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死的!他下來干什麼?海月暗自叫著糟。
「你是誰?你怎麼進來的?」邱雨不做他是海月朋友的假設可能,厲聲地問。
「雨姨……」這下可難倒海月了。她曾幾何時有那麼親密的男的朋友,夠格讓他來紫心家!說是紫心的,好像也不太可能瞞得過雨姨。
凝楓早已站定在邱雨的面前,出其不意的拉起她的左手,並在手背上輕輕地烙下一吻,「你好,我是司徒凝楓,很榮幸與你認識。」
邱雨稍稍放下了戒心,「你是……」她用手帕拭去頰上的淚痕。
他打算告訴雨姨?海月輕攙扶邱雨坐上沙發。
凝楓也跟著坐下,「不介意我坐下吧!」
「當然。」邱雨應聲。
「凝楓……」海月用眼神詢問,然後得到一個叫她放心的眼色。
凝楓倒了一杯茶放在邱雨的桌前,就好像他是主,而邱雨是自遠方乍來的客。
「南宮爺爺常常對我提起你。」
邱雨靜靜地听著。
「事實上,不瞞你說,我是南宮爺爺所創造的人,我的精神依附在一部微型電子機里,所以我能出現,也能消失;你不必感到訝異,因為,相信雨姨知道南宮爺爺有這等的能力與智慧。」
邱雨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凝楓又繼續道︰
「南宮爺爺常說他家里有一位很美、又很會做飯的女管家,今日一見,果然證明了南宮爺爺所言並不假。」態度如此鎮定,真不愧是看過世面的女人。
「真是,南宮老爺老是這麼不知道謙虛。」邱雨破涕而笑,成熟的風韻讓人目不轉楮。
想當初,南宮一家和樂的坐在飯桌上,溫馨之情總是羨煞左鄰右舍。邱雨被南宮一家當成自己人,就連進餐也平起平坐。邱雨常常被南宮東磊笑說︰「家有一管,顏若梅蘭,夫復何求。」
從前的邱雨,窮困潦倒;丈夫欠下了巨款,卷了鋪蓋落跑,債主追上門,一度想拉邱雨去賣身。嫁錯了一個壞男人,可惜了一個美紅顏。怪天捉弄人吧!
幸而康靜及時伸出援手,不惜付出二倍的價錢救邱雨出那萬丈的深淵苦海。起初,邱雨是懷著報恩的心,來到南宮苑當管家,但是時間一久,親近了,心暖了,便甘願無悔地付出。南宮一家也曾幾度勸邱雨不必顧慮,盡量做自己想做的事,甚至她想離開南宮苑也行;不過,邱雨總是明白的說她別無所求,只希望永遠照顧南宮家的世世代代,直至終老。
「雨姨,你太謙虛了。」凝楓直言。「關于紫心,她很可能是被人帶走了。」
「什麼?」邱雨差點昏倒。可千萬不要啊!先是……然後南宮睿和康靜,接著南宮東磊;如今,南宮家僅剩紫心一條血脈,他們也不肯留個余地。他們究竟想怎麼樣?
「雨姨,凝楓只是猜測而已。」海月緊摟著邱雨顫抖的肩膀。她第一次看雨姨這麼的害怕,而且到顫抖的程度。
海月白了凝楓一眼,沒事講出來讓雨姨緊張做什麼!
「雨姨,你別擔心,紫心一定會沒事的。」一定!凝楓信誓的保證。
對于凝楓的言語擔保,邱雨只有接受了。如今,唯有托付這個或許是唯一值得信任的男人了。
南宮老爺、睿先生、靜,願你們在天之靈,保護南宮家的最後一個命脈。
***
電視機里,一個窈窕的身影在螢幕中晃動。
銀奴的視線不曾移開。他雖用著溫柔的眼神,一對修長的眉卻攏蹙得比雙眼的距離還近。
紫心……長大了,美了,也成熟了。
她記得他嗎?記得他這個照顧妹妹無微不至的哥哥嗎?倘若紫心再見到他,是否會興奮得投進他的懷抱?……抑或,如同陌生人一般的與他打聲招呼便罷?
左赤萬一知道紫心是他的妹妹,而他是南宮家的神秘長子,他會有何反應?殺了他?
南宮尚軒。這個名字,他冷落了多久了?他承認自己想將它遺忘,因為他必須在恩與仇之中擇其一。而他現在的身分是銀奴,是重生于左赤手中的銀奴;南宮尚軒,早就葬身在六年前的火海里了。左赤對他太好,好得令他無法背叛,好得讓他倍覺一股無形的壓力就圍繞在身邊。好累,好累!
現在,就連紫心也被牽扯進來,那麼,他是否該考慮……不當銀奴了……
突兀地,銀奴的耳機傳來一陣玻璃的破碎聲,其間還伴隨著一聲聲的尖叫。他手快地拔掉耳機,扔下手里的遙控器。沒等銀奴到門口,電子感應門主刻開啟,他迅速地掠過。
***
「啊……」紫心發泄似的尖叫著,一邊極盡破壞的把身邊能摔的摔,能砸的砸,能撕的撕。
騙子!阿肯巴,說什麼不是綁架!他×的竟敢裝設監視機和竊听器來掌握她的行動。「我南宮紫心才不是大笨蛋,你有錢,有種再裝呀!再裝我就再砸……」紫心揮拭一下額間的汗水,喘著氣繼續把椅子扔向第十九台監視器。
最後,「二十台。」乒乓!多麼輕脆的聲音哪!
有錢嘛!僅區區一間七十多坪的房間,竟然裝了二十台監視器,三部竊听微粒晶體。沒關系,她可以順便發泄一下火氣。
紫心滿意的看著四周。名牌香奈兒衣服被她毫不心疼的件件撕破了,一瓶瓶的各國進口香精被她當成除臭劑,奢侈地灑在四周的角落,整張的純白羊毛地毯上,形成一片片的七彩花紋,房里的四張高級沙發被搞得滿是酒瓶和汁液,粉紅色的床褥上,翻亂的枕頭和棉被,還有被扯下床單的床墊,地上每隔一處就有一台監視器的殘骸……
踫!厚重的大門被用力的推開。
銀奴呆愣了半晌,一室的狼藉。
「終于出現了,我還以為你在自己的島上迷了路哩!」紫心冷嘲熱諷著。
阿肯巴說過,這座島的主人想見她的時候,自然會出現在她面前,是他嗎?……等等,他這一身銀色的長袍風衣……不是那天……
「是你!」那個給她忠告的男人。
銀奴只是用淡淡的表情看著紫心。
「你是反國組織的人?」紫心沒得到他的回答,但她早知道了答案。如果不屬于反國組織的人,根本是不可能進入這座島,因為,他們的監控系統和人員出入的限制,簡直媲美中央情報局……不,或許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是她這幾天在基地閑晃所得到的心得。她不得不承認,他們的確有先進的科技,並加以活用,但是,搶來的東西,有什麼資格自豪。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是她不解的地方。
銀奴仍舊不說話。紫心不認得他了;這是他自找的!
「你為什麼都不說話?不要裝啞巴好不好?」紫心已顯得有點不耐煩了。
「你不應該折磨自己。」銀奴走向被拋棄在地上的曼陀羅花,並彎下腰拾了一把捧在手上。
曼陀羅,象征著「恐怖」,左赤竟然擺這種有毒的花在紫心的房里。
「是你們折磨我啊!」紫心怒喊回去。「先是爸媽,然後爺爺,現在呢?輪到我了嗎?如果想殺我就趁早動手,否則你們會遭殃的。」
銀奴別有深意的看著紫心。「我不想傷害你。」他希望她幸福、快樂、無拘無束。
紫心注意到了他說「我」,而不是「我們」。「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我老是覺得你在保護我?」
銀奴旋身向外走,同時留下一句話︰「晚一點阿肯巴會給你換一間房。」
「喂!你到底是誰?」紫心在他背後叫著,想追上去,無奈他已把門掩上。
在門外的銀奴,背對著門任思緒飄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