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盼憐尖聲申吟,不知哪生出的力氣,她用力推開他,卻跟跑了幾下,頓時她整個人跌坐在地。
凌未央走上前,毫不憐惜的拉住她的頭發,「說!那男人是誰?」他一定要將那男人碎尸萬段。「我說過了,沒有任何男人,就算有,也不關你的事。」強忍著疼痛,盼憐對他吼道。
「不關我的事?」他揚眉,「你敢說不關我的事?!」扯住她頭發的手更用力了,而他另一只手也狠狠掐住盼憐的脖子,「別忘了,你是我的妻子。」
「不!我不是你的妻子,你的妻子現在正在新房里,等著你這個新郎官回去!」她低吼,卻感覺掐住她脖子的手更緊了。
「你!」凌未央怒瞪著她,在她脖子上的手漸漸收緊,看著她的臉漸漸變青轉紫……在最後關頭時,他終于松開手。
「咳咳……」盼憐轉過身,不停的咳著,她強烈的喘息,不斷的吸取空氣,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轉過看向他,「怎麼?舍不得下手殺我嗎?」她斜睨著他,語氣滿是挑釁。
凌未央捏住她的下顎,低下頭輕聲說道︰「想死,沒那麼容易,敢背著我偷人,我就讓你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說完,他即拂袖離去。
看著他冷漠的背影漸漸消失,盼憐知道她自鬼門關前走回來了。她閉上眼,胸口還因剛剛的掙扯而劇烈起伏。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他這麼生氣,為什麼?就因為她偷人,就算她真的偷人,關他什麼事,怎麼他剛剛竟然像個吃醋的丈夫!
吃醋?不會吧?
可是不知為什麼,她的唇角竟微微揚起一抹笑容,柔美的月光照在她身上,形成一個美麗的陰影,而一抹紅色的身影,也在此時離開了竹雨軒。
天空的銀月依然閃著溫柔的光芒,只是人心卻已起了變化……
第六章
「夫人!夫人!」
大老遠的,珠兒的叫喚聲就傳進盼憐耳中,她無奈的放下手上的書,照珠兒這種叫喚的聲音,看來她今天是什麼事也做不成了,笑著搖搖頭,盼憐舉手倒了一杯茶。
「夫……」珠兒氣喘吁吁的跑進房中,還來不及說話,就被盼憐打斷了。
「來,先喝口茶順順氣吧!」盼憐將手中的茶遞到珠兒面前。
珠兒接過茶杯,一大口咕嚕咕嚕的喝下去,她率性的用衣袖抹去唇上的水珠,大聲對盼憐說道︰「天呀!夫人發生大事了!」
「沒呀!我不是好好的坐在這里,哪有發生什麼事。」盼憐不解的眨眨眼,眸中閃過一絲笑意。「夫人!」珠兒沒好氣的叫了一聲,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夫人還有心情跟她開玩笑。
看這丫頭好像快動氣了,盼憐連忙說道︰「好!我听我听,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她斂下眸,輕聲問道。會是劉明福的尸體被發現了嗎?
「夫人,您還記得劉明福嗎?」
「太守的兒子嘛!他怎麼了?」盼憐笑著看向珠兒,一副好奇的模樣,只是她眼中卻迅速閃過一絲冷芒。
「他在五天前的婚典時失蹤了,听說太守不停的派人尋找,連官主也派人去幫忙,結果剛剛竟然在後山的河流下游發現他的尸體。」珠兒比手劃腳的說道。
「喔?」盼憐輕嗯一聲。
「這還不打緊喔!誰知那個太守一看他兒子死在我們後山,就一口咬定他兒子是我們南凌宮的人殺的,開什麼玩笑,誰會無聊的去殺他兒子啊!又不是吃飽沒事做。」珠兒一臉的不滿。
「是嗎?」盼憐起身走到窗前,「那宮主他怎麼說呢?」
沒想到,還是牽扯到南凌宮了,早知道當初就應該走遠一點的,其實她早就該離開南凌宮了,畢竟他已與她成了親,可……心中的留戀卻讓她一天拖過一天。
「宮主他什麼也沒說,倒是那個太守開口閉口就說他一定會報復,什麼嘛!沒看過這麼不講理的人,太守就了不起嗎?而且——宮、宮主?!」珠兒驀地驚呼一聲。
盼憐轉過頭,眼眸頓時與他的對上,她靜靜的與他對視,驀然在心中嘆了口氣,「珠兒,你先退下吧!」
「是!」珠兒看了他倆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這是你第三次進來竹雨軒了。」她轉頭看向窗外,粉唇微揚,「想想,我們每次談話到最後,一定會以爭吵做結束,雙方不歡而散,而這次你又想跟我爭論什麼?」她半掩著眼,心中卻已有了底。「人是你殺的嗎?」看著她縴弱的身影,他眼中閃過一抹復雜。
他從不懂她,不!懊說他從不想去懂她,總覺得了解她太多對他是種危險,而他不喜歡那種感覺,那種掌控不住自己的感覺。
「如果我說不是,你信嗎?」盼憐低語,她幽幽一笑,他早已確定答案了,又何必問她呢?
凌未央沒有回答,他看著她,早在看到劉明福的尸體時,他就有點懷疑了,再對上婚典時她的奇怪舉動,他心中的懷疑也更深了。
「為什麼?」她為什麼不否認呢?
「楊家莊被毀的前一天,下了好大好大的雪,我好開心,快樂的在雪中奔跑,爹、娘,還有所有楊家莊的人都在笑著,他們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我以為這樣的幸福會持續下去,可是,才隔了一天,全部都不一樣了。」她低聲說著,腦海不禁浮現那一夜的景象。
「火紅似的血染紅了潔白的雪,漫天大火燒毀了一切,而我什麼都不能做,只能跌坐在紅雪中,看著遍地的家人,我不懂,他們為什麼不再對我笑了,他們為什麼不再對我說︰憐兒小姐,你又調皮搗蛋了……」她閉上眼,快速別過頭,不讓他看到她臉上的淚。
「你是說……」凌未央不敢相信的看向她,心……莫名的痛了起來。
「對!楊家莊不是毀于一場大火,而是一群強盜,一群殺人不眨眼的強盜,呵呵……」
她輕笑出聲,轉頭看向他,眼中已無淚,剩下的惟有恨,「諷刺的是,當年強盜的頭頭,竟然變成一州之太守。」
她低吼︰「這不是很可笑嗎?為什麼惡人不但可以逍遙法外,還享盡榮華富貴,而我楊家之人卻在九泉之下含冤而鳴,既然沒有人可以制裁他,那麼就由我來動手吧!」
她冷冷一笑,「其實很容易的,只要一刀,一條人命就消失了。」她看向潔淨的雙手,然而消失不掉的卻是印在手上那看不見的血腥。
她閉上眼,轉身背對著他,「你現在知道了,隨你想怎麼做吧!想把我交給太守或殺了我,都可以。」反正已經無所謂了,惟一可惜的是她不能手刃劉忠那賊人。
看著她柔弱的背影,他知道他該像她所說的,把她交給太守,至少也該憤恨的轉身離開才對,他該這樣做的,可是等他發現時,他卻已至身後抱住她。
「你怎麼不哭?你明明想哭的,為什麼你總是不哭呢?」他在她耳邊低語,聞著她身上的馨香,他覺得迷惑了……
盼憐靠向他懷中,貪婪的汲取著不屬于她的溫暖,她閉上眼,微微一笑。
「楊家人從不在人前哭的,這是屬于楊家人的傲氣,你知道嗎?我曾經很厭惡揚家人的傲氣,當年爹就是因為傲氣兩個字,而害死族人,娘也因為楊家的傲氣而病死,我恨死這兩個字了,這兩個字害死許多我所愛的人。」
她睜開眼,看著腰際的大手,「可是骨子里,我卻還是楊家人,我心中的傲氣不比其他人少,甚至還有過之,娘說的對,如果楊家人沒有傲氣,就不是楊家人了,而我也不再是楊盼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