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心又生動的形容,令段頌宇打從心里更加不舒服。
他不喜歡老鼠,從來就不喜歡,眉頭不由得深鎖了起來。
「看來王子害怕了。」見到他的反應,木顯青的嘴角帶著一絲得意的微笑,「好極了!如此看來,屬下應該可以暫時相信王子會選擇乖乖听話,依我的話做。」
這個目中無人的女人!挫折伴著怒氣,不停的往段頌宇的腦門沖。
「依你的話做?在你對我提出這個要求前,」他試著控制自己的脾氣,因為現在失控對他而言撈不到半點好處。「讓我先搞清楚狀況。我怎麼會變成這樣?」正確來說,是他為什麼會在這里,又發生了什麼事讓他成了夢中那男人的樣子?這一切都太詭異了。
「……王子現在是說,從鬼門關繞了一圈回來後,你什麼事都不記得了嗎?」木顯青以為他還在裝傻,冷冷一哼。
「我不是忘記,而是壓根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段頌宇知道她誤解了他的疑問,但他就是無法不生氣。
「好一句搞不清楚!」她冷哼,「那屬下現下就一條條、一項項的向你說分明!包括你幼稚的想要用絕食來向我示威,」她的手不客氣的指著他的胸膛,「強迫屬下不要逼你出戰月牙泉,我不理會,你最後索性懸梁自盡。」
「什麼」
「別再裝傻了,餓了十多天,加上大病一場,你好不容易精神好了一些,就又玩起上吊自盡的把戲,所以現在才會變成這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模樣——你自找的。」
「你到底……在說什麼?」他深蹙著眉。
木顯青一臉嚴肅,「王子現在還能活下來,證明連天都不收你,所以還請凡事三思,別盡做些吃力不討好、愚不可及的舉動!待王子體力恢復,咱們就起程回大都。」
段頌宇听完,不禁揉著發疼的太陽穴。不過就是一場車禍不是嗎?為什麼醒來之後,一切全都走了樣
他一定是在作夢,夢醒之後,一切就會回到他熟悉的正軌,一定是的。
「王子,」木顯青看到他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語調雖然轉柔,但還是听得出強烈的無奈,「你是偉大的茴月國王之子——罕伯澤,母親則是高高在上的大唐公主,你出世便是個王者,所以千萬別懦弱得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她語氣中的情感令段頌宇一楞,所說的話又讓他大吃一驚。她說他是國王之子、母親是大唐公主……這是什麼但她偏偏看起來該死的認真,一點都不像開玩笑。
見鬼了,真的見鬼了!慌亂突如其來的向他襲來,這種無措的感覺,對他而言是全然的陌生。
他習慣于掌控一切,而不是被人左右,但現在情況全都走了樣。他在毫無準備之下,被迫面對一個全然未知的陌生局面。
「屬下還有事,稍後侍女會送來食物,為了王子自個兒好,王子最好全數吃下。」木顯青微揚著下巴,站在他面前說,「屬下可不想茴月王在多年之後再見到王子,看到的卻是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听明白了嗎?」
听听這目中無人的口氣!段頌宇火大的看著木顯青。就算現在他連走路的力氣也沒有,但是他仍然想要掐死這個女人。
「若如你所說,我才是王子的話,」他的聲音嚴厲,不帶一絲退讓,冷冷的盯著她,「你就沒有權力命令我。我想吃東西時自然會吃,不需要听你的安排。」
木顯青離去的腳步因為听到他的反擊而停了下來,沉默一會兒,她才轉頭看他,不過臉上的表情比方才更加陰冷。
「屬下當然沒有權力命令王子,」她的身體僵硬,且充滿怒氣,「只是建議王子最好進食。」
「但現在我壓根不想吃什麼東西,我要離開這個鬼地方!」段頌宇的手往空中一揮,「如果這是什麼整人游戲的話,已經玩夠了。」
「沒人同你玩!」她大步走回來,用力一推,將想要站起來的段頌宇推坐回椅子上,「安份一點!」
她竟敢如此無禮的對待他!段頌宇呆坐在椅子上,雙眸瞪著她,想反擊卻沒有半點力量。「該死,」最後他只能用盡吃女乃的力氣一捶扶手,發泄心中怒火,「我要離開這里!」
看著他,木顯青很是挫折,縱使她的能力再好,也無法輔佐一個自我放逐的主子。
從罕伯澤選擇自盡之後,強忍下來的怒火開始失控。「就憑你省省吧!只要踏出這里,不出半個時辰,你就會死在沙漠里了。」
「開玩笑,你當我那麼無能嗎?」
「罕伯澤,」木顯青無禮的直呼其名,「夠了!你該學著懂事,你還想要懦弱到什麼時候?」
「懦弱」段頌宇激動了起來,只覺這一切的一切都像作夢一般不真實,「有很多形容詞可以套在我身上,但是懦弱絕對不屬于我!我只是想要回到我的世界——」
「你的世界?這便是你的世界!你是茴月王子罕伯澤——」
「見鬼了!什麼罕伯澤,這是什麼怪名字,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叫段頌宇,你這該死的女——」
木顯青驀地抬起手,用盡全力摑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聲音後,整個寢室一靜。
她打他?她動手打他段頌宇死瞪著她,因為太過震驚,反而不覺得一絲疼痛。
看到他的神情,木顯青的心抽了一下。這些年來,不管這個孩子心性的主子闖了多少禍,她從未失控動手打他,但今天——她真是受夠了他的胡言亂語,他口口聲聲說要離開的話,句句刺耳,令她著實忍不住。
「屬下希望這一掌能讓王子冷靜下來,」退了一步,她的雙手緩緩在身側握成拳頭,聲音有著壓抑,「別盡說些大伙兒听不懂的瘋話。屬下還有事要忙,王子再休息一會兒吧!」
「你別走!」
想走在甩他一巴掌之後就想要一走了之他憤恨的看著她,沒那麼好的事!
木顯青的腳步雖有片刻遲疑,但最終仍是頭也不回的離去。
雖然罕伯澤貴為王子,但是長久以來都對她的話言听計從,所以到最後,也搞不太清楚到底誰主誰僕了。
「該死的女人!」段頌宇的雙手死命握著椅子的把手,用力到手都發白了。
白克力听到這句咒罵,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王子,你到底怎麼了?」他一臉驚恐。
「我怎麼了」段頌宇指著已經消失在門口的木顯青,「我在說那個該死的女人,她竟然甩我一巴掌,我叫她別走,她還當成耳邊風!」
「王子——」白克力的臉更白,「木將軍可是堂堂男兒身,你怎麼說他是……女人」
段頌宇一楞,「男人」他的聲音微低,最後又激動了起來,「她是男人你想騙誰啊!」
「可是木將軍真是個男人啊!」白克力急得額頭都開始冒汗了,「木將軍是國王特別從大都派來協助你治理淨水沙洲的天才!他的能力極好,這些年要不是因為木將軍,這淨水沙洲可能完了。」
拜托!這個大塊頭眼楮瞎了嗎?段頌宇覺得自己快要瘋了,這陌生的環境、奇怪的稱呼,還外加一個打扮像男人的木顯青……他或許真的會瘋掉。
雖然她比一般女人來得高,但是那清麗的外貌、壯碩不足的身軀,和一點也不低沉的聲音、平坦的喉間,還有推他坐回椅子上那雙縴細的手,他肯定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女人。
「王子,你真的別再胡言亂語了。」白克力壓低聲音急促的勸道,「木將軍現下正在氣頭上,這些年來,還真沒見他發過那麼大的脾氣。木將軍是不折不扣的大男人,王子別再說他是女的,若是傳進了將軍耳里,他或許真的會把你給丟到地窖去。王子難道忘了嗎?上次被丟進去時,你還在那里哭了一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