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沒尺度 第6頁

「是哪個膽大包天出門不帶眼珠子的,竟敢嫌棄我家主公?」伢听得目瞪口呆,有些氣急敗壞道︰「主公,您暫且放心,奴下這就找三五百個人把她給您抓——」

「多事!」他虎隈厲然射來。

伢一抖,重重跪伏了下來。「奴、奴下知罪!」

隱于暗處,素來面無表情的飛白暗暗翻了個白眼。這般沒眼色,真真活該。

「罷了罷了。」高壑越看越心煩,揮了揮手。「孤真是問道于盲了,退下!」伢雖欲哭無淚,卻也是如獲大赦地急急忙忙磕頭,完了後連忙退到大殿角落呈裝死狀態。

斑壑倏然起身,玄色流金龍袍將修長的體魄襯得越發高大尊貴霸氣,負著手沉穩步向殿外。

這瀚皇殿太氣悶,困得人難受!

煩悶又窮極無聊的高壑先是在上林苑中繞了一圈,又到獸園喂了豢養的兩頭虎,接著在馬場痛痛快快地狂馳了幾回,可全身精力依然旺盛難泄,尤其是胸口鼓蕩著什麼就要裂膛而出,也不知是慍怒、狂躁還是……不安。

他猛然勒停了胯下高大駿馬,熱汗自古銅色英挺臉龐緩緩滑下,面色卻是緊繃冷郁得厲害,抿起的薄唇透著一絲不悅。

斑壑氣自己,怎麼為了個區區小泵子便亂了方寸?

她既自有去處,他也不必再對此耿耿于懷,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當真對她如何上心了。

他握住馬韁的大手一緊,隨即濃眉緊皺,搖頭甩去那抹不熟悉的自我厭棄感,自馬上縱身一躍而下,將韁繩甩給了緊跟上來的馬夫。

斑壑一抬眼,撞見躬腰縮手一臉訕訕笑容的伢,黑眸幽深地一閃。

「何事?」

「稟主公,今晚是您和南齊獨孤美人的合婚之夜。」伢頂著上方那道壓迫感無比強大的灼灼視線,不禁吞了口口水,才又道︰「您該更衣了,再兩個時辰便到吉時——」

斑壑不動聲色地直盯著伢,心跳沒來由的漏了一拍。「獨孤?哪來的獨孤美人?」

「主公,是日前送來我朝和親的南齊第一美人獨孤窈,您封了美人之位的。」伢小心翼翼地提醒。

「有這事?」他頓時沒了興趣,不耐地道︰「既已封了美人,命她安分待著便是,孤忙得很,哪里有閑情找人事婚洞房?」

瞧主公這話說的。

自古帝王三宮六苑左擁右抱乃屬尋常,漢時還有皇帝坐著羊車在內宮亂走,到了哪宮便寵幸哪妃的,怎麼到了主公這兒竟似是找他麻煩了?

伢嘴角抽了抽,卻不敢再多嘴,忙應聲道︰「諾,奴下知了。」

哎,也不知自家主公這情竅幾時能開?

明明彤冊上,彤史官記下的都是主公龍精虎猛、驍勇善戰,可竟夜撻伐不休的偉大事跡,偏偏主公就是平時太懶,對不上心,勤于國事之余最喜的便是往演武場找人干架,要像這樣的雨露載錄,一個月至多只來上那麼兩三回,可惜可惜。

這偌大宮里最缺的就是小主公們的哇哇嬰啼聲了,唉。

伢正垂頭喪氣要回去傳令,忽又听得主公略帶遲疑的聲音——

「你說……那獨孤美人自哪里來?」

「南齊,乃是南齊第一美人!」伢登時眉開眼笑,忙道︰「據南齊和親國書所雲,獨孤美人風華絕代艷若仙姝,諳五藝嫻婦功,主公可要親眼一睹?」

「自南齊而來……」高壑神色陷入沉呤。

「主公?」伢滿眼希冀。

「嗯,走吧。」他突然改變心意,氣勢澳竊地大步而行。

「諾!」伢歡天喜地應下,難掩興奮地急急跟上。

第3章(2)

而在漪蘭殿的獨孤窈正坐錦墊上,對著鏤金刻花銅鏡細細描著眉眼,取了一片胭脂擱在櫻唇間抿了抿,旋即錠放出一朵嬌俏欲滴的紅艷來。

今晚可是她的好日子,她一定要確保自個兒通身上下完美無瑕,美得令人喘不過氣來。

母親在她出閣前便精心傳授過她侍奉夫君之道,再加上她天生的絕世美貌,定能成功拿下北齊帝的心,日後專寵她,甚至終有一天親手將這北齊後的鳳座送到她面前。

獨孤窈貝齒微咬著下唇,略帶羞澀,卻也自信滿滿地嫵媚嬌笑了起來。

「美人本就艷麗絕倫,這麼一妝扮更像天仙似的,今晚君上肯定歡喜極了。」青在一旁阿諛奉承道。

「本宮有幸得以相伴君側,本就該使盡渾身解數博得君王歡心。」獨孤窈頗為自得地一笑,又對銅鏡中的自己撫了撫面若滿月膚如凝脂的頰,「倒是——你我主僕多年,你也知本宮的性子容不得什麼的。」

「美人,奴、奴下……」青臉色霎時發白,猛地跪了下來。

「本宮就是惦著你我主僕的這點香火情,所以還真不希望你哪日沒落了她下場。」獨孤窈笑吟吟地看著她,一臉溫柔和氣,青心底卻陣陣發涼。

「這宮中已經有那麼多礙我眼擋我路的賤婦,若是你也在本宮背後捅刀,教本宮疼了,你也得多死上幾回。」

「奴、奴下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這輩子決計不敢有半點背叛主子之心啊!」青瑟瑟發抖,拼命磕頭。「還望主子明察,明察……」

「得了,瞧你這張小臉給嚇成什麼模樣了,真真可憐。」獨孤窈噗地笑了,掩著嘴兒嬌聲戲譫道,「本宮是同你說笑的呢,傻青兒。」

青驚嚇得滿臉冰涼的淚水,聞言愕然。「主、主子?美人?」

「若是你呀,能一直待本宮忠心不二,本宮當然會好好厚賞你,不會虧待你的。」獨孤窈佣懶地斜倚著妝台看著她,似乎是覺得這樣戲耍的樂子好玩至極,忍不住又補了一句,「可你若想著搭本宮做橋爬上龍榻,你可是見識過我母親是怎麼發落那些沒臉皮的賤蹄子。」

在侯府中,二夫人對爬床的丫鬟都是處以剮鼻之刑,再杖責八十水火棍扔上亂葬崗的!

青臉色慘白,哆嗦著告饒道︰「奴、奴下不敢,奴下萬萬不敢」

「敢不敢的,日後便知。」她見青整個人都快癱倒在地,哭得一臉泥樣了,不禁厭惡地撇了撇唇。「去去去,還不快下去淨面弄爽利些,今日是本宮大好喜日,你這又是鼻涕又是眼淚的,是想惡心死本宮不成?」

「諾……諾……」青氣虛腳軟地跌跌撞撞退下了。

「都是一幫子蠢貨!」獨孤窈眼神陰暗了一瞬,喃喃自語道,「母親還指望著這些蠢貨助我奪寵固寵,哼!」

她獨孤窈自小備受寵愛長大,要什麼都是手到擒來,連這次北上和親原來的人選南齊娥眉公主都在選美宴上折在了她手里,北齊後苑中各國的公主貴女妃嬪,在她眼里又算得了什麼東西?

「主公駕到!」一聲公鴨嗓音驚醒了她的思緒。

獨孤窈迅速回過神來,嘴角乍現驚喜的笑容,含羞帶怯中隱含大方溫婉地迎上前去,屈身盈盈下拜。

「窈窈拜見君……主公。」她款款行禮,不盈一握的縴縴柳腰仿佛就要折斷了。

斑壑眸里閃過一絲驚艷,不過也僅僅是驚艷而已,隨即恢復清冷沉肅,嗯了一聲。

「起。」他大馬金刀地在紅檀淺案前坐下。

「諾。」獨孤窈溫柔地應道,在離他面前五步遠的位置跪坐下來,一舉一動皆是世家貴女的完美風範。

「你自南齊來?」他沒興致搞彎彎繞繞那一套,開門見山地問道。

獨孤窈愣了愣,隨即嫣然一笑,柔聲回道︰「是,窈窈自南齊來,然而出嫁則是夫家的人了,窈窈將永以北齊人為榮為傲,更願一生與主公同進退,直至皓首亦不相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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