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酒。」他笑著點頭,輕瞟了他一眼,「我有說錯嗎?不然一個人好端端的怎會懷孕?」本來就是事實,還怕人說。
「那是因為……」夏之煦將前因後果都告訴他。
「喔。」君少鏖點頭,「沒想到花尋歡竟也攪和在這些事里,那麼他不就把一切都看得很清楚?既然如此,為何令妹葬身火海時沒見他出現?」他沉吟著,說出疑點。
「這……」听君少鏖提起,夏之煦也陷入沉思中。
「對了,夕顏居好端端的怎會起火?」君少鏖揚眉詢問。
「是我娘。」夏之煦沉下臉,早知娘憎恨夕兒,卻怎麼也沒想到她會用這手段。
「這件事過後,我就把她送到修心居里了。」再見到她,他怕會忍不住親手殺了她。
閉上眼,將酒倒滿酒杯,夏之煦大口飲進,臉上閃過一抹痛苦。
「是嗎?」見他臉上的痛苦,君少鏖也不再多問,「那你在火海里,有沒有找到什麼東西?」他轉回剛剛的話題,搞不好會有所收獲。
「東西?」夏之煦看了他一眼,「我只找到這只玉鐲。」他拿出懷中的白玉鐲,晶瑩剔透的,冰涼的觸感直沁人肌膚。
這玉鐲是他送給她的,她好喜歡。想起那段日子,他笑了,還記得那時她臉紅的喚他一聲夫君……
怔怔的看著手中的白玉鐲,當初在一片殘亂中,他遍尋不到她的尸體,以為大火將她燒得連灰也不剩時,卻在地上看到這只玉鐲,然後,他一直將它帶在身上,片刻不離。
「這只玉鐲可否借我看一下?」君少鏖接過玉鐲,嘖嘖稱奇著,「沒想到人都被燒的連灰都沒了,這一只普通的玉鐲竟能安好如初,還真是稀奇,這不會是什麼稀世古玉吧?」
夏之煦搖搖頭,「這只是在市集里買的一塊普通白玉罷了。」接過君少鏖手中的鐲子,他輕說著。
「是嗎?這可奇了,就連寶玉都不見得能撐得過大火的燒灼,一只普通玉鐲竟能完好如初,我還是頭一次見到,難道你都不曾懷疑過嗎?」君少鏖問著,不敢相信這麼大的疑點,夏之煦竟然都沒想到。
「這……」听到君少鏖說的,夏之煦不由得怔住了。這個問題他從沒想過,被他這麼一說,他才發覺到不對,這只玉鐲一直被夕兒戴在手上,既然他能找到這鐲子,那怎會找不到夕兒的尸體?
難道夕兒沒死,而這鐲子則是她留下的線索?斂下眸子,夏之煦靜靜的沉思著。
君少鏖不禁搖搖頭,「當局者迷,之煦,看來你是被令妹的死給沖昏了頭,而忽略了疑點。」還整整忽略了三年多。
「你的意思是?」夏之煦抬頭看向他,有可能君少鏖的想法也跟他一樣嗎?
「耶?別看我,我可什麼都沒說。」他趕緊撇清一切。開玩笑,要是他的推論錯誤,白給他希望,那他的罪過可就大了。
「不,你的推論很有可能是對的,夕兒極有可能沒死。」被君少鏖一提醒,此刻他才發現許多疑點。
「你怎能這麼確定?」君少鏖揚高眉。
「你記得我跟你提過花尋歡嗎?」唇角勾起一扶笑,黑眸更顯深沉。他記得當時的事情花尋歡全參與了,可夕兒死時,他卻無故消失于幕雲莊。
「你的意思是?」君少鏖眸光一轉。
「當時我心里全掛記著夕兒死去的事,根本沒心思去理會他的行蹤,現在仔細想,發現有太多可疑的地方了。」君少鏖說得沒錯,他確實是當局者迷,這麼顯而易見的疑點,他竟從沒想過。
如果真是花尋歡救了夕兒,那就表示夕兒一定還活著。
可夕兒若沒死,她怎會沒來找他?
「是嗎?!」微斂下眸,掩去眸中閃過的光芒,君少鏖驀然笑了,「好了,先不談這了,你好不容易來這一趟,走,我帶你去逛逛。」他起身,打住這個話題,硬要拉著夏之煦離開。
「少鏖。」夏之煦蹙著眉,此刻的他根本沒心情到外面走走。
「唉呀!大男人別拖拖拉拉的,走走走,我帶你到個好地方,包準你會喜歡的。」說完,不管夏之煦答不答應,君少鏖硬拉著他走。
夜里,一座寂靜的別院里,一名女子坐在亭欄上,手里抱著琵琶,手指輕輕的撥弄著,不成曲調的弦音斷斷續續的響著。
女子螓首輕靠在背後的牆柱,眸子看著夜空中的明月,淡淡的綠在眸中蕩著,與那片銀白互相照映。
「在房里找不到你,就知道你一定在這里。」一名紫衣女子自前方走來,噘起嘴,沒好氣的看著她。
女子微微一笑,停下了動作,轉頭看向她,「有事?」綠眸燦亮亮的,雪白的臉龐在月光的照射下,看來是那般的剔透。
「大姐,你不會忘了你待會要到前廳去表演吧!」傾城的麗顏在月光下隱現,同為尋歡閣的四大花魁,紫衣女子的美貌堪稱四魁之冠。
申落紜拿過她手上的琵琶,「快去換件衣服,快來不及了。」
韓夕兒微揚眉,不解的看向她,「怎麼?又不是第一次讓那些男人等,怎麼你這次這麼緊張?」
「哪有?」申落紜吐吐舌,「我只是不愛見你這模樣,郁郁悶悶的,夕,你又想到以前的事啦?!」她輕聲問著。
「你有時間管我,不如去管管你的豹子,小心他被屋里那群女人給吃了。」韓夕兒揚眉,睨了她一眼,她轉開話題,擺明不想回答她的問題。
那一夜要不是花尋歡救了她,她早死在那場大火里了,等她醒來,花尋歡問她要不要回慕雲莊,她拒絕了。
她寧願留在尋歡閣,也不要看到他,還有那朵做作的荷花。
「才不會呢,她們才沒那本事吃掉我的豹子呢!」驕傲的抬起頭,申落紜一臉肯定。
「是唷!」瞄了她一眼,「凡事還是小心點,省得豹肉被吃走了,自己還傻傻的毫不知情。」她惡意捉弄著。
「夕!」听她這麼一說,申落紜跺跺腳,心頭有點不安了起來。
韓夕兒得意的笑了,「好,不捉弄你了。」她笑著搖頭。
「把琴給我吧,我到前頭去了。」拿過申落紜手上的琵琶,她轉身走向前方。
「喂,你不換件衣服呀!」申落紜喚著。
「不了,反正他們也看不到我,有何好換的。」韓夕兒回眸一笑,不再理會,雪白的身影緩慢的消失在銀白中。
熱鬧的街上,大大的燈籠高高掛著,點亮了黑夜。
而此刻街上最熱鬧、生意最好的地方,莫過于尋歡閣了,只見身段玲瓏的姑娘們向外嬌笑著,弄得欲進的客人,骨頭都給酥了。
夏之煦緊皺著眉,不悅的看著君少鏖,「你說的好地方,就是這兒?」
「這可是城里最有名的妓院,你好不容易來到這城里,不來見識見識怎麼成呢?」不顧夏之煦的拒絕,君少鏖強拉他進去。
「快點快點,今兒個的重頭好戲就要上場了,待會尋歡閣的花魁會在眾人面前表演,听人說,這位花魁一個月只表演一次,這彈出的樂曲、唱出的歌聲,那余韻繞梁三日,讓人直嘆此音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呢!」
拉夏之煦坐下,他幫他倒了杯茶,嘴里也不住的介紹著。
「少……」夏之煦蹙著眉,剛開口要說話時,四周卻突然一暗,然後一陣清亮的絲竹聲響起,他一愣,轉頭看向前方。
鳳髻金泥帶,龍紋玉掌梳。
走來窗下笑相扶,愛道畫眉深淺入時無。
弄筆偎人大,描花試手初。
等閑妨了銹功夫,笑問鴛鴦兩字怎生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