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夠了吧!」萍兒很小心地躲在練武場邊的大樹後頭,對著枝頭的隱密處小聲喊道。
「閉嘴!」飄飄朝樹下橫了她一眼,隨後又將目光投向練武場上,欣羨地盯著那群可以光明正大習武的男子。
「小姐,要是被老爺看到就不好了。」萍兒很擔心,四下張望就怕有人發現飄飄的蹤影。
「妳的嘴要是閉緊一點,我就會沒事!」飄飄扮了個鬼臉給她看,繼續將雲家老大的招式用筆墨畫下來。
「是這樣嗎?」雲家老五的聲音淡淡地出現在枝頭的另一端。
「喝?」飄飄嚇了一大跳,手中的毛筆掉了下去,冷不防在萍兒的臉上畫個正著。
「小姐……」萍兒慘叫一聲,忙著跑開去淨臉。
「你神出鬼沒的,想嚇死親妹啊!」飄飄惡人先告狀,那樣才不會一開頭就弱了氣勢。
「娘要我去繡房請人,偏偏雲家的小泵娘只喜歡在樹頭上乘涼。飄飄,你在畫些什麼?」雲家老五睨了她懷中的畫冊一眼。
飄飄一雙漂的大眼楮溜呀溜的,燦爛地笑道︰「如果你答應教我飛刀以外的武功,我就告訴你。」
都是大哥陰險狡猾,一騙就騙了她十多年,要她把飛刀學精了,才肯讓她學其它的武功,幸虧她在三年前頓悟,否則只怕到她老了,還是只會一門飛刀,怎麼去當威風凜凜的女俠。
雲家老五笑嘆,小妹竟還不知她的飛刀已經練得爐火純青,自成一門,就算不學其它武功,也已經是防身有余。
「不成!等我問過爹再說。下去吧,娘找妳找得很急。」雲家五才不想為了一本不知名的畫冊答應她,否則他會被那些兄弟們打死。
「有事嗎?」飄飄皺起眉頭,知道又是一堆娘兒們的事。
「不知道,但一大早就有很多禮陸續送進府,搞不好全是要送妳的。」雲家老五攬著妹妹的縴腰,一躍而下。
「不希罕,我只要你那一削鐵如泥的破魂刀,拿來換好了。」飄飄一落地就掙開他,兀自往她大哥的方向走去。
「大哥。」雖然大哥騙了她這麼多年,可是她還是最信服他的威嚴。「你的拳法愈來愈進步了喔。」
「你懂什麼?」雲家老大點了一下她俏挺的鼻尖。
「怎麼不懂?拳不必耍得虎虎生風,像大哥的內力那麼好,反而在拳法上轉為內勁,不懂的人還以為是三腳貓要打虎呢!」飄飄掃視了底下的弟子們一眼,知道其中有人就是這麼想。
但每人人都被聰靈絕美的小臉給盯得不敢抬頭。
「妳啊,對武術的天分不輸五弟,可惜是個女孩,否則還真以成為大哥的左右手。」雲家老大對這個小妹一直就是十分憐惜,不過女大不中留,飄飄早已過了及笄之年,段家這些天已經過府下聘了。
段家是當世名門,對于嫁娶的六禮——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沒有一樣不重視。
听說是段靄天即將被派出征,所以想早一點完成這樁父母遺命的婚姻,省得煩心,並不是真心要娶飄飄。
這話早已在京城中傳開,說段靄天在朝廷的地位很高,也有不少紅粉知己,根本快忘了還有一個小未婚妻。
飄飄听大哥說要她成為左右手,綻開一抹芙蓉似的嬌美笑容。「那我不要當什麼誥命夫人,就留在家里幫你的忙好了。」
雲家老大苦笑,「別胡思亂想,妳也不是小孩了,段靄天已經被冊封了將軍之職,妳一嫁過去就位將軍夫人。」
「誰希罕!段靄天、段靄天,你們能不能不要老是把我和他的名字連在一塊兒,否則我都快要恨死他了。」飄飄不悅地抗議。
「飄飄!」雲家老大听了又急又惱,這小妹性子不壞,就是不喜歡有人妨礙她作俠女的夢。
「不管,我今天就是不想听到他的名字。」飄飄覺得自己好象被那個段靄天烙了印,今生就要送給他了。
這種感覺很可悲,所以從她懂事開始,就不喜歡旁人提起段靄天,總覺得他是她人生的頭號劊子手。
避他將不將軍,能不能干,她就是討厭他!
萍兒將臉上的黑墨洗了干淨才回來,趕忙道︰「小姐我才遇上的桂嬤嬤,她說夫人要妳過去,還請了針線師傅呢。」
「走吧!」飄飄的心情不好,懶得爭論。
待飄飄走遠,雲家兩兄弟才露出憂心的神情。
雲家老五小聲地問道︰「大哥,爹答應我們的主意了嗎?段家都來下聘了。」
雲家老大搖頭嘆息,道︰「還不知道,不過听京里的朋友說,這次皇上對這樁婚事很重視,還打算親自見見飄飄呢。」
「不管,一定要勸爹答應,咱們不能讓飄飄嫁進侯門,她會苦死的。」雲家老五說得堅決。
「我知道,這兩天我會再勸勸爹。」雲家老大卻不像他這般擔心,因為他知道爹最疼愛的還是小妹。
「再不成總有二哥撐腰。」雲家老五知道飄飄的古怪性子,這幾日他開有點同情段靄天,因為他的未來妻子對武術近乎痴迷,而听兩位小弟描述,飄飄的金針功夫比刺繡還厲害,段靄天可要傷腦筋了。
但同情歸同情,過兩天他還是要從飄飄的口中探出些招式,好滿足他嗜武的心。
第二章
一隊身著紅衣的樂手浩浩蕩蕩地走來,在雲府前停的下來,鑼鼓喧天,婢女們手中提著精美的大紅花燈,遠遠地一字排開
這陣仗極為盛大,算是男方給足了面子。一頂八人大轎在門口停下,等著吉時到來好迎娶新娘。
「不嫁、不嫁!我情願出家當尼姑,也不嫁段靄天!」飄飄關在自己的房中,不理會門外父兄殷殷地勸說。
「飄飄,不要對靄天成見那麼深,你從沒見過他,但爹保證你見了他後一定會喜歡。」雲繼德苦心地勸道。
「你們又怎麼知道?搞不好他長的很丑、很丑,那怎麼辦?」飄飄抵著門死都不開,管他花轎已經在外頭候著。
雲家老大在門外對雲家老五使了個眼色,雲家老五便從懷中取了支金針,閉上雙眼好一會兒,才將手腕一甩,金針自門縫穿透,門內隨即傳來飄飄倒地聲。
「五哥!」飄飄不敢相信,他竟拿她教的玩意兒反過來害她。
「怪不得我,飄飄,要是以後段靄天不好好對妳的話,我再幫妳出氣好了。」同樣是家中最具練武資質的人,雲家老五對這個小妹多了份憐惜。
「要是我所遇非人,看我宰不宰了你!」飄飄咬著牙恨恨地道,被射中麻穴的她,只能任由進來的ㄚ鬤們穿戴上鳳冠霞帔。
雲家老五在門外綠了臉,他的武功不弱,但飄飄暗算人的道行很高,所謂好男不與女斗,他還是早些避開。
「大哥,事情就交給你了,我要去雲游四海,五年、十年可能不會回來。」說真的,他不太信任那個段靄天,從京城傳回來的流言太多,那段靄天只怕不是個好丈夫,因此他很難保證小妹嫁過去能否幸福。
唉!少年得志,段靄天可別成了薄情郎才好。
「飄飄,保重了。」不容父親與大哥反對,雲家老五高喊了聲後,便用他絕妙的輕功一溜煙走人。
「五哥——」
那日飄飄見母親請來了針線師傅,心里已覺不對勁,隱約有種預感,她似乎在家里待不久了。
丙不其然,量身是為了做嫁衣!如今她一身大紅色的襦裙鳳冠,華美的蓋頭遮面,她就要嫁給那個段靄天了。
但……但也不能這樣對待她呀!
飄飄任由人扶坐入八人大轎,渾身動彈不得,轎外傳來喜慶鑼鼓聲,大伙人都沒有感覺到新娘正在詛咒這一場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