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何要走?」他一向不善言語,只能用這種笨拙的話開頭。
「你知道我為何要走。」喬巧卻是相當坦然,直視著他說道︰「對于你是二皇子這個身分,你沒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很罕見的,她與他說話,竟收起了笑容,面對如此嚴肅的她,濮陽寒難以招架,自己並非故意隱瞞她這些,只是他沒有料到兩人之間的情感和關系會發展得這麼快,快到他還來不及說,就什麼都被揭發了。
他只能平靜地直言道,「我沒有說,並非刻意隱瞞,只是我認為這個身分不會改變什麼,我和你之間該是如何,就會是如何。」
至少,他沒有拿二皇子這個地位壓她,否則他要弄死一個百姓,太簡單了。既然他還能如此平心靜氣的以平等的姿態與她談,對一個古人來說已相當難得,而且他更沒有否定兩人之間的感情發展,喬巧也按下了心中的不甘與難過。
「好,我再問你,為什麼太子要如此針對你?向于嬌……是誰?」其實比起他隱瞞身分,最令她在意的,還是這個名字。
丙然來了!濮陽寒知道自己遲早要面前,雖說三妻四妾沒什麼不對,但他就是覺得心虛。
他沉默了半晌,最後才坦白道︰「她是……是我的未婚妻。」
在這一刻,喬巧覺得自己心都碎了。
未婚妻,未婚妻代表著什麼?代表他已經有了伴侶,代表她這陣子努力想在他心中留下印記,只是徒勞無功。
他始終是別人的。
「原來……原來你已經有未婚妻了,那我這一陣子究竟在干什麼?」她抱著頭,覺得腦中一片混亂。「我的天啊!我居然讓自己落入了這種境地,像個笨蛋一樣追著你的腳步,卻注定只能看著你走向別人。」
接著,她極力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就算要放棄,也要放棄的瀟灑。
「我會識相離開你的,絕不會破壞了你的婚約。」她定定地望著他,即使說出這樣的話,她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懲得胸口又痛又悶。
濮陽寒幾乎想都沒想,一把抓住她的手,月兌口道︰「不,你不能走。」
「為什麼我不能走?」她苦笑,天知道她現在不是站在他面前,就花了多大的勇氣。「有些事知道是錯的,就不應該繼續下去,你有未婚妻了,她才是你的歸宿,而且你又是二皇子,這樁婚事絕不簡單,我又算什麼呢……」
「我與向于嬌,並非因為相愛而訂親。」
破天荒的,他解釋了,因為他覺得她似乎慢慢的從他手中溜走,那種感覺很不好受,他第一次發現原來她早在他心中有了重量。
「因為我在朝中與那群虛偽的大臣格格不入,得罪了不少人,流言四起,令父皇蒙羞,所以他將向于嬌許配給我。向于嬌的父親是丞相向光儒,向丞相一心為國,在朝中位高權重,人人稱道,父皇希望我娶了向于嬌後,能提升一些我的名聲,他就不必煩惱了。」
他雖然個性冷淡,卻不代表他不知道父皇的用心,否則他就不會被動的接受這一樁婚事,卻想不到這樁婚事,讓他如今騎虎難下。
他的慎重,狠狠的撼動了喬巧,她原本想硬生生埋葬的感情,幾乎在這一瞬間死灰復燃。如果不是她已經在他心中了,他何須解釋?這根本不是他的個性。
「所以你不愛向于嬌?」她緊盯著他問。
「不愛。」他斷然道。
既然他與向于嬌沒有愛,一切都是政治操作,那麼她是否有機會,扭轉這個錯誤?
她沉住氣,幾乎是屏息著問道︰「能和我說說,向于嬌是怎麼樣的人嗎?」
向于嬌?濮陽寒露出了深思的神情,說實話,他不認識她。
「她……看起來很美,很嬌女敕,似乎一踫就會破碎。至于性格,我並未與她相交太深,所以不予置評,但據京中評論,她才華洋溢,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听起來簡直是在形容陌生人啊!喬巧忽然放下心來,她覺得自己又有希望了,她甚至心領神會了他的無奈,這樁婚事他根本不在意,所以他沒有向她提起,而且誰又知道兩人之間會發展得如此曖昧、如此迅速,也因為那層感情的紙始終沒有捅破,讓他連說都無從說起。
「那她會打架嗎?」她驀地無厘頭地問。
「打架?」濮陽寒以為自己听錯了,但還是正經八百地否決。「不可能。」
「那我知道了。」喬巧終于真心地笑了,看著他的目光,又恢復成以往的溫柔。「我決定留在你身邊。」
濮陽寒眼神顫動,雖是一言不發,面無表情,卻讓人感受到他的震撼。
「我想為自己的幸福拚一把,一個只會站在男人後面的女人,不適合你。」她堅定地道。「向于嬌太過柔弱,與你也沒有感情可言,硬要和你湊成只會增加一對怨偶。至于我……我有自信,我對你的幫助絕對遠大于她,我會證明我才是有資格站在你身邊的那個人。」
這是她前世和今生加起來下的最大賭注,而這一注,她下在他身上。
滿腔的柔情,令她忍不住伸出手,輕撫他線條剛毅的俊臉,這是他們第一次如此親密的接觸,卻又發生得如此自然而然。
「而且,你會向我解釋這些,是因為你對我有也有感情吧?」她說。
濮陽寒深深地看著她,覺得這一刻的她真美,他心中最柔軟的那個地方,幾乎被她這個動作觸動了。他突然打心底的想更靠近她,不僅僅只是這樣的觸踫,而是更親密無間、更動人心弦的情感交流。
他的臉本能的靠近她,她也靜靜地像在等候什麼。只要再近那麼一點點、再一點點,就會兩唇相接,而他和她都知道,這件事必然會發生……
「大人……呃……」羅鋒的聲音,突然從遠處傳來。
兩人從這種夢幻場景中嚇回過神,很快的拉開了距離,喬巧的手也從濮陽寒的臉上收了回來,方才那暖昧的、纏綿的氣氛,頓時消逝無蹤。
濮陽寒微微清了清喉嚨,又恢復成那個冷漠的男人,但這次,他卻是丟了一句話才轉身。「我只知道,我不能讓你因為這種事情而離開。」
望著他走向羅鋒的背影,喬巧知道他或許被自己的感情嚇到了,與她的進展太快,讓他有些措手不及,只能用這種方法讓自己冷靜。
「悶騷的男人!」她偷偷一笑,也輕巧地跟了上去。
她說過,她會用自己的方法,證明她有資格站在他身邊!
數日後,方圓城校場中。
「欸,李齊,你說二皇子與喬姑娘之間是不是有什麼?」羅鋒用肘頂了頂身旁的李齊,目光望向校場上那並肩而立的一男一女。
李齊也是看得目瞪口呆,吞了口口水道「我看……二皇子只是教喬姑娘射箭吧?」
「射箭需要站得那麼近?」羅鋒模著下巴作深思狀,目光中可全是調侃。「二皇子幾乎要抱住喬姑娘了,若是我教你射箭,由背後抱住你,替你開弓可好?」
李齊想象那畫面,打了一個寒噤。「不用不用,我的箭術夠用了。」
而兩人口中談論的男女主角,卻是不知自己成了焦點,專注在射箭之上……應該說,沉浸在兩人相處時那種泛著甜蜜的氛圍之中。
「你說,我這一箭射得中靶心嗎?」喬巧把玩著濮陽寒特別替她做的輕弓,笑著抬頭問。
濮陽寒面對著她嬌美的笑靨,心湖泛開漣漪,卻是自制力甚高,面無表情地道︰「射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