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著朵米兒的臉,與她燃著怒焰的湛藍眼眸交會的剎那,心里像是被什麼沖撞了一下,一種三十年不曾有過的異樣感覺令他一陣恍惚。
她細致潔白的皮膚上布著一絲血痕,蒼白而美麗的面龐因怒火而微微泛紅;而她的眼楮,怒瞪著他的雙眸,明明滿是憤怒,卻像帶著強烈誘惑的致命眼神,深深吸附著他的目光,連靈魂都沉淪於其中,不能自拔。
她的美如此令人震撼,讓他突然有一種沖動想擁她入懷,但下一刻,他深深為這沖動的想法感到厭惡!
她是原住民,是罕妃娜的後代,是他憎恨的扎蘭家傳人!這身分就好像最陰狠的毒汁,瞬間注入他激情高漲的內心。
當他冷汗悄無聲息地淌下時,耳邊忽然傳來龍千昊的大笑。
「我早說過有些事情可遇而不可求,娶這樣一個女人,該不會辱沒你的後位了吧?」
龍千昊得意地看著大哥一副想殺人的表情。是他自己才說過,如果她是女人就會娶她,每個人都听到這句話了。
龍千風定了定心,努力將注意力轉回到他那美麗的戰俘身上,在瞬間的錯愕後,取而代之的是更大的憤怒,「蘭德在哪里?你竟然敢愚弄我?」他褐色的眼楮極具威脅的逼視著她。
朵米兒冷靜的回視他,唇邊掛起勝利的微笑,「我早說過,也許我輸了,但你絕不是唯一的勝利者。」
龍千風打量著她,「你是朵米兒‧扎蘭?」
他忽然問,這問題令朵米兒一怔。
「看來我猜對了。」他再度陰沉地笑了起來。
朵米兒不說話,甚至連看都不再看他,倔強地將目光轉向一邊。
可龍干風卻把身子俯在馬上,伸手強硬的握住她的下顎,不允許她挪開目光。
再度與她的目光相觸,他深吸一口氣,抑住體內勃發的後,他說道︰「蘭德真是慷慨,競把親生妹妹送給我當禮物。千昊,也許,我真該接受你的建議,只有扎蘭女人才能改變我對原住民的看法。」
他的目光和微笑令朵米兒不寒而栗,而她還來不及抗議,她的身子便騰空而起。
龍千風單手將她整個人撈上馬背,令她不得不緊貼他的胸膛。從他身上傳出屬於男人的氣息,強勢的令她目眩;而他的強壯更是令她詫異,她的眼中第一次出現了恐懼的神色,而傷口傳來的疼痛又讓她不自覺地皺緊了眉。
龍千風看到了。
「很痛嗎?」他將她圈進胸膛,「抱歉,如果我早知道你是女人,我不會讓你受這樣的傷的。也許你該睡一覺,等醒來後,你會發現一切都不一樣了,我保證,寶貝。」
說完,他一記手刀擊向她縴細的頸,只在一瞬間,朵米兒連感覺疼痛的時間都沒有,便昏倒在他懷中。
「大哥,對待女人不該用這種方法。」龍千邈難以苟同的搖搖頭。
可龍千風卻置若罔聞,只是圈緊了懷中的人,舉手下令︰
「今天就到此為止,立刻封鎖港口機場,全國通緝蘭德‧扎蘭。」他看了一眼懷中的女人,然後補充又說道︰「記住,我要活的!」
龍千昊眼中浮出一絲笑意。大哥放過原住民了!他沒有趕盡殺絕,這一切都因為他懷中的扎蘭女人。
他有預感,就算龍千風再怎麼抗拒宿命,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
坐落在余霞中的蘇利亞王宮,輝煌莊嚴,宛如它的主人般充滿神秘色彩。
龍千風坐在床楊邊看著尚在昏迷的朵米兒,不禁想起另一個扎蘭女人——罕妃娜。
扎蘭一族與龍氏宿世的仇怨,讓他從懂事起就開始憎恨這個女人。如果她恨汗王,為什麼不殺他,卻要留下那麼個詛咒殃及他們?
這一切都是扎蘭女人害的!女人是禍水,美麗的女人尤其可恨。看看現在的朵米兒,她和當年的罕妃娜一樣,也有著驚人的美貌。
現在的她看上去寧靜而美麗。他還記得這雙眼楮睜開時,那似海水般的湛藍中燃燒著的憤怒,恨不能將他干刀萬剮一般。
抬眼看到她緊皺在一起的細眉,他也不禁眉峰一蹙。
在夢中還是會痛嗎?他是真的不知道她是個女子,否則絕不會射那一箭。他的手不由自主的伸向她的額頭,溫柔的為她撫開那一團結。
她的肌膚是如此柔女敕,細致的觸感令他陶醉,她真的好美。
睡夢中的朵米兒此時輕哼了一聲,龍千風驚忙的收回手。剛剛那一刻因為太過專注,他眼中的恨意,竟因她的痛苦而變成一種憐惜。
「也許扎蘭女人,天生就有一種特殊的魔力,專門迷惑龍氏一門。」他自言自語。
三十年封閉的心靈,卻因在戰場上窺見他宿世仇家的美麗而開始了萌動。看著她,心底竟有一種為她征服一切的沖動,但……
她是扎蘭女人啊!
盯著床上的朵米兒,龍千風的眉痛苦的糾結著。
這三十年來,他們身邊的暗殺從未停止過,他時時擔心弟弟們會遭到不測,難道只因為他們是被詛咒的龍子,就注定要這麼驚惶地生活著嗎?
從小到大,他們活著,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了責任!
柄人盡力保護著他們,但從他們誠惶誠恐的眼神中,他能夠感覺得到,蘇利亞的人民同樣憎恨著他們。因為他們的出生,將所有人都置於一個危險的境界。
他無力回轉他們的命運,雖然他繼位時還那麼小,但他卻逼自己成為一個有強大力量的人。
從他十六歲開始,舉國上下都瘋狂地要在他身邊安置一個女人,無論他是否接受!
一切都是那個罕妃娜!因她的私怨,竟將這仇恨累及到後代的他們身上,所以他恨不能殺光所有扎蘭家的人!看著朵米兒,他的目光又再次凶狠起來。
「如果我娶了你,罕妃娜一定會痛恨自己當年所下的詛咒,如今竟報應到自己的後代身上吧。」他陰沉地笑著。
「我想要一個扎蘭新娘,用你的一生來償還我兄弟多年的苦難,盡避這對你不公平,但誰讓你姓扎蘭呢?」他仍然低笑。
他不會去愛朵米兒,絕對不會。這麼做,只不過是為了報復,用一個扎蘭新娘報復當年的罕妃娜,報復這糾纏了他們數年的詛咒!他在心里不斷地提醒著自己。
可雖然如此,卻依舊心慌不已,就像是某種劫難正要開始,他卻無法控制。
朵米兒從夢中轉醒,雖然頭仍是昏昏沉沉的,但她逼自己睜開眼眸。光線才剛透入眼中,龍干風的影像就霸道地佔住她的視線。
「你醒了?」
耳邊傳來那個男人得意洋洋的聲音,說是詢問,更像是一種嘲諷。
朵米兒坐起身,低頭看看自己,沒有想像中的手銬腳鐐。她故意略過他,環視四周。
這里並不是牢房,倒像一座宮殿,有華麗的床榻、奢華的裝飾、曳地的紗幔……
「我說過當你醒來時,會發現一切都不一樣了。」龍干風的唇邊又懸上那抹令人憎惡的笑容。
「我以為自己會在骯髒的牢中醒來。」
「那不是王室的待客之道。」龍干風坐到她身邊,可朵米兒卻警覺地栘開。
「這里是哪里?」
「我的後宮。」他說出了這個令她尷尬的答案。
「後宮?」朵米兒瞪大了眼晴,「你……」她真想揮手打掉他那令人厭惡的笑容。
「你殺了我吧。」她昂起頭。
「我從來沒想過要殺你。」他靠近她,猝不及防地抓住她的手,讓她再也逃不開。「如果要殺你,我就不把你帶到這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