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你成婚 第3頁

天啊!愛瑪心想,這下子他全知道了。她必須趕快采取行動,否則一切都完了。在想出辦法解決她和妹妹的財務危機之前,她不能失去目前的工作。

老天真是不公平。愛瑪沮喪得想要尖叫,但強迫自己冷靜思考。企圖對迪生所听到的事作辯解只會是白費唇舌,因為事關女人的名聲時,人們總是迫不及待相信最不堪的說法。即使她能澄清雷府事件,他發現她躲在蘭妲的衣櫥里仍是不爭的事實。但話說回來,她不是唯一躲在那個衣櫥里的人。這個念頭令她精神大振。迪生想必也難以自圓其說。

「你的自制令人佩服,葛小姐。」迪生客套地說。

她回頭望向他,眉頭皺了起來。她知道自己離開衣櫥時衣冠不整的模樣十分狼狽,但他看起來卻跟先前一樣整齊優雅。真是不公平,愛瑪心想。想起兩人在衣櫥里身不由己的親密使她感到一股莫名其妙的刺痛竄過背脊。

「自制,先生?」

「你一定很想沖出衣櫥拿撥火棒敲柯契敦的腦袋。」

她紅著臉把頭轉回前方。他的神秘笑容啟人疑竇,太過平和的語氣也令她不知該作何感想。「沒錯,先生。那股沖動確實令人難以抗拒。」

「幸好你忍住了,否則我們兩個的處境都會有點尷尬。」

「的確會很尷尬。」她凝視著交錯糾結的藤蔓,它們在月光下看來像一群蛇爬過碎石小徑。她忍不住打個哆嗦。

「葛小姐,你在梅夫人的臥室里做什麼?」

她嘆口氣。「那不是很明顯嗎?我听到柯契敦和梅夫人從後樓梯上來,我想避開他們,于是躲進第一間沒上鎖的房間。誰知道那正好是梅夫人的臥室。」

「原來如此。」他听來半信半疑。

愛瑪突然停下轉身面對他。「先生,那你呢?請問你為什麼躲在衣櫥里?」

「我在找朋友失竊的東西。」他含糊其辭地說。「根據情報指出,那件東西可能就在魏家堡里。」

「胡扯!」她瞪著他說。「別以為我會相信那套荒誕不經的說詞,先生。梅夫人顯然十分富裕,沒有理由冒險偷竊。」

「在上流社會里,表象未必可靠。但我並沒有把梅夫人當成嫌犯。」

「那你怎麼會在她的房間里?要知道,我看到你幾分鐘前從樓下的窗戶溜進屋里。」

他揚起眉毛。「是嗎?你真是觀察入微,我還以為沒有人注意到我。我以前很擅長這種事,也許我的技巧荒疏了。」他突然住口。「算了。至於我怎麼會在梅夫人的房間里,理由很簡單。我想要避開你。」

「避開我?」

「我在樓下瞥見有人站在另一頭的陽台上。我知道不管她是誰,她回到走廊時都會看到我。我用撬鎖工具打開其中一扇臥室房門溜進去,打算等你離開走廊後再繼續找尋。」

「真是混亂。」愛瑪交抱雙臂。「但我想我應該感謝你,先生。」

「為什麼?」

她聳聳肩。「如果你沒有撬開梅夫人的門鎖,我就不會發現房門是開的,而走廊里沒有別的地方可以藏身。」

「我向來樂意為迷人的小姐效勞。」

「嗯。」她斜眼打量他。「我想你不會願意告訴我你到底在找什麼?」

「恐怕不行。那是私事。」

那還用說,愛瑪心想。無論如何,施迪生顯然跟她一樣有不可告人之事。「至少你的說詞頗富創意,施先生。」

他淡淡一笑。「而你的處境十分棘手,對不對,葛小姐?」

她遲疑片刻後點頭。「顯然如此。實不相瞞,我不能惹出任何會使我失去目前這份伴從工作的丑聞。」

「你認為有那個可能嗎?」迪生語帶懷疑。「雖然費夫人家財萬貫,在社交界又擁有崇高的地位,但在我的印象中,她並不是非常古板保守的人。」

「但我還是不能冒險。費夫人對我一直很好,她喜歡以怪人自稱是我運氣好。她比我的幾個前任雇主更能容忍我的小差錯,但是——」

「小差錯?」

愛瑪清清喉嚨。「過去幾個月里,我丟掉了三份工作。就像你剛才听到的,雷府的那份是柯契敦害的,但另外兩份則是因為我有時會忍不住發表意見。」

「原來如此。」

「蕾蒂對某些事的態度開明——」

「蕾蒂?哦,你指的是費夫人。」

「她堅持我叫她的名字。我說過,她是個怪人。但我不能奢望當我的品德受到嚴重指控時她還繼續雇用我,那樣會使她成為社交界的笑柄。」

「我了解。」迪生思索幾秒。「看來我們都有充分理由對私事保密,葛小姐。」

「是的。」她略微放松。「如果我保證不告訴任何人你到魏家堡來是為了搜查賓客的臥室,你同意不告訴任何人雷府那件事跟我有關嗎?」

「好的,葛小姐。我們算是達成君子協定了嗎?」

「應該說是君子和淑女間的協定。」愛瑪的心情立刻輕松多了。

「抱歉,你說的對,是君子和淑女間的協定。」他嚴肅地點個頭。「你對男女平等的強調是否意味著你是吳瑪莉這類作家的忠實讀者?」

「我確實拜讀過吳瑪莉的著作『女權維護』。」愛瑪抬起下巴。「我發現書中有許多精闢的見解和論據。」

「我對你的結論沒有意見。」他溫和地說。

「孤苦伶仃的女性很快就會對吳瑪莉書中女性教育和權利的重要產生深切的體認。」

「這就是你的處境嗎?孤苦伶仃?」

她突然發覺他們的談話內容似乎有點交淺言深。但話說回來,他們在梅夫人的衣櫥里已經很親密了。愛瑪衷心希望自己不要每次想起被壓在他溫暖結實身體上的感覺就臉紅。

「不盡然。我很幸運還有個妹妹,黛芬目前就讀於得文郡的歐氏女子學院。」

「原來如此。」

「不幸的是,這個月底就要繳下學期的學費了。我真的不能失去這份工作。」

他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告訴我,葛小姐,你一點資產也沒有嗎?」

「目前沒有,但不會永遠如此。」她眯起眼楮。「我的一項投資未能在兩個月前如期實現獲利,但我相信它隨時會實現。」

「如果沒有呢?」

「我會另外想辦法。」

「我相信你一定會有辦法的,葛小姐。」迪生的語氣在興味中帶著尊敬。「你顯然是個堅毅果敢的女性。請問你其他的親戚呢?」

「我的父母在我們姊妹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祖母一手撫養我們長大。她是個很有學問的女人,我會讀吳瑪莉那類作家的書就是因為她的關系。但祖母在幾個月前去世了,她沒有什麼錢,只留下一棟房子。」

「那楝房子怎麼了?」

她眨眨眼,很驚訝他立刻抓住重點。她這才想起賓客間的竊竊私語。據說施迪生有著廣泛的財務興趣,他顯然很有生意頭腦。

「是的,房子。」她苦笑一下。「你的問題真是一針見血,先生。」

「你要不要告訴我房子怎麼了?」

「有何不可?你想必已經猜到答案了。」她把心一橫。「那楝房子是我和黛芬唯一的財產,我們姊妹原本該靠它和附屬的小農場餅日子。」

「我猜那棟房子發生了極其不幸的事?」

愛瑪的指甲戳進手臂里。「我把房子賣了,施先生。替黛芬繳完一學期的學費後,我把剩下的錢全部投進一項極不明智的投資里。」

「投資。」

「是的。」她繃緊下顎。「我憑直覺做了那項投資,我的直覺通常都很準,但日子一天天過去,情況越來越像是我犯了嚴重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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