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知識不再是男人的專利,當男人能做的、女人一樣行,女人們開始要求互相尊重、要求公平對等,要所有他不認為女人該擁有的東西。
他錯了嗎?他來到她的時代,卻要求她順應自己的價值觀,強將古代女子的觀念灌輸到她身上,強迫她順從,難道真的錯了嗎?
往後靠躺,胤開始回想兩人之間的種種——
他蹺著腿,似笑非笑說︰「中午我想吃泰國菜。」那是網路上介紹的,說泰國菜又酸又辣很夠味,讓他聯想到溫柔,一個又酸又辣很夠味兒的女人。
她挑眉歪嘴,心想這一只比正牌的更挑嘴。真抱歉,她只是小秘書,不是五星級名廚。
她擠出笑臉說︰「我不會做泰國菜,那個超出我的能力範圍。」
「我把食譜打印下來了。」他笑臉以對,非要她照著自己的要求去做。
「我說,我不會」她重申。
他一口氣湊到她面前,陰側惻地說︰「真不明白,顧鎧焄怎麼會用一個能力這麼差的女秘書,回去之後,我該跟他提一提,換個新的好了,至于紅利部分,著實該好好的討論討論。」
憑什麼?最好顧鎧焄會听信他的話。
「我想,老板還有分辨是非的能力。」
聞言,他笑得滿臉邪惡,低下頭,嘴巴輕貼在她耳側。「你怎麼知道,三個月後回去,穿越回來的人是顧鎧焄而不是我?說不定,我只是想去問問他提款卡的密碼。」
然後,她倒抽一口氣,恨恨地抽走他手中的食譜。
他贏了這回,嘗了一頓很「類溫柔」的晚餐。
在穿越而來的第一天過後,溫柔再不想和他同床入睡,她明白敵不過男人的力氣,乖乖把床讓出來,自個兒睡到客廳里。
可是,他懷念能夠熟睡至天明的深夜,于是一次、兩次……乃至無數次,他在夜里輕手輕腳、將熟睡的溫柔搬進房間。
罷開始她很生氣,為什麼每次都在他的床上清醒,而且每個清晨都要迎視他那張膺足的容顏?
可她能做什麼,殺人滅口?不行,殺掉一個愛新覺羅‧胤會不會改變歷史,她不敢賭也不想賭,更何況殺了他,她哪有本事啟動時光機把顧鎧焄給接回來。
說起冒險精神,她同意自己贏不過這位古代人。
她只能指著他火大。「請你客氣一點,我是你的屬下,不是你的──暖床工具。」
他連眉,卻笑道︰「我以為你是我二十四小時的‘貼身’秘書。」
她的頭頂在冒煙。「對啊,還是個不支薪的秘書。」
他笑笑回答,「虧不了你的,只要你繼續乖乖的待在我的床上。」
他的口氣很暖昧,表情很婬邪,雖然字句並不過分,但他的臉就是會讓人聯想到黃節。
她氣得一口氣上不來,整張臉憋得通紅。
「乖,拿張借據來我簽,就寫我愛新覺羅‧胤欠溫柔三個月的暖床費。」
話的內容可惡到了極點,但她除了吐氣吸氣、吸氣又吐氣外,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他看著她發火、看她想盡辦法平抑胸口怒濤,再看著她松下眉毛、吞掉怒氣,睬著重重的腳步聲拿來借據,一式兩份,讓他簽下。
那樣的借據在他們的抽屜里已經擺上滿滿兩大迭,他承諾過,回到清朝時,會折合成古玩讓顧鎧焄帶回來,支付這筆欠款。
她相信他會還錢,不是因為他看起來很正義,而是相信身為皇子看不上這一點點的小欠款,會在乎這麼點錢的人,是她這個沒錢沒勢的小破落戶。
然後她在每個晚上自動躺到他身側,听他說話、為他講床邊故事,然後在隔天清晨,發現自己在他懷中熟睡一夜。
他又贏,讓她在自己面前低頭,一次又一次。
胤笑開懷,他喜歡這種感覺。
前幾天,她又做一頓夠嗆、夠辣,讓他胤深切熱愛的泰國大餐,花掉她整個上午的時間烹煮,做完菜,她親自到書房把沉迷于網路的他請出來,臉上掛著巴結笑容,態度恭謹而謙卑。
他從電腦世界里拔出頭,看著她討好的笑頗,眸光一動,「你這樣做,莫不是有事求我?」
她微噎佯怒,按著月復踩腳,擺足小女人姿態說︰「你當我是這樣的人?」
他不置可否地看著她,抿抿唇,等待她的反應。
她再度怒極,嚼起讓人想要芍剛民親吻一番的紅唇,說︰「你這是在踐踏我的真心,我不過想你電腦看得太久,需要,呃……補一補。」
他笑一笑,挑起眉,繼續盯著她欲蓋彌彰的表情。
她被他看得憋歪嘴角,垂頭嘆口氣,帶著十足夸張的沉痛表情道︰「那個……其實,是、是有件事要和你……商量商量。」
第5章(2)
他不回應,走到餐廳,拿起筷子進食,她為他布菜、替他挑魚刺,第一次,她表現得像個對主子忠心耿耿的下人。
她趁著他吃得心滿意足時,吶吶提出建議,「你沒有去過台北101吧,挺好玩的,我帶你去逛逛?」
「我去過了。」在網路上。
她嘆氣,卻又不敢嘆得太過明顯,只好陪笑說︰「既然如此,我可不可以放幾個小時的假,五個小時,我五個小時內就會回來,絕對不會耽誤你的晚餐。」
沒有正面回答,他說︰「最近我在網路上看到一句話,「上帝關上一扇門,必定會為你打開一扇窗。」」
「這句話耳熟能詳,不過我不喜歡,用那麼大的門來交換那麼小的窗,不符合公平原則。」
「我也覺得道理不是這樣的。」
「不然是怎樣?」
「我認為上天若關上一扇門,必定還會為你掩上一扇窗,讓你在瞎燈暗火的屋子里走投無路、山窮水盡,最後只能試著倒坑挖洞,看能不能找到求生門。」
「對啊,說不定倒著倒著,就能倒出條地道。」她順應他的話,只求他一樂,給她五個鐘頭出門放風。
「是有人可以僥幸月兌身,但更多人會在倒坑途中累死,順道把自己給埋了。」
好陰暗的性格,果然是混皇宮的,思想晦暗、心情郁積,有重度憂郁癥傾向。
她試圖弄明白他的意思,她沒有太好的聯想力,聯想不出來門窗、上帝和台北101有什麼關系。
他似笑非笑的問︰「要不要我給你一把鏟子?反正門窗都關起來了,你爬不出去。」
溫柔終于听懂了,倒抽口氣,瞳大雙目望住他,她真想告他違反勞基法、綁架員工、惡毒對待屬下……
憤憤不平間,他替她夾一塊月亮蝦餅,涼涼地說︰「快吃,吃飽了才有力氣挖地道。」
瞬間,她像突然凋萎的花朵,全身失去力氣。
他又贏,贏過一次又一次,以為只要贏的次數夠多,她將漸漸學會以他為天、對他忠心耿耿。
沒想到,她面服心不服,她……不在乎他……
想到這里,胤心一抽,看一眼牆上的時鐘,不知不覺間,已經過去三個多鐘頭。
那麼久了?她還會回來嗎?如果她不回來,他怎麼辦?
是他的錯,他不應該用對待身邊女子的方式待她,畢竟她與她們不同。
這算不算低頭?會不會折損他的驕傲?不管了,就算低頭,他也要把溫柔找回來!
拿起電話,他先撥溫柔的手機號碼,通了,但沒人接,他再找出溫柔家里的電話,接電話的是田蜜。
田蜜對他的口氣一向不好,也許因為他總是欺負溫柔,而她是會為朋友兩肋插刀的人,也或許因為她討厭自己將要帶走賀彝羲。
他很清楚她們背地里稱他九獸,他不生氣,認定那是失敗者的怨氣,死黨間吐一吐,有益身心,他以為自己將會一路贏下去,因此對于那些無關痛癢的批評,根本沒放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