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石舞娘 第14頁

月熠被這兩個男人失常的舉止弄得心亂如麻。

然而,Eric心中對那個房間的謎團雖已解開,但卻升起了一把無名火,兩個大小男人此刻是針鋒相對,互不退讓。

「智杰,我們走吧!否則來不及了。」月熠見苗頭不對,連忙開口化解這種怪異的氣氛。

但Eric堅持扶她上車,且不甘心地叮嚀道︰「這種車,側坐很危險的!不如我開車載你回去吧!」「不用麻煩了,我技術很好。月熠,坐好喔!要抱緊才安全。」

月熠一听,不禁嚇住,他是怎麼了?月熠?她不是他的「百合姐姐」嗎?

隨後,NSR機車即揚長而去,留下痴望的Eric在街頭佇立。

蔡智杰抱著月熠上樓,讓她第一次發現男孩的力氣也這麼大。至少在上樓的過程中,光樓著他的脖子就非常有安全感了。

她就這樣讓他穩穩地抱進房間的床上,而後安然地坐著等他處理好代班的事再度進來;這仿佛讓他一夜之間變成了讓人刮目相看的大人,也或許他本來就成熟到有照顧人的能力,只是因為她心里對年齡的設限,才從未把他當成男人看待,只當他是自己的小弟弟。

「月熠,喝茶。」蔡智杰端著一杯清茶進來,仿佛是個成熟穩重的大人,不禁讓月熠看傻了眼。

定下神,她將這杯清茶接了過來。

「好不好喝?」

他的臉又回復童稚的模樣,果然還是個小弟弟,她又多想了。月熠再一次用冷水潑醒自己的心。

「嗯。」她贖罪似地拼命點著頭。

「這是同學替我買的金萱,很香,今天才拿到的,你是第一個喝的喲!」

蔡智杰的表情和語調,把時光調回他們初次相遇的那天夜晚,這樣的氣氛真好,真想時間就此停擺。

之後,他訴說著今天開學第一天,大家交換整個暑假的心得及趣事,讓月熠有著無比的溫馨與寧靜,就像倒回自己的學生時代,遙遠卻深刻的單純。

她無拘無束地讓想象的雙翼,把心帶回數年前無憂無慮卻痴狂的同窗記憶……

說到最後,蔡智杰突然沉默了,他借口想離開,但月熠拉住他正要轉過的身子,強迫他與自己凝眸對望,從那里她找到了一絲不知名的哀愁,那是相識以來不曾見過的一抹深藍。

她不知道那種顏色從何而來,又怎麼悄悄地攀上他原本開朗的容顏?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問。但,她還是問了。

「是不是失戀了?」月熠溫柔地像個親姐姐。

她想,如果他點頭,那麼今晚他一切的異常行徑就足以解釋了;而她該不該原諒這個因受傷而急于想找代替品,誤傷了她芳心的大男孩呢?

蔡智杰點頭了。臉上的藍轉為陰郁的灰,沉沉地低下了頭。

長發遮住他的側臉,月熠無法判斷他是否流著淚,但可以確定的是,他的心應該已經跌入谷底,無望地跳動著孤獨的節奏。

她確信自己不會責怪他今夜的失控,因為他勉強偽裝的笑容,已經超越人體的極限了,那種悲,她能體會。

「她早就有情人了。」他用一種淡漠的語氣說出這句話。

月熠什麼也沒說,抱著坐在床沿的他,將頭依在他肩上,給他一種心靈的撫慰。

「她的情人,是我的死黨之一。」他好不容易吐出第二句話,心像要迸裂般不規律地狂跳。

「智杰……」月熠抬起頭看著他,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語句。他暗戀已久的女孩勇敢地坦承同志的身份,那是她當初做不到的事啊!

她不知該歌頌那女孩,抑或替他抱不平。若站在她從前男友的立場,她太能體會智杰所受的創傷與沖擊;但站在自己的立場,她真心祝福著那女孩,祈禱她未來的愛情路能走得順當、圓滿。

她陷入兩難,所能給的只有一個扎扎實實、充滿真誠與關心的擁抱。

「她給我的答案,其實我原本可以很坦然地接受,因為上次听了你的故事和解釋,我對同志的看法已經改觀了。只是,我不想原諒她!為什麼要騙我那麼久?她明知我喜歡她,她們在一起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而死黨全部幫著她瞞我,看我痴心地對她好,對她存有希望……讓我最難過的是這個。」

蔡智杰的眼眶終于在忍俊不住後首度泛紅,這麼絕望的臉,是月熠無法與他以往陽光般的臉孔搭配的,她的心也抽痛著。

「智杰,你深愛過她,這就夠了。每一段感情不都是有苦有甜嗎?每一個故事並不全是喜劇收場,等到了人生的最後路程,不論悲喜,都得留在記憶里。所以就像那首歌‘TryToRemember’,我們只須回想、記憶那些快樂的故事就很幸福了,悲傷的往事何必再提起呢?對不對?」

「你難道不恨你之前的男朋友?他們打你、利用你,讓你到現在連想起都有恐懼,你真能原諒他們嗎?還是,那是因為你根本不愛他們,所以才能這麼釋懷?」

月熠在反駁之前,給了他一個縹緲的微笑,何等空靈,像個修成正法的仙姑。

「每個人對愛與否的定義不盡相同,而我對愛的判別下了一個定義,就是?眼淚……愛一個人,才會為他掉眼淚,只要想起他,就在心里飄起小雨來,會有想哭的感覺。

「而愛過的情人,我都為他們掉過一次淚,所以我確信愛過他們。因為用心愛過,所以一定會有美麗的回憶;到現在,我都不後悔,因為我和他們都有快樂的回憶,而留在我的生命里,將會永永遠遠。」

月熠始終面帶微笑,像真的想起每段甜蜜的過往般,沉浸在美好的回憶里那樣幸福。

「你真善良,不記仇。」蔡智杰的心情恢復了一些。

「我相信你也會是的。」

「嗯。照你的說法,我是愛過她的。這樣就夠了嗎?可能是吧!謝謝你,我會努力做到的。」

月熠肯定地點頭,自己堆放心底太久的傷,也該找個時間出清了。

三個月的訓練課程很快,也很辛苦地將在今天結束。

十二月的天空,到處泛著藍的深沉,人們總以為連陽光也冬眠去了,但是在月熠的心里,太陽的光芒似乎正在養精蓄銳,蓄勢待發。

「等一下進行總考,考過的人可以拍宣傳照及正式接秀,考不過的人要留級再訓練一次。」

Eric在台上無情地宣布這項噩耗,的確嚇著了一些年輕女孩,可月熠卻對他的話無動于表。

大學里念了四年的中文,因此兩分鐘內的OS難不倒她;搞劇團的三年生涯中,舞台妝及傳說中最困難的黏假睫毛,也不構成影響;這近半年來,每晚揮灑舞技及肢體語言的充分展現,擺十個Pose根本就是雕蟲小技,加上她日漸強烈的企圖心和自信,輕易地以將近滿分的姿態取得模特兒簽約資格。

「表現不錯,後天拍宣傳照,我中午去接你。」

Eric出乎意料地,在這三個月訓練期間,很少來探月熠的班,可能是想讓她心無旁騖地練習吧!反而是蔡智杰每天風雨無阻地接送她下課,他們的感情可能因為熟稔而產生一些化學變化,偶爾會有些男女朋友的親昵舉動,比如,勾手逛街、撥弄對方的頭發之類的行為。

因此,當Eric又恢復往昔、興高采烈地對她說出這句話時,她心頭突然浮現兩個男人的影子,一中正在面對自己的他,另一則是潛伏在心里的蔡智杰。

對于這樣突如其來的莫名感覺,她無緣無故地矛盾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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