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她再也沒光顧麥當勞了,一來是怕人笑她孩子氣,二來是怕憶起傷心的往事。
「那走吧!碼頭附近有麥當勞,那里的薯條和冰淇淋是最棒的!」
看見他興奮的模樣,她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如果是可風,一定會笑她長不大。
也許她還未察覺,她總是不知不覺地拿兩人作比較。
沉醉在自己的思緒中,不知何時已被帶到麥當勞,冬兒決定暫時把一切拋諸腦後,輕輕松松地享受她的大餐。
「以前想在長洲找到麥當勞和超級市場簡直是天方夜譚,想不到幾年下來,這里除了汽車,什麼也找得到。」看到四周景致的變遷,天浚感慨萬千。
「你曾在這里住?」冬兒疑惑地道。
「也不,只是來渡假。」他說得十分保留,沒有透露這里唯一的酒店正是他家的投資,他怕他顯赫的家勢會把她嚇壞,他知道她不是愛慕浮名的女人,閑談中不難發現她對有財勢的人很感冒。
「還要吃點什麼嗎?漢堡包?」見冬兒若有所思,他急急轉變話題。
「不了,我不吃牛的。」
第三章
午餐後,他們沒有回到海灘繼續寫生,一直漫無目的地四處閑蕩。
小駁船的引擎隆隆地響,在小島的兩岸不斷穿梭往來,令人意識到在這悠閑的空間里,世界並未忘記轉動。
天上飄來幾朵白雲,沒有擋住猛烈的陽光,卻點綴了蔚藍的翔空。
兩人一邊閑聊,一邊走向有樹蔭的小徑,涼風颯颯,把悶氣吹散。
「我太不小心了,竟然不知把傘遺忘在哪里。」見冬兒白皙的肌膚被灼熱的太陽蹂躪得微微發紅,天浚就心痛。
「不要緊,我常常在室內工作,平日想曬太陽也不容易,偶爾享受日光浴,膚色會更健康嘛!」冬兒調皮地一笑,徑自往小徑旁邊的石椅走去。
「我還是覺得你保持現在的樣子最美。」他趕緊跑到她前面,用紙手帕掃去椅上的落葉,擦掉上面的污垢。
冬兒沒有答腔,他的溫柔太可怕,不斷蠶食她的決心,摧毀她的堅持。
「為什麼對我如此細心保護?」驀地,她將心底的疑惑說出。
「對自己心愛的人,當然要盡力保護、愛惜啦!」
他覺得天經地義的事,對她卻是一個震撼。
之前,她早有認知,但從他口中說出來,卻是截然不同的感覺。
原是一件令人喜上眉梢、甜在心頭的事,此時竟成為她的負荷,不是一份純純的蜜意,它夾雜著酸楚、苦澀與心痛。
不可以再欺瞞他了,是時候坦白一切,也許這樣可以斷了他對她的念,但為何她的心會隱隱作痛……
「我……」
辦臂上忽然傳來冰涼的感覺,雨點一滴一滴的落下。
「糟了!怎會突然下雨!」天浚惱怒地低喃。「我們走吧!」
抬頭望向天空,只見剛才飄來的白雲已不再潔亮,整個天空霎時灰暗起來,雨滴也愈來愈急,愈來愈猛。
兩人狼狽地收拾東西,趕忙離開。
縱使天浚已月兌下自己的外衣,為冬兒擋去不少雨水的侵襲,仍免不了她變成落湯雞的命運。
五分鐘的路程變得很長很長,回到渡假屋中,兩人已經衣衫盡濕。
天浚可以說是用沖的跑到浴室放熱水,接著又在行李箱內找出浴巾,輕輕搭在冬兒微抖的肩膀上。
「快去泡熱水,你的身體還未康復,別讓自己著涼啊!」天浚溫柔地叮嚀。
「你不冷嗎?」在保護下的她都冷得要命,他只穿著一件濕漉漉的襯衣,怎會覺得不冷?
「你這樣問,我會以為你在邀我和你鴛鴦戲水!」天浚戲謔地笑道。
聞言,冬兒兩頰緋紅,二話不說便跑進浴室,轟隆一聲把門牢牢闔上。
被棄于門外的天浚看著她的反應,惡作劇的哈哈大笑。
誰說他冷,看到冬兒濕透的衣服下若隱若現的嬌軀,他早已欲火高漲,哪會覺得冷!真不知要怪這場莫名其妙的雨害冬兒玲瓏有致的身軀活現在他的眼前,還是感謝它澆熄他瀕臨失控的。
若不快快趕她離開他視線,好不容易壓下的欲念一定再次挑戰他的自制力。
門內門外,兩人各有所思。
天浚的輕佻沒有令冬兒反感,只令她怕羞得要躲開。
在天龍集團工作時,她是多麼的八面玲瓏,對工作認真負責,處事公正,對下屬謙和,對上司恭謹,對朋友信義,但不管何時何地,她總不忘掛著笑容的面具,令人對她不設防,偶爾更會加入杜逸凡和穆佑嵐行列,調戲公司的女同事,平衡緊繃的情緒,掩飾她是女人的事實,而她總能從容不迫,一點也不像這刻那麼容易面紅耳赤、心跳加速。
看到鏡中的倒影,她真不敢相信里面映著的嬌媚女人就是她。
為了演飾好「齊凌冬」這角色,她一直全心投入,不斷提醒自己她不再是女人,而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有時她甚至將凌冬兒的存在也忘記了。
她的面具一直戴得十分牢固,沒有一絲縫隙,笑容為她掩飾了心底的一切情緒。當初認識穆佑嵐時,他曾批評她是沒有心的人,只懂用虛偽的外表與人交往,更聲言要揭開她面具下的真面目。
縱然被他當眾指責,她仍能面不改色,從容以對,天浚一句簡單的話語卻在她心底掀起波瀾,澎湃的涌上她的臉上,卸去她艱苦建立的偽裝,最可怕的是她竟然喜歡這種感覺……
門外的天浚月兌去還在滴水的衣服,才想起所有他的衣物都放在浴室里,行李箱內就只剩下一塊大浴巾。
總不能果著身子等待,他向來沒有的癖好,看了看被擱在一旁的濕衣服,無奈地把浴巾圍在腰間,心里祈盼著冬兒別把他當作。
要是繼續穿著那些濕淋淋的衣服,他一定會傷風。
他生病並沒有什麼大不了,只怕不能照顧冬兒又或把傷風傳染給她。
浴室內,四處冒著淡白的水氣,泡在溫水中,冰冷的四肢不再僵硬。看到自己身上的瘀青和尚未結疤的傷口,冬兒就生悶氣。
她竟因酒精作怪,失去警覺性,差點就栽在兩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混混手上,落得如此慘瀆的下場,真是天下間最大的笑話!
眼角瞥見衣服籃放滿了衣服,她才想起天浚還待在外面,他的衣服都放在這里,穿著那些濕漉漉的衣服,一定冷得發抖了。
她急急爬起來,伸手拿放在面盆旁的浴巾,豈料一個不慎,滑倒在濕冷的地磚上。
「呀!」淒厲的慘叫聲驚動了在門外發呆的人。
聞聲,天浚立即闖進浴室。
「怎麼了?」只見冬兒狀甚痛苦的倒在地上,手肘剛愈合的傷口又裂開了,他趕緊把她抱起,走到房間去。他仔細地檢查她身上可有新的傷口,輕輕地揉搓她發紅的足踝,舒緩她的痛楚。
痛得死去活來的冬兒經天浚小心地按摩後,痛楚漸減,神情不再緊繃。
「謝謝你。」張開眼瞼,映入眼內的是一副矯健的身軀,厚實的胸膛沒有半點贅肉,強壯得足以讓人依靠……
懊死的!她在干什麼?竟在發花痴!
要是讓他知道她心里所想,一定會以為她是大!
「好一點沒有?」天浚溫柔的嗓音有如止痛藥,令她不再覺得痛。
她輕輕頷首,瞥見他不自在的神情,不安的感覺驟然升起。
他的眼神怪怪的,像在極力忍耐什麼似的,始終沒有正眼看她。
怎麼覺得涼涼的?冬兒俯首一看,發現自己竟然未著寸縷,驚叫一聲,推開近在咫尺的天浚,想勉強站起來,可惜腳步不穩,還未站正,她又踉蹌地向前傾倒,好巧不巧正趴在他的正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