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童縮在牆角處,睜著一雙淚眼看著他走進來,一句話也不敢吭。
"奇跡,我的心好亂,怎麼辦?"韓拓不管她有沒有在听,只想把心里的死結說出來,"我愛上了一個女孩。"
她听見他的話,覺得自己碎成了千萬片,只要一陣風吹來,她就會散了,再也拼不回原來的她。
"我戀愛了,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卻無法自拔。奇跡,你是否還有神通,能夠再拯救我一次?"韓拓走到床邊抱起女圭女圭。在剎那間,他的心突然變得平靜。
愛上不該愛的人?她不懂。
"她是淮?"安歌童用听起來最平靜的聲音問出來。
"原來你沒睡。"韓拓微微地笑了。
"你還沒有回答我,她是誰?"
"我不知道,我只是愛上了自己的夢,她是我的夢中情人。"說完,他忍不住自嘲地一笑。
"夢中情人?"她的話氣有些不穩。
"她很美,在夢中我們總是在逃命,但她似乎很快樂,讓我覺得那些都是好玩的游戲。或許夢是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渴望吧,當我發現時,她早已經在我心里了。"韓拓將枕頭高疊,把女圭女圭放在身邊,自己則躺在旁,枕頭承受著他身體的重量,半陷了下去。
"奇跡,回到女圭女圭里。"他听出她聲音傳來的方位,借以判斷她的位置。
她早迫不及待的要回他身邊,立刻鑽回女圭女圭中。她靜靜地偎在他的懷里,全身脹滿了喜悅。
"睡吧。"他柔聲道。
"今晚我要你陪我,好不好?"她細聲求道,不敢奢望他會答應。
"我才需要人陪呢。"他笑了,抱著女圭女圭,感受著那一絲微妙的平靜,逐漸地沉睡。
安歌童見他睡著了,飄出女圭女圭深深凝望了他一眼,隨即自床上飄開,鑽人地板,到二樓找小牙。
今夜,再向他要一場夢。
不知今夜小牙給她的是什麼夢?
安歌童帶著韓拓走在似曾相識的庭園中,臉色不禁凝重起來,這是她小時候生地方,也是她身亡之地。
"拓,你小時候是什麼樣子?"她輕聲問道。
"對于自己的孩童時代,我實在沒有太多的感觸,你呢?"他執起她的手,想久違的瑩女敕觸覺。
"很快樂,也很悲傷。"安歌童轉首望進韓拓的眼眸,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帶笑。
"那希望到如今只剩下快樂。"他忍不住擁住她縴細的身子。
她靜默不語,片刻後才道︰"如果你愛我,那我一定快樂。"
"你是快樂的,因為我愛你,告訴我你的名字,讓我找你,好嗎?"他撥開她的劉海,將她看得更清楚。
她閉上眼,一時間她忘了最重要的事情,她只是個女圭女圭,最多只是他夢中的一靈,他倆怎麼談……愛?
"告訴我。"他捧著她的小臉催促道。
"我……"我是奇跡啊!在心中默默地喊著,卻不敢詛出半句話。怕呀!她真的怕呀!
因為她只是寄居在女圭女圭中的靈魂。
韓拓看見她痛苦的神情,難掩心疼,他低下頭,緩緩地在她的唇上一吻,長臂鎖住她細細的腰肢。
當他的唇印上她的,安歌童感到一陣暈眩,眼前似乎有無數的煙火爆開,接著是無邊無際的絢爛。
早知道這夢的真實,卻不知它讓吻也如親觸。
"拓……"她的眼光迷離,帶著蒙蒙的水氣。
"告訴我你是誰好不好?難道要我們一輩于只能在夢中相見?"
"可是……"安歌童頓了一下,聲有會著濃濃的痛苦,"難道你就沒有想過我們只能在夢中見面?走出這里,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我不相信?"他放開她,一臉堅決的說。
"不管你相不相信,那都是事實。"她也不願意說出這結論,但那似乎是他們之間唯一的結果。
"我不相信宿命。"
"拓,為什麼你總是不信我……"
就在她想說服他的時候,遠遠的地方傳來風鈴般悅耳的笑聲,一個小女孩朝他們迎面跑來。
她頓時好想哭、那是小時候的她。
安歌童!
小女孩穿著美麗的洋裝,裙子隨著微風飄揚,他們仿佛可以聞到淡雅的花香味。
跑到他們面前,她沒有停歇的意思,瘦小白皙的身子有若透明的水晶,一眨眼自他們的身體間穿過,在那一剎那間,像彩虹投映人浮雲般。
安歌童收不住淚水,"她是我的小時候。"
韓拓聞言,貪戀地望著小女孩跑遠的背影,因為那是她的孩童模樣。
"她好可愛。"
"你真的這麼認為?"她睜著淚眼問道。
"嗯。"韓拓的臉色突然一沉,他的耳邊傳來無比熟悉的聲音。
又是鬧鐘!
不,今晚他不在自己的房里,不該有這惱人的玩意兒。
但……不!他盯著她,發現她在消失,逐漸淡去。
"告訴我你究竟是準?"
安歌童同樣地看著他的身影變淡,見到他的不情願,猛一咬牙,她終于說道。"童,你可以叫我童!"
"我們還會再見嗎?"他在她透明的臉頰印上一吻。
"會的。"
接著在他的眼前是一片黑暗與光明的交替,天空緩緩放亮了。
小牙站在門外,鬧鐘在他的手上。
×××
韓拓睜眼醒米,心中滿是不舍。
他向來是個極懂自律的人,從不貪戀睡眠,在別人還依賴著暖被時,他早已開始一天的活動。
今早他卻眷著夢的余息,不願睜開雙眼。
為什麼每天清晨要嘗一遍心痛的滋味?他期望黎明再也別來、因為他戀上了一位夢中的精靈。
貪著夢的余歡,他有個奢求——
黎明,請不要再來了!
×××
雖只有一面之緣,安東遠卻很欣賞韓拓的才能,積極邀請他到家中吃飯。
"今天令妹還是沒空嗎?"安夫人有點失望地問,卻仍然微笑招呼韓拓落坐,不讓自己失態。
韓拓知道她心懸著那女圭女圭。"她總是很忙。"
"一直都這樣嗎?就沒有辦法挪出時間?"
安東遠瞥見妻子急切的模樣,不禁在心中嘆了口氣,看向韓拓道︰"韓先生,我們想要那女圭女圭,是否可以請令妹割愛?"
"不!"韓拓斷然地拒絕,連思考都沒有。
安東遠夫婦被他硬生生的語氣給震震懾,過了片到,安東遠才舒了口氣,"那女圭女圭原本是我女兒的。"
"東遠!"安夫人驚呼,女兒……多少年沒提了?
這時韓拓覺得自己反應過度,微笑一下,心里也有點吃驚。"那我很抱歉,我們答應了……我妹妹,這輩子絕不拋棄那女圭女圭。"
安夫人如珍珠般的淚滑落兩頰,"那是她最後的生日禮物,本來不該賣的,不該將它賣掉的。"
韓拓對現場的哀傷感到莫名其妙,轉頭看下安東遠一眼,發現他竟然也是一副傷心模樣。
"安先生,令嬡不是還活得好好的,你們這未免太一一"
"不是她!"安夫人尖叫起來,起身投進丈夫的懷中,放縱情緒地哭泣。她要的是另一個早已不在人世的女兒啊!
拌童,媽咪好想你呀!
安可童躲在二樓的樓梯口,冷著臉聆听父母的哀慟,她的雙手緊握成拳,眼光是絕對的冷漠。
她錯了,錯得離譜。
拌童死了以後,父母沒有更疼愛她,反而視她如蛇蠍,安家上下的人嘴里雖然沒有說,但誰都知道她是殺了歌童的凶手。
是凶手,所以她得不到愛。
"你們在喳呼些什麼?"廳門外傳人一名老婦人的喝斥聲。
"媽!"
"婆婆!"
韓拓轉向門外看到坐在輪椅上被推進來的老太太,她一臉慈嚴,此刻正瞪著她的兒子、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