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唐朝等嫁人(上) 第9頁

葉綿忙不迭的上前,伸手就解開他的膜帶,心急地想看他的傷。

顧悔動也不動的任由她擺布,這行為落在葉謹的眼里卻是驚世駭俗,氣急敗壞的斥道︰「葉綿,你給我住手!」

葉綿被他一斥,手里的動作一頓。

顧悔淡淡掃了葉謹一眼。

葉謹對上他不悅的目光,以為他是覺得被葉綿冒犯,忙不迭的賠罪,「恩人切勿見怪,我姊只是一時情急,並非有意冒犯。」

顧悔抿著唇,他確實見怪,但怪的可不是葉綿。

他收回瞪視,垂眼看著葉綿,「只是之前的傷口裂了一小口子,無礙,止血便好。」

葉綿聞言,松了口氣,雖說不看一眼終究不能放心,但在葉謹的注視之下,她只能松手讓開。

葉謹伸出手將葉綿給拉到自己身旁,還不忘刨了她一眼,「縱使那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也不能失了分寸。」

葉綿聞言,心下覺得好氣又好笑。

葉謹對上顧悔冷冰冰的眼神,有生以來第一次埋怨起自己的姊姊,這可是他的救命恩人,怎麼就得罪了人家呢?

「恩人,失禮了,你血流得不少,得立刻止血,我——」他的聲音因為顧悔扯下衣物露出肩膀而隱去。

葉綿立刻甩開了葉謹的手,轉身拿來止血的藥粉。

顧悔接過手,似乎不知痛的直接撒在傷口之上,待血止住,葉綿已經備好干淨的布條讓他包紮。

兩人之間明明沒有一句交談,但卻默契十足,透露著熟稔,葉謹隱約覺得事有蹊蹺,他抓著藥酒的手緊了緊,心中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覺,相較之下,葉綿似乎更擔心恩人……

「這藥是黃叔那里拿回來的。」葉綿分心地看了發呆的葉謹一眼,「你別只是看著,快點敷著。」

葉謹回過神,看著已經幫顧悔包紮好的葉綿,將手上的藥酒擺在一旁,「不過是扭傷罷了,晚點兒我再擦。」

葉謹皮實,不喜歡藥味,不單不愛喝藥,就連敷藥都不願,若由著他,他八成不會把扭傷當一回事。

弄好顧悔的傷後,葉綿伸手去拿藥瓶,「我替你擦。」

「不用了。」葉謹想也不想的拒絕,「我自個兒來。」

葉綿才不理他,只不過她才將藥瓶打開,坐在一旁的顧悔卻已站起身,上前接過她手中小巧的藥瓶。

兩姊弟眼底同時閃過驚訝,抬頭看他。

顧悔看著眼前兩張有幾分神似的臉,勉為其難的決定憑著這一丁點的相似,對葉謹暫且容忍些。

他伸手將葉綿輕推開,取代她的位置,面無表情地抬起葉謹的腳替他擦藥油。

葉謹受寵若驚地看著顧悔動作,連忙說道︰「恩人,這可使不得,我自個兒來,不然讓我姊姊來也成,怎麼可以——嘶!」

顧悔原本輕柔的動作在葉謹提到葉綿的時候手勁突然加重幾分,他停下動作,陰沉沉地看他。

葉謹對上他的目光,不自在的解釋,「其實不疼,只是一時沒忍住……」

他不想在恩人面前丟人,認為他不是個漢子。

顧悔收回視線,繼續給他上藥,葉謹剛扭了腳,不能太過揉搓,所以很快就完事。

「多謝恩人。」葉謹此刻覺得顧悔真是個面冷心熱的大好人,救他不說,還不嫌棄的替他上藥。

他壓根不知顧悔不過是不想葉綿動手,在顧悔心中,縱使兩人是親姊弟,但他就是不願見葉綿對別人好。

在擦藥的功夫,葉綿已經手腳麻利的熱好飯菜,葉謹確實肚子餓,連忙招呼著顧悔一道用飯。

顧悔也沒有拒絕,直到用畢,夜更深沉,葉謹遲疑的開口,「看恩人眼生,並非桃花村人士,小弟唐突,不知恩人這肩上的舊傷為何而來?」

葉謹對顧悔是感恩,但終究是陌生人,家中若只有他一人也就罷了,但畢竟還有葉綿一個姑娘家,所以得先探問一番。

顧悔垂下眼,淡淡的開了口,「我無父無母,自北方來此尋親,可惜尋親未果,至今未有固定落腳之處,身上的傷是尋親途中遇上流民所致。」

葉謹聞言皺起了眉頭,他的腿便是被流民所傷才廢了,如今听顧悔這麼說,除了救命恩情之外更有絲同病相憐之感,「流民可憐,但也有不少可惡之人。恩人受委屈了,這天色已晚,恩人若無去處,不如就暫住此處。」

葉謹一時激動才月兌口而出,但話一說完便驚覺不妥,他下意識看向葉綿,擔心她會拒絕。

葉綿與他對視了一眼,她自然不會拒絕,反而求之不得。她沒答腔是因為驚訝平時顧悔一聲不吭,唬起人卻挺有一套,听她提過葉謹的腿傷來由,知道怎麼樣能勾起葉謹的惻隱之心,主動開口留人。

「他既是你恩人,自然能留下。」

葉謹聞言松了口氣,期待地等著顧悔回應。

顧悔面無表情,腦子卻瞬間閃過無數念頭。

葉家不大,並無客房,他若當著葉謹的面點頭留下,這代表從今夜起他沒法再抱著葉綿,而是要跟葉謹睡一屋了。

他在不知不覺中習慣了葉綿的陪伴,如今即將失去的感覺令他莫名煩躁,更覺得葉謹異常礙眼。

葉綿看顧悔不說話,不由心焦,好不容易將身分過了明路,成為葉謹的救命恩人,他不快點頭還在等什麼?

「阿謹的主意甚好,恩人不嫌棄就住下吧!」背著葉謹,葉綿不停的跟顧悔使眼色。顧悔心中不快,但在葉綿的催促之下,最終只能勉為其難的點頭。

葉綿見狀一時激動,正要開口,葉謹卻快了一步,擋在她的面前,「葉綿,家里應該還有床新被子,你先去拿過來給我,我好給恩人鋪床。」

葉綿瞬間回過神,這才想起顧悔身分過了明路後,自然不能再與她同床共枕,她暗暗地瞧了顧悔一眼,總算明白他的不悅緣于何處。

「葉綿。」葉謹見葉綿不動,反而看著顧悔,再也忍不住微彎腰,壓低聲音在她耳際說道︰「別再看了,丟人現眼。」

葉綿似笑非笑的瞟了葉謹一眼,她不認為有何丟人,但在他的目光下仍是進屋翻出條新被子。

她抱著被子正要出房門,葉謹卻跛著腳擋住她的路。

「你腳傷了,不多歇著,走過來做什麼?」

「這被子給我便好。」葉謹伸手要抱過她手中的被子,「回房去歇著,恩人我自會照料。」

「你腳還傷著,我來吧。」葉綿沒理會他,逕自進了葉謹的房里,只是房里卻沒有顧悔的身影,「人呢?」

「我拿了衣物讓恩人去換洗。」葉謹瞪著她,「葉綿,我告訴你,那是我恩人,你別不知分寸。」

葉綿收回尋找顧悔的目光,一臉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我如何不知分寸了?」

「你還有臉問?」葉謹壓低自己的聲音說道︰「我恩人確實長得好,你也恨嫁,但你是個姑娘家,好歹矜持點。」

在葉謹眼中看來,葉綿盯著顧悔的那副樣子,只差沒有投懷送抱了。

見葉綿要開口,他壓根不給機會,「你不用否認,咱們一母同胞,你騙不了我,你曾幾何時對個男人如此熱絡?你擺明看上了我的恩人。」

看葉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葉綿忍不住慧黠一笑,大大方方的承認,「我沒想騙你,我老實告訴你,我確實看上了你恩人,不如你給我牽牽線,讓我心想事成?」

葉謹氣急敗壞的瞪大眼,「你還真是不知害臊,他是我救命恩人不假,但來歷深淺全然不知,你怎麼就一眼認定?」

「他不是說了嗎?」葉綿起了逗弄心思,無辜的眨了眨眼,「他無父無母,尋親未果,這不挺好,他無處可去,待他與我成親後落腳桃花村,我就去跟村長劃下咱們家旁邊的地,到時咱們姊弟比鄰而居,想想不挺美嗎?」

葉謹聞言不由想像了下葉綿話中的畫面,忍不住點了點頭,但又像是想起什麼,連忙搖頭,「瞧你這張嘴,我差點被你給繞進去,八字都沒一撇,你就一口一個的成親、建屋。」

「難道你覺得你恩人不好?」

「他出手相救,對我有大恩,我自然不能說他一聲不好。」葉謹無奈的一嘆,「我看以他的身手和力氣,養家糊口應當不成問題,只是你總得等我去探探人家的口風,別一門心思栽進去。」

在他心目中,葉綿雖然極好,但緣分一事本就難說,他不樂見葉綿一頭熱,最後遭拒而傷心。

「我明白。」葉綿知道葉謹的顧忌擔憂,于是放柔了自己的語調,「我雖中意他,但若他不喜歡我,我也不會糾纏不放。」

「你有這個想法便成,不過……」葉謹忍不住提醒一句,「你再喜歡也得矜持些,不然我怕我恩人瞧不上你,你瞧,他看你的眼神冷得似冰。」

顧悔看來確實冷,但針對的明明就不是她。葉綿同情地看著葉謹,果然無知是種福。葉謹沒留心葉綿的眼神,听到聲響,連忙出聲趕人,「你快回你房間去,姑娘家家的別上趕著討好,讓我恩人心生不喜。」

葉綿無法,只能默默的轉身回房。

葉謹抱著被子鋪床時,腦子里有無數的念頭閃動,葉綿的身子不好,雖說有他這個手足在的一日,他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但他終究還是盼著她能尋到一份依靠。

若顧悔來歷清白,也能看上葉綿,確實算是皆大歡喜,只是想起顧悔冰冰冷冷的樣子,他不由苦惱地皺起眉頭,看來顧悔是沒看上他姊姊。

他絞盡腦汁的想著該如何在顧悔面前突顯自己姊姊的好,又不會顯得太刻意,將人給嚇跑。

可憐他這廂愁緒如麻,另一側的顧悔換了衣物後,卻是帶著幾分委屈進了葉綿的房里。葉綿心知他的委屈自何而來,好生一頓輕哄才把人給勸進葉謹房里。

顧悔失了軟玉溫香,對葉謹越發冷淡,葉謹感受到了,只覺得自己姊姊跟恩人八成是成不了……

顧悔以葉謹救命恩人的身分住進葉家,但為免桃花村人多嘴雜,葉謹沒跟葉綿商量就告知村民顧悔是外祖父家的遠房親戚,算是他們兄妹的遠房表哥。

村民沒太多質疑,只覺得葉家姊弟本就長得好,顧悔長得也俊,一家子都相貌堂堂,就算有幾個碎嘴的,但見葉綿姊弟表現得坦坦蕩蕩,也不敢多說閑話。

開春後天氣回暖,葉家迎來了村子里給人牽線保媒的鐘嬸,而且說媒的對象不是葉綿或是葉謹,而是顧悔。

葉綿因長得好,之前也有人上門說親,只是多是外村之人,打听後知道她身子不好,大多都不了了之,連帶葉謹因有她這個拖累說親也不易,如今顧悔倒成了香薛薛。

听了鐘嫡的來意後,葉綿哭笑不得,好聲好氣的婉拒後便送走鐘嬸,一個轉頭就對上黑著一張臉在院子角落喂馬的顧悔。

這匹馬是顧悔前幾日帶著葉謹去買回來的,兩人騎馬回村時還造成不小的騷動,畢竟盛產馬匹的邊疆地帶近年戰火不斷,馬匹供給軍隊或達官顯要都猶顯不足,尋常人家若想得匹馬,只能花上大筆銀錢,所以有馬的人家不多,在桃花村,葉家還是頭一份。

似乎也是從買馬回來的那日起,顧悔這個葉家的遠房親戚在桃花村人眼中就成了俊俏又有家底的好兒郎。

對此葉綿本人沒放在心上,畢竟這樣好的兒郎,沒人喜歡也說不過去,顧悔對此卻是滿心厭煩。

他買馬是為了葉謹,畢竟葉謹的腿傷始終是葉綿心病,葉綿嘴上不說,但一門心思都牽掛著葉謹的將來,他不喜她掛心葉謹,每每想起葉謹便暗自嘆息,于是知曉葉綿請托雲來酒樓的陶當家找門路,替葉謹找個火頭軍的活計已有眉目之後,他便決定讓葉謹練馬術,學騎射。

葉謹將來進了軍營,雖說是伙夫,但難保有天騎射能派上用場,至于派上用場後會如何,就看葉謹自個兒的造化了。

顧悔未曾開口多言,但當葉綿看到馬匹後,便明白他的用心良苦,當時就紅了眼眶。

在救回顧悔時,她知道他身上有銀子,而這匹馬所費不貲,肯定將他身上的銀兩花得七七八八,她原想將這筆銀子補上,但又想依他的性子,不會樂見她如此生分,便歇了心思,反而在照料他上頭更加用心。

她的熱絡受葉謹白眼不少,心中依然認為顧悔常拿冷臉對他,皆是因為葉綿不矜持常往他的身邊湊之故,葉綿也沒理會。

接下來的日子,顧悔開始在村外教導葉謹,平時無事葉謹也會在家中的小院里練箭,他若表現得好,偶爾得一個顧悔贊賞的眼神就足以樂個半天。

日天還未亮,葉謹如同以往早早跟著顧悔出門練騎射,葉綿對兩人在外頭如何訓練未曾多問,但當他們進家門必然備好豐盛又熱騰騰的飯菜。

明明睡得比以前少,但是葉謹臉上已經恢復腿還未受傷前的精神,如今的他視顧悔如兄如父,若不是窯場的活計不能說丟就丟,他巴不得成天待在顧悔身旁。

「別惱,我都拒了。」葉綿軟著聲音,拉著顧悔的手輕輕晃了晃,「你這麼好,被人惦記也是人之常情,而且若說生氣該是我才是,別人都惦記著你,沒把我當回事兒。」

「我不喜歡那些人。」

「我知道。」葉綿對他一笑,「你喜歡我。」

顧悔臉微紅,沒有反駁。

看他的模樣,葉綿一樂,「今日我得去鎮上一趟,你可要隨我前去?」

葉綿今日要去回春堂拿藥,顧悔雖想陪同,但顧念自己的身分,不好現身于大庭廣眾下,終究只能搖頭拒絕。

葉綿見狀也不意外,在臘月時她也曾邀他與她和葉謹去采買年貨,但顧悔卻堅持拒絕,當時她便看出顧悔對人群有所顧忌,她雖好奇,但顧悔不言明她也沒追問。

「你在家也好,我去去就回,等我回來給你帶只燒鵝。」

顧悔點頭送她出家門,遠遠就見方才上門要提親的鐘嬸還在不遠處拉著盧大娘說話。

今日鐘嬌是被村子里的邱家請托,上葉家探探顧悔的口風。

邱大伯是個能耐人,在窯場是個老師父,手藝跟葉綿死去的爹不相上下,在村子里過得富貴又體面,他有兩個女兒,大姑娘與葉綿年紀相當,已經跟村長家的長子訂親,二姑娘小了葉綿一歲,還待字閨中。

邱家日子過得好,邱嬸子也傲氣,原本沒看上顧悔這麼一個外來者,但顧悔買了匹馬回村後,她琢磨了一番,認為對方長得俊又有家底,便動了心思。

身為媒婆的鐘嬸知道桃花村里動了與顧悔攀親心思的不只有邱家,只不過看到幾家被拒了後,怕失了面子都不好主動提親。

但邱嬸子以為只要他們開口,必定十拿九穩,誰知今日鐘嬸才上門,還沒說幾句就踫了個軟釘子,顧悔連聲招呼都不打,葉綿也是明白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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