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寡婦 第6頁

「也許吧!」玫琳轉身準備走開。「有件事是可以確定的,我必須說服韓亞特相信我絕對不會泄漏他的秘密。」

「我相信足智多謀的妳很輕易就可以做到,親愛的。」

玫琳走進書房,把藍色小瓶子里的藥水倒進窗邊的盆栽里,然後在書桌後面坐下來。她滿腦子想的都是韓亞特。

蓓妮說的沒錯。韓亞特昨夜非常合作。他還展現了相當有用的技能。也許她可以勸誘他在未來幫更多的忙。

XXXXX

亞特蹺著二郎腿坐在椅子里,心不在焉地用拆信刀輕敲著靴子。他望著坐在書桌對面的健壯男子。

從他還沒有任何重大的生意事務可以處理時起,雷亨利就是他的辦事員。亨利可以說是他從父親那里繼承來的。

其實韓卡爾用得著亨利的地方也不多。亞特敬愛父親,但不容否認的是,卡爾對投資理財毫無興趣。妻子去世後,他對管理韓家剩余財產的那一絲牽掛也完全俏失。

亨利和亞特被迫無奈地看著亨利所有的明智建議,都被沈溺在吃喝嫖賭里的卡爾所漠視。到最後還是亨利到牛津通知亞特,卡爾不僅在一場賭博糾紛的決斗中喪命,還把韓家的財產敗光了。

只身在這世上,為了生存,亞特也只有投身賭場。與父親不同的是,他對玩牌很有一套本領。但賭徒的日子過得朝不保夕。

有天晚上,亞特在牌桌上遇到一個贏得既有條理又有效率的年長紳士。其它人玩牌時紅酒是一瓶接一瓶地喝,老紳士卻是滴酒不沾。其它人都以時下流行的那種滿不在乎的態度把牌拿起來後隨手扔下,贏家卻密切注意手中的牌。

亞特在牌局中途悄悄退場,因為他看得出來到最後他們都會輸給這個身分不明的紳士。陌生人終于拿起他羸得的錢離開俱樂部,亞特尾隨他來到街上。

「先生,我必須付出什麼代價才能學會像你那樣玩牌?」他在陌生人正要爬進等候的馬車時問。陌生人用深思熟慮的冷靜眼神把亞特打量了整整一分鐘。

「代價非常高昂。」他說。「很少年輕人願意付出那種代價。如果你真的有心,明天可以來找我。到時我們再來討論你的未來。」

「我沒什麼錢。」亞特苦笑道。「事實上,我現在比在牌桌上遇到你之前更窮了。」

「只有你在看到勢之所趨時懂得放棄。」陌生人說。「你可能有潛力成為優秀的徒弟。我會期待明天上午與你見面。」

亞特在第二天上午十一點來到陌生人的家門口。他一進門就看出這是學者而非職業賭徒的家。他很快就發現夏佼濟是個本身愛好又受過訓練的數學家。

「我只是在實驗特定數字在一連幾手牌里出現的或然率,」他解釋。「我對在牌桌上謀生沒有多大的興趣。在我看來太不可預測。年輕人,你呢?打算一輩子在賭場里度過嗎?」

「除非逼不得已,」亞特回答。「否則我寧願選擇比較可預測的職業。」

夏佼濟曾經是梵薩人。他不介意教導亞特一些梵薩哲學的基本觀念。當他發現他的學生勤奮好學又有慧根時,他主動表示願意出資送亞特去梵薩嘉拉島。雷亨利也認為亞特應該把握這個機會。

亞特在園圃寺修行了整整四年,每年夏天返回英國探望佼濟、亨利和愛人簡凱玲。最後一次回國時,他發現佼濟因心髒病發而病歿,凱玲離奇摔死。

在兩人的葬禮上,亨利都站在他身邊。葬禮結束後,亞特宣布不再返回梵薩嘉拉島。他打算留在英國找機會發財和復仇。亨利對復仇的想法並不熱中,但對發財的計劃大表贊同。他接受亞特提供的辦事員職務。

亨利的表現非常出色,不僅在處理投資時極其謹慎,而且擅長打听其它人的財務細節。亨利提供給亞特的那種情報,是颯奇和他的耳目不可能在街頭得知的,那種情報只有正派體面的辦事員才有可能查到。

但今天上午,亞特認為那樣還不夠。

「亨利,關于對狄夫人,你只查得出這些嗎?流言蜚語和二手丑聞?你剛才告訴我的,我大部分都已經知道了。那些在俱樂部里都是眾所周知的事。」

亨利從筆記本里抬起頭,從金邊眼鏡的上緣凝視亞特。

「你沒有給我很多時間調查,亞特。」他故意瞥向落地鐘。「我今天早上八點左右才收到你的信,現在是下午兩點半、六個半小時真的不夠進行你想要的那種調查。過兩天我會有更多消息回報。」

「可惡!我的命運被掌握在黑寡婦手里,你能告訴我的卻只有她有殺夫的習慣。」

「她只有過一個丈夫,所以不能稱為習慣。」亨利更正,他那種力求精確的態度令人生氣。「而且那種說法來自傳聞,而非事實。我要提醒你,在她丈夫的命案里,狄夫人從未被視為嫌犯。她甚至沒有遭到訊問,更不用說是拘捕。」

「因為沒有證據,只有猜測。」

「的確。」亨利低頭察看筆記。「根據我所能查到的事實,那天深夜竊賊闖入時,屋子里只有迪倫偉一個人。歹徒射殺迪倫偉,放火湮滅證據,偷走貴重物品。」

「但社交界沒有人相信事情經過真是那樣。」

「迪倫偉與妻子不和並非秘密。狄夫人在婚後幾個星期就搬離丈夫的寓所,她拒絕回去與他過夫妻生活。」亨利清清喉嚨。「據說她有點,呃,倔強。」

「這一點我可以作證。」亞特用拆信刀輕敲靴跟。「關于那個倒霉的丈夫,你查到了什麼?」

亨利的粗短灰眉皺在一起。「恐怕很少。如你所知,他叫迪倫偉。查不出有任何親人。戰時似乎在歐陸待過一段時間。」

「那又怎樣?」亞特看他一眼。「你也待過。」

亨利清清喉嚨。「但我們不妨說他不是在閑蕩監視拿破侖。無論如何,迪倫偉大約在兩年前回到倫敦。他結識利瓦伊敦之後不久,就和利瓦伊敦的女兒李玫琳訂婚。訂婚不久後,就結婚了。」

「訂婚的時間不長。」

「事實上,他們是靠特許證結的婚。」亨利不以為然地翻著筆記。「據說狄夫人的個性魯莽急躁。結婚不到兩個月,迪倫偉就死于非命,她謀殺親夫的流言開始甚囂塵上。」

「迪倫偉想必是個令人失望的丈夫。」

「事實上,在迪倫偉正好喪生之前,狄夫人的父親利瓦伊敦曾叫他的律師打听宣告婚姻無效,或正式分居的可能性。」

「宣告婚姻無效。」亞特把拆信刀往桌上一扔,猛地往前坐。「你確定嗎?」

「就手頭有限的事實而言,確定。考慮到離婚的困難重重和費用昂貴,宣告婚姻無效雖然費時,但看來無疑是比較簡單的方法。」

「卻會令迪倫偉臉上無光。可以作為宣告婚姻無效的理由畢竟不多。在這個案例里,我猜可用的理由只有與迪倫偉不能人道有關。」

「的確。」亨利再度清清喉嚨。

亞特提醒自己亨利在遇到肌膚之親的事情時,就會變得有點老古板。「但即使有高明律師的協助,狄夫人也得花上好幾年才能證明丈夫不能人道。」

「毫無疑問。幾乎整個上流社會都認為她沒有耐性經由法律程序來。」亨利停頓一下。「或是她發現父親負擔不起那個費用。」

「所以她采取行動,以她自己的方式來結束婚姻,對不對?」

「流言確實是那樣傳的。」

昨夜親眼所見使亞特明白,她是個意志異常堅決的女子。但她真的會因急于結束婚姻而不惜殺害丈夫嗎?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