團里黑發女子只有阿曼達一個埃而且表演高空繩索的都是男人,沒有女子。’

眯著眼看了青年半響,路伯納道︰‘我雖無多大權勢,但讓個小小的馬戲團解散還是不成問題的。’

‘老爺,有什麼事可效勞的嗎?’

不一會,一個像是團長的老頭抹著額角的汗出現了。

‘我想見表演高空繩索的黑發少女。’

團長為難的道︰‘高空繩索是我們的新節目,因為太危險,只有一人可以表演,而且他是男的,下面的助手也是男人埃’看到路伯納不善的表情,團長暗嘆口氣對先前的青年道︰‘把羅塔他們叫出來……’听了路伯納的威脅已在他身邊圍著的一些團員,不知誰道︰‘他們兩人一大早就上市集去了。’

路伯納美目掃過去,說話的立刻噤聲。

‘市集在哪里。’

‘等一等呢,如果錯過的話……’團長又抹了一下額角的汗道。

阿曼達卻從團長身後鑽出來,笑道︰‘我帶你到市集中去吧。’笑聲啞啞的,別有一番風情。

是卡薩斯國少女。路伯納終于注意看了阿曼達一眼,皺了皺眉。路伯納又看向團長道︰‘我還是留下來等好了。’

在外闖蕩多年閱歷豐富的少女終于明白自己的魅力對這位俊美貴族無用,當即也就不再糾纏,重回帳蓬中等侍她的梅爾遜少爺。

風吹過,巨大帳蓬頂端繡有小丑圖案的旗子獵獵作響。從頂部扯向帳蓬下方的八條彩色小錦旗帶也遇風跳舞著,吐火的男子、吞刀的少年、嬌艷的甩鞭女郎圍繞在周圍,仿佛處在小時在書中看到的童話世界。

仿佛有一世紀那麼久,身邊有人歡呼︰‘羅塔回來了。’

路伯納極目遠眺,看見遠方逐漸走近的兩個人影,隨著兩人身影漸漸變大,路伯納興奮的心慢慢冷卻,絕美的面容慢慢冷凝成化石。

四周的一切再也听不見,看不見。恍悔間仿佛憶起幾年前也曾有過這種因屏息等待而疼痛的胸腔,因得到否定答案而停止跳動的心髒,整個人如墜人暗夜里,無處著力,無從思想。

在幽蘭時,坐在華蓋內華服的宇皇公主裝成不認識他的空白表情;在德克羅克,路夫人毫不猶豫隨右侍周姬而離去的身影在路伯納眼前交織著。

李宇,李宇,你怎可舍得如此傷我。

四年封印的情感首次出現裂紋,如今因失望而全線崩潰。

狂涌上來的失意、沮喪、傍徨、苦悶全滲進貴族青年的心里骨里,他就那樣毫無防備地站著,危險得連手無寸鐵的人都能傷害到他。

他關閉了心與眼,因此沒听見四周人的對話。

‘羅塔、基爾,李怎麼沒回來。’

‘他說還要打听一些事情,讓我們先回來了。’

‘說起李每到一個城市,不是表演時間總是行蹤成謎埃’‘咦?這個人是……’路伯納的存在總是光彩奪目,想忽略都很難。

‘是來找人的,不知他從哪里听來,我們團里有他要找的人。’

‘他要找的是黑發異國少女,不,不是阿曼達……是表演高空繩索的,李雖是黑發也是異國人,但又怎會是女人。’

‘那是別的男子都不敢嘗試的表演啊,由李獨創,在德克羅克各郡各州各市甚至軍營中都非常受人歡迎。畢竟有誰可以從十米外空翻後還能穩步落下而毫發無傷呢。’

‘看樣子,他還要等李回來才肯罷休。’

斌族青年無知無覺地站立著,如身處另一世界。

林間樹葉沙沙作響,白色駿馬吃著樹旁的青草,偶爾抬頭看看自己的主人。太陽漸漸升至天空最高處,熱情的俯視著大地。

暗香浮動。

‘我傷了你嗎?’

日光照耀在路伯納身上,蒙上一層金線般朦朧虛幻的如夢氣息。

他一動不動地站在草地上,頭微低著,靜得沒有半點聲音。

他在哭。

如珍珠般的眼淚在他碧藍如海的眼中蘊育著,長長的微卷的睫毛上沾有細小的水珠,在陽光映射下,閃著絢麗七彩琉璃般的光。路伯納的眼靜靜的無意識的微微一眨,晶瑩剔透的淚珠沿著他光滑柔美的臉頰滑下,到達他微張的柔軟的美麗紅唇。在那里停留一下,然後緩緩滑過唇,如珠落玉盤似的墜落在挺立的綠草葉上,碎玉般飛濺到各處,不知所蹤。

仿佛能听見聲音似的,淚墜落清脆的震撼,細長的手指覆上路伯納的下頜處,接住即將掉落的淚,少年般少女般的嗓音不停著說著一句話。

‘對不起,對不起。’

指月復的微糙感讓路伯納緩緩抬起頭,太陽的金光照耀下來,絢麗燦爛。含淚的眼只看見在陽光下模糊一片的身影。

‘李宇。’如鑽石般珍貴的淚滴閃耀發光,然後墜落。

‘我……我從未見過你這個樣子。’一種奇異的巨大的痛惜感讓李宇抱住路伯納,‘就像易碎的水晶女圭女圭般。’遠遠看去,絕美絢麗,晶瑩剔透仿佛一觸踫就會消失不見。

‘李……李宇,真的是你嗎?李宇。’路伯納的雙手頓了一下才確定不是夢幻,一下擁住李宇。李宇周身獨特的香氣,李宇柔軟溫暖的身體讓路伯納空蕩的心充實起來,但淚更洶涌。

熱熱的淚濡濕李宇的衣領和整個心靈。

‘我……我以為一生再也無法見到你了。’路伯納為緩和心理的巨大落差而無意識地剖解自己的心,‘我不敢想象未來,我們生活在亂世,每個人都不知道下一秒會遇到什麼事,每一天都有可能到另一個城市,在下一場戰爭中負傷和死亡。若我無法活到見你的時候怎麼辦。我說過我會等你一生啊,但見不到你的一生我一定會發瘋發狂而死掉。’

‘別再離開我了。’路伯納緊緊擁住李宇,‘不,若離開也不要緊,我不會再放開你了。不管這個世界了,我只要你。’

你只是普通男子啊,會受傷,會心痛,會落淚。責任、權勢、理想都不能拯救他日益往暗夜處滑墜的心。連尤利安都不知道吧,他的精神像繃緊的鋼絲,崩潰斷裂只是早晚的問題,恍然間會浮起毀滅一切的念頭。盼望進步自由和平和安寧的軍官和民眾因信任把一切交付予他,卻連他都不敢肯定,照這樣發展下去,在德克羅克歷史上,他會成為英雄還是罪人。

‘我……我當然不會再離開你。’

只有離開後,她才知自己受到了怎樣的寵愛,但也因為對方是路伯納,她才願意接受那種寵愛。

因海道封鎖的關系,李宇只好乘坐偷渡的船只,到達的地方還是與目的地相差千里的德克羅克南部海港。半途上遇到在各地流浪賣藝的吉吉馬戲團,她以男性身份加入其中表演一直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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