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沒有人像他們這樣奇怪的,住著五星級大酒店的總統套房,午餐卻吃著最簡單的便當。
沒辦法,沈天宇根本抽不出時間來享受飯店安排的高級午餐,他的生活從來都是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而她當然也只能跟著受苦,真是何其無辜……而且剛剛上來時,剛好遇到送文件過來的吳浩,又抱了一堆的文件給她。
看著手中厚厚的文件,蕭楚君哀嘆口氣,大概今夜,她和沈天宇又要加班了。
「喂,吃飯。」不怎麼客氣的將手中拎著的便當丟在沈天宇面前,又做了免費勞工的蕭楚君不免附贈一粒白眼。
從一堆文件中抬起頭,看了蕭楚君一眼,沈天宇呼了口氣,放下手中的筆。
「浩送來的?」他看到蕭楚君放到一邊的文件。
「你休想今晚讓我陪你加班,我是你的律師,不是你的秘書。」蕭楚君一邊說著,一邊動手將桌子整理好,丟了一雙筷子給他。
沈天宇不說話,照例只是縱容的一笑。他喜歡由她打點一切的這種感覺,盡避她從來都是心不甘情不願的,不過這也不失為一種享受。
幾天相處下來,沈天宇越來越佩服她的辦事能力,果然是精明俐落的女強人。她處理問題井井有條,雖然他不合作,但是她還是盡心盡力地四處搜索蛛絲馬跡,為了一個月後的開庭做準備,而除此之外的所有空暇時間,她都在忙碌著為他處理各項事務。
如果,她不是執意要一圓她的律師夢,他一定想盡辦法將她吸收入沈氏,放在自己身邊。
其實,這些日子來,他是故意不讓浩等人跟在身邊,盡避這樣刻意的安排令他的工作量驟然增多,但是也換來和她獨處的時機。看著奮力扒著便當的蕭楚君,沈天宇不禁露出一個寵愛的微笑。
「最近辛苦你了。」想起她為他的操勞,盡避是他有心設計,但還是有些不忍。
「哎呀!我是不是听錯了?」蕭楚君夸張的喊叫,黑白分明的大眼楮盯在沈天宇臉上,一陣滴溜溜轉動。
「干什麼這麼驚訝?」他輕揚眉峰。
「真難得以剝削人為樂趣的老板,會關心我這可憐的身兼律師、秘書、接待、小妹的小手下。」
想要出人頭地,真是難,她忍不住皺眉。而且,自己最近好像越來越少抱怨了,是不是已經習慣了他大少爺的使喚?想當初,他只是讓她倒懷水,都會惹得她大動肝火的。
「在想什麼?」見她陷入沉思,竟然連飯粒黏在嘴邊都不自覺,他伸手替她抹去。
蕭楚君被他突然伸到面前的手嚇了一跳。「干什麼?你又想蓄意挑釁?」她戒備十足。
這些日子以來,兩人在一起,沈天宇總是會在她不經意間對她做一些親昵的舉動。有時是無聲無息的靠到她背後,一把將她攬進懷中,在她驚魂未定時,如蜻蜓點水般,偷襲她的唇,換得一個吻;有時候是,在兩人都埋頭苦干時,她偶一抬頭,卻發現他正用溫柔眼神凝視著自己,黑眸中飄著微笑,然而,染上溫暖的眼瞳卻是那樣迷人;還有時,他會忽然伸出手踫踫她的臉頰,趁她被難題纏住,低頭沉思時,卷起她的發繞在自己手指上。
對于他略顯輕狂的舉動,蕭楚君並不反感,但卻總會出手制止,她可不希望讓他有得寸進尺的機會。
親昵的舉動被制止,沈天宇仍是以一副好整以暇的神情看著她。
「用挑釁來形容我的行為,我認為並不恰當。」他不認同的說道。
「哦?你又要跟我強調,你我合同沒解除之前,你替我繳房租的那些錢,還不能稱之為我的報酬,只是你暫時借給我周轉而已,而我理所當然,在借貸期間,要向你付出一些利息,而剛剛的行為,只是你收取利息的方式?」美麗的雙眼,危險的眯成一條縫斜睇著他。
看吧,男人有哪一個不貪便宜的,就算外表看上去再怎麼優雅如君子的人也是一樣。
沈天宇無辜的聳了聳肩,並不否認。
「我有時覺得,你比我更適合做律師。」她由衷地認為。
他總是有他的一套歪理,令她為之氣結卻又無可奈何,而且他威脅人的手段一流。
這輩子,從沈天宇身上,蕭楚君徹底認識到,什麼叫作拿人手短。
「跟你同行嗎?不錯的提議,只是到那時又有人要抱怨自己沒機會了。」他難得抓住機會來逗弄她一下。
蕭楚君眼中掠過一絲忿忿不平,但迅速的被理性的光抑下。
「你少得寸進尺。」跟他爭辯是浪費時間,她還不如留力應付他晚上可能會丟給她的那些文件。
見蕭楚君不受激,沈天宇覺得有些意外。他索性站起身,走到她身邊挨著她坐下。
「楚君。」
「干什麼?」楚君看了他一眼,不怎麼友善的問。
沈天宇又向她趨近幾分,將兩人之間的距離縮小到極限。
「今夜陪我出席宴會。」他的唇幾乎就在她耳邊,聲旨仍是柔柔的,這麼近靠著他,楚君可以清楚地看到那雙迷人的黑眸中,那抹性感的、略帶佣懶的笑意。
「干什麼要我陪?」她皺了皺眉,伸手抵在他胸前,隔開兩人。
沈天宇低著頭,望著撫在自己胸膛上那雙秀氣漂亮的手。
她是個美麗的女人,他一向知道,盡避有時候過于好強的個性,和對于工作執著的態度,掩去了她幾分女人的嫵媚,然而,她身上特有的堅忍不拔的毅兒和勇氣,總是令她渾身洋溢著—種冷靜理性的魅力。
最令他詫異的是,在社會上獨立打拚了四年之久,她並未因而變得世故,仍保持著純真樂觀的心態。開心就會微微笑,不開心也會立刻嘟起嘴來。
「忘了嗎?我們有合約,身為律師,你有責任為我解決可能出現的『麻煩』,而這類『麻煩』最常出現的地方,就是在宴會上。」他說的理所當然。
蕭楚君蹙著眉,低下頭避開他的目光。有絲窘困尷尬浮現在眼底。
「只是……你不能自己應付一下嗎?」她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想推卻。
她不自在的神情被沈天宇納入眼底。「怎麼了?」他問。
蕭楚君雙頰有些漲紅,仍不知該怎麼開口。
「我……」猶豫著要不要說,她咬住嘴唇感到為難。
「你不舒服?」沈天宇緊張起來,印象中蕭楚君從來不是個扭捏的人,到底是怎麼了?
「要不要緊?」伸手撫上她的額頭,或許最近他真的讓她太累了。
「別亂猜。」她拉下他的手,抬頭偷看了他一眼,繼而又迅速低下頭去。
「我……我沒有可以出席宴會的衣服。」她鼓起勇氣,幾乎是用喊的說出口。
討厭的男人,非要她回答這麼尷尬的問題。
「什麼?」沈天宇愣住,沒想到使她為難的問題,竟然如此簡單。
看著他的反應,蕭楚君—陣怒火竄升。那是什麼無所謂的表情,他不知道這會傷害她的白尊嗎?一點也不體諒她。
「你以為每個人都像大少爺你那麼有錢,能為自己準備七、八十套衣服,不管出席什麼場合,都不會頭痛穿的不合時宜,你大概只會為要如何在所有的衣服中,選一套出來而苦惱吧。」真是悲哀的人生,境遇這麼不同。
沈天宇看著蕭楚君,忽然牽起她的手。
「我們現在去買。」他想到做到,立刻拉著她站起身。
「不要。」蕭楚君想抽回自己的手,只是沒想到卻被他握的這樣牢。
「干什麼?」他不懂。
「我不要再花你的錢。」她堅決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