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頌宇帥氣的將左手的短刀往上一拋,然後驀地拉住她伸過來的手,把她往懷里一拉,再用右手把短刀接住。
他的動作迅速,讓木顯榕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整個人就落入他的懷里,她難掩驚訝的抬頭看他。
他低頭對她一笑,黑眸閃著勝利的光彩。
「听著,永遠記住,」壓低聲音,他在她耳際低語,「不要試圖從我手上拿走我的東西!」
他的氣息太過貼近,木顯榕不禁心慌,一把想推開他,卻因為用力過猛而踉蹌了一步。
「木將軍,小心一點。」他眼明手快的拉住她,「小心出丑,這里可有好幾百雙眼楮在看。」
看著他自得其樂的神情,木顯榕不禁惱怒,「看來王子是準備好今天的訓練了!」
「盡避放馬過來。」段頌宇不認為有什麼可以難得倒他。「射箭嗎?可以,我今天一大清早已經帶著勇士們到校場去練習了不下百次,我做得不錯——」他看向白克力,「對吧?白克力。」
「是的。」白克力點頭,臉上的笑容很燦爛,「王子做得好極了!」
「既然如此,那就別練射箭。」木顯榕怒極反笑,「王子有興趣練練疾行嗎?」
「疾行」段頌宇挑了挑眉。這是什麼他沒听過,但由士兵臉上的表情看來,他們並不喜歡這個訓練。
「就是走。」
走有什麼好訓練的他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不過在士兵們拿來一袋又一袋的重物之後,表情迅速轉為正經。
「這是什麼?」
「鐵砂。」
只見士兵每二十人被分為一組,十人先替另十人在腿上綁上鐵砂袋。
簡單來說,就是現代的負重訓練,看著綁著鐵砂的士兵開始在沙地上行走,段頌宇很快就明白了。
老祖宗的方法一直到二十一世紀還在使用。在腿上、身上附加重物進行訓練,然後在需要時解下重物,便會身輕如燕。
「在戰場上,要跟在奔馳的馬匹後頭奔跑。」木顯榕在一旁解釋,「這樣的訓練有其必要性。」
「你不用跟我解釋,我明白。」段頌宇很快的點頭,「來吧,我也試試。」
她挑眉。「王子確定要試?」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怕我不行嗎?」
「屬下不敢。」
「你雖然忠心,但總是在說違心之論。」段頌宇冷哼,喚著在一旁觀看士兵訓練的手下,「白克力,替我綁腿。」
「是!」沒有任何遲疑,他蹲在主子的腿上綁上鐵砂,「王子第一次疾行,屬下不綁太重,若王子累了就說一聲,千萬別逞強。」
「放心吧。」他拍了拍,「我知道。」
在一旁的木顯榕靜靜的看著兩人,她注意到白克力口氣中對罕伯澤的尊敬。
她又看向四周的士兵。不過短短幾日,所有人似乎都注意到了罕伯澤的轉變,他迅速成了一個足以服眾的上位者。
白克力將鐵砂綁好,段頌宇動了動,腿上增加的重量讓他不由得呼了一口氣。這鐵砂少說也有四、五公斤重,綁著這個在沙地上行走可以說是寸步難行。
不過周遭那麼多雙眼楮在看,若沒走個百八十步實在太丟人,所以他咬了咬牙,邁開第一步。
雖然雙腿陷在泥沙當中,但他仍奮力抬起,跨出去,然後再走一步,但是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立刻摔在沙地上。
「王子」一旁的白克力第一個趕到他身旁。
木顯榕也立刻跟了上來,「王子,還好嗎?可有受傷?」
「傷得可重了!」段頌宇悻悻然的坐在沙地上,不悅的拍去身上的沙粒。
木顯榕因為他的話而沉下臉,單膝跪了下來,「傷到哪里?讓屬下看看。」
她的手在他的腿上移動,他卻一把攫住她的手。
「王子」
「我傷到這里。」他直接把她的手壓在自己的左胸上。
掌心底下的跳動傳來奇異的感覺。「你這是做什麼?」她沉下臉,以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只是告訴你,剛剛傷到了我的自尊心。」他挫敗的放開她的手,「真他媽的折磨人。」
「王子!」她低斥,「這是訓練。」
「我也知道。」他瞄了她一眼,「所以我沒說我不做。」
「若是以前——」
「別再跟我提以前!」他打斷她的話,抬起手抹去前額的細碎汗滴,不服輸的重新站了起來。
看著他高傲的神情和固執的身影,木顯榕只覺得有一股矛盾的情緒緩緩泛上她的心頭。
「以前的我死了。」他冷冷的丟下這麼一句,便繼續邁開腳步。他這麼說也沒錯,畢竟他跟原本的罕伯澤本來就不是同一個人。
木顯榕若有所思的看著他。是啊,她有時也會覺得以前的罕伯澤死了,站在面前的是截然不同的另一個人。
看著他專注的側臉,那莫名的心慌再次襲來,臉也無端泛紅,這詭異的感覺逼得她無法再留下。
「好好照顧王子,別讓他傷了。」
白克力有些意外,「將軍要離開嗎?」
「公主近日便會到來,加上我們要回大都,有太多事要忙,這里就交給你了。」其實回大都的事早已經準備得差不多,只等公主到來,便可一同起程,這麼說不過是個藉口,讓她得以逃離那突如其來的奇怪情緒。
「是!」白克力很單純,所以沒有懷疑,領命的點頭。
木顯榕忍不住又看了奮力走在沙地上的罕伯澤一眼,才收回視線,轉身上馬,策馬離開。
自那日之後,木顯榕就不再陪同罕伯澤練武,更以各種理由避開他,除了幾日前必須接待二皇子派來的侍從而不得不出席有他的宴會外,其余時間她都讓自己忙得盡量不在宮中出沒。
「據聞伯澤王子不久前因出戰沙漠大盜一事而與將軍有爭執,不知是否真有此事?」
听到堂下傳來的話,木顯榕收回自己看卷軸的目光,「托泰大人從何得知此事?」她反問。
托泰微微一笑,「有些事情是藏不住的。」
微皺起眉頭,她手上拿的是托泰帶著約十名輕騎從大都親送而來的奏摺。
月牙泉的沙漠大盜巢穴已經被徹底摧毀,平亂的不是別人,正是聲勢如日中天的二王子——罕凡昭,而托泰是二王子最親近的臣子之一。
據說他只帶了一百精兵就踏平強盜窩,不可否認,二王子的確超凡出眾,放眼天下,少有人可以與之爭鋒。
她深知二王子的能力與權勢都在自家主子之上,就算罕伯澤對王位沒有野心,但二王子是否會相信,這又是另一個問題,畢竟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
有了這層顧慮,所以罕伯澤的安危便格外的令她感到憂心。
「王子為人敦厚,對打打殺殺一向不感興趣,」她淡淡的說,「所以王子不想出戰,也是預料中之事。」
「是啊。」托泰微垂下眼,「可我還听了個傳聞,說王子因畏懼而自盡,這該是玩笑話吧」
她的臉色登時變冷,「當然是玩笑!王子是何許人,怎會懦弱的選擇自盡」
「說的是、說的是。」托泰的笑容帶著虛假,很快便離開了。
深吸了口氣,木顯榕勉強壓下自己不悅的情緒。這人不能久留——雖然只帶著數個輕騎前來,但是她很清楚他們個個都身經百戰,她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傷害自己的主子。
想到還在校場苞著士兵一起訓練的男人,她又是一嘆,緩緩將手中的卷軸闔起。
怎麼也沒有料到,自己竟會有逃避的一天啊……
「小姐!」夜里,阿依急得連門也沒敲,直接沖了進來。
正準備就寢的木顯榕疑惑的轉頭,「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