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琳看著著著,眼皮卻越來越重,一堆黑壓壓的文字在她的眼前模糊起來。腦子也開始變得渾沌……
她望看仍維持原姿勢躺在床上的喬浩文,開始面臨前所未有的掙扎。
避他的!她也有睡這張床的權利,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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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南亞的太陽升起得特別早,不到六點,耀眼的陽光就已經透過牆邊的細縫照了進來。
喬浩文被刺眼的陽光照醒,他勉強睜開眼,隨即感覺到懷里窩了一個小小軟軟的「東西」。
他不經意地低頭一瞥,一股血氣驀然直沖腦門,震得他不禁暈眩了一下。
季琳身上的白色絲質睡衣高高撩起到大腿,露出兩只修長、白皙的玉腿。一張粉雕玉琢的小臉正枕在他的胸膛上,沉睡中的她看起來是不可思議的純真、恬靜。
這是一向慣于頤指氣使的季琳嗎?那個霸道、任性而又驕縱的千金大小姐?
喬浩文驚訝的發現自己競舍不得移開視線,他的視線落在她輕合的眼眸,慢慢的滑過她小巧而倔強的鼻子,停留在她猶如兩片玫瑰花瓣的紅唇上。
他從未這麼仔細的看過她,因為他受不了她,甚至可以說十分討厭她!
既然如此,他應該立刻推開她猶如天使般純真的臉龐,立刻走出這個房間,立刻忘記自己盯著她美麗的臉,而久久移不開視線的原因。
是的,他應該,但他沒有。他竟該死的享受著瞬間從心底升起的那一股柔情,享受著她顯然沒有沐浴卻依然令人躁動的馨香。
「你在看什麼?」
隨著季琳張開的眼眸,魔法倏然消失了!
喬浩文從季琳閃著防備的眼神中,看到了讓自己失常了好幾分鐘的愚蠢。
哪有什麼天使?哪有什麼魔法?一切都是來自于他的想像罷了!
他猛然翻身坐了起來,將季琳倏然摔下。
「喂!一大早你在發什麼神經啊?」季琳迅速的跳了起來,隨即開罵。
喬浩文一言不發的越過她下了床,從行李中抓出一件T恤套上,冷著一張臉,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季琳望著喬浩文離去的背影,偷偷朝他吐了下舌頭。莫名其妙,一大早發什麼神經?
她不過是睡存他的肩膀上,又不是啃了他一塊肉——等等,她睡在喬浩文的肩膀上?!
季琳倏然用手掩住自己發燙的雙頰,又羞又氣的直想找個洞鑽下去。她竟睡在一個男人的胸膛上,真是丟死人了!
她再也沒了睡贊的心情,匆匆的下了床,從皮箱里找出T恤、牛仔褲手忙腳亂的換上。
拿著背包以及相機,她匆匆跟了出去,一到門外,就看到板著一張臉的喬浩文正坐在簡陋低矮的桌邊吃著早餐。
在女主人熱情的招呼下,她大刺刺的在桌前坐下,挖起了鍋里那一團黏糊糊褐色的東西放進盤子里。猶豫了半晌,她還是舉起湯匙嘗了一小口。
她驚訝的發現盤子的東西竟是馬鈴薯,加上了沙巴人獨有的佐料,味道十分特殊。
季琳毫無顧忌的大口吞著,至少她知道這不會是什麼蜈蚣、蛇之類的東西。況且她也餓了。
「十分鐘後出發到市集,別懷疑我會毫不猶豫的丟下你。」喬浩文冷冷的丟下一句話,便邁著大步走出去。
季琳惡狠狠的瞪著他的背影,卻不敢耽擱地一口接一口的吃著食物。「識時務者為俊杰」這句話她是懂得的!
兩人沿著村子里最大的一條泥石路,經過一間間外形大同小異的屋子及路旁一雙雙打量的好奇目光,走了大約十分鐘後,他們來到了一處十分熱鬧的市集。
市集兩旁分列著一間間的小店鋪,許多小販就挑著自己的農作物以及家畜,在路邊叫賣起來。
原本寧靜的村落,因為聚集了散居四處的小販,因而人聲鼎沸,顯得十分熱鬧。
兩人走人沙巴人慣稱「巴剎」的市集里,隨即被充斥著當地語言的聲浪淹沒。季琳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景象,簡直有如劉姥姥走人了大觀園一般,東張西望的,好不新鮮。
明天他們就要起程進入雨林里,展開為期九天的攝影采訪工作,因此他們今天得購足兩人在山上生活九天的食物及生活必需品才行。
喬浩文帶著她走進一間店鋪里,就在季琳準備一展自己購物、殺價的長才之際,只見喬浩文將一張寫滿了英文字的單干交給一個留著兩撇山羊胡的男人,低聲交代了幾句,便又帶著她走了出去。一
「你不買東西嗎?」季琳終于忍不住問道。一直到現在他們都還沒有買到任何一樣東西,他們不是需要大量的食物、用品嗎?
「我交代別人買了。」喬浩文仍是一張不冷不熱的臉。
「那我們要做什麼?」季琳被弄胡涂了。既然不是來買東西,那他們是來做什麼的?
「找人!」
「找誰?你有認識的人住在這里?」季琳難掩驚奇的問。他在這荒山野嶺也有親戚?
「不找腳夫,難道你想自己一個人將這一大堆東西扛上山?」喬浩文冷硬的臉上總算出現一點嘲諷的表情。
「腳夫?難道是專門幫人扛行李上山的工人?」季琳總算有一點了解了。
喬浩文點點頭,又繼續往前走著。
季琳的腳步緩了下來,她望著喬浩文的背影,為他竟懂得那麼多感到驚奇。而又——佩服!
雖然她討厭他總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然而她卻不得不承認,喬浩文的果決與冷靜,讓他無論在何時就像是個主導一切的王者,那仿佛天生就是領導者的氣勢,也使得他在人群中看起來格外的耀眼——
「快來,你在發什麼呆?」王者驀然轉過頭來,朝她不耐的喊道。
季琳不禁皺起眉頭,唯一令人討厭的就是王者慣于命令人的缺點。
走了一陣之後,兩人終于看見了一匯舉著「腳夫,一天一八十馬幣」牌子的年輕人,正蹲在街邊望著路人發呆。
喬浩文看了一下他們手上的牌子,用一種沒得商量的口吻問道︰「我出三百馬幣兩個人,誰去?」
一群人紛紛丟下他們手上的牌子,爭先恐後的應諾著。
喬浩文望著這一群嘈雜的人,大手一指,選了兩個看起來靦腆卻又十分精壯的年輕人,平息了一場爭奪戰。
「我們明天要到雨林去,明早到‘樹高河’邊等我們。」喬浩文簡略的吩咐道。
雨人認真的點了點頭。在這個觀光客少得可以的地方,這可是他們等了一個多月來的第一筆生意。
在兩個人千恩萬謝的道謝聲中,喬浩文再度帶著季琳往前走。
「我們還要買些什麼?」季琳發現自己對喬浩文的計劃一無所知。
「我們必須雇條船,明天要從樹高河進雨林。」喬浩文簡單的回答。
季琳無言的跟在他身後,突然發覺自己有如一件累贅的行李,沒有任何作用。她一向不是對自己很有信心的嗎「怎麼跟喬浩文相處不過幾天,她就開始自暴自棄起來了?
冥想間,他們已經越過市集,走人一條偏僻的小路。
這條小路布滿了小石頭,不似泥地好走,季琳雖穿著布鞋,仍不小心拐了幾次腳,因此她只得味著頭,小心的注意自己的腳步。
喬浩文毫無預警停下了腳步,害季琳一不留神,就這樣硬生生的撞上他的背。
「你干嘛停下來?」季琳撫著發紅的鼻子抱怨道。
「到了!」喬浩文望著路旁一間簡陋的草編屋,簡單的說。
見他往屋子走去,季琳也迅速的跟了上去。
喬浩文很快的跟一個五十開外的黝黑男人攀談起來,不過一會兒工夫生意便談成了。只見那男人露出一口稀疏的牙,開心的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