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唐朝等嫁人(上) 第13頁

葉謹只當她是累了,也沒多想,愉快地大口吃著飯菜。

顧悔則是吃得異常沉默,但卻結結實實的吃了兩大碗飯,將桌上的飯菜一掃而空。葉謹以為顧悔是在外頭跑了一天,所以餓得狠了,忍不住站起身,「不如我再去給顧大  哥添個菜?」

顧悔還沒開口,葉綿就揚聲阻止,「你別忙了,我看他都吃撐了。」

顧悔聞言,這才放下碗筷,他確實是吃得撐了。

葉綿好氣又好笑的看他一眼。葉謹不明所以的看著兩人。

葉綿沒理會葉謹的疑問,站起身,順手拉起了顧悔,交代葉謹,「你收拾。」

葉謹沒來得及答腔,葉綿就將顧悔拉走,見自己被排除在外,葉謹不由撇了撇嘴,但也沒不識趣的湊上前。

葉綿拉著顧悔走出家門,兩人也沒走遠,就在家附近緩步走著。

此時家家戶戶都是用飯時間,偶爾還能听到歡聲笑語,夜涼如水,圓月當空如銀盤,頗有歲月靜好之感。

顧悔不說話,葉綿也沒出聲。

有些事,葉綿看破卻不願點破,自欺欺人的認為只要不說就不會發生,顧悔則是不願見她難過,所以也刻意沉默,直到夜深人靜,兩人各自回到房里歇息。

半夜,顧悔在黑暗中睜開了眼。

葉謹因為忙碌了一天,在一旁睡得正熟,他緩緩坐起身,悄無聲息地進入葉綿房里,此刻她也沉入夢鄉,看來毫無防備。

站在床邊,他靜靜地看了她許久,最後伸出手輕觸著她的臉頰,輕聲說了句,「等我。」

直到他離開,葉綿才睜開了眼。

在黃鶯來過後,她就知道他無法留在桃花村,今日他就想走,只是沒舍得,所以才又回頭,但這次他應該是真的下定了決心。

他的離去里頭或許有身不由己,她無法為他的決定論一個是非對錯,只是她心知肚明,以他的身手,除非他願意,不然她用盡全力也無法尋到他。

她捂著自己的胸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人走了,她再難受也無濟于事,只是雖然極力安慰,但她還是忍不住流下淚來。

如果將來真如夢中所見,他就不再是個平凡人,若命運注定兩人有緣,終究會有重逢的一日,她會記得他的那句——等我。

天亮後,葉綿頂著一雙略微紅腫的眼楮踏出房門。

葉謹起了個大早,正在院子里打水,听到聲響看向她,「你是怎麼了?瞧你這雙眼楮,又熬夜寫戲本?」

「嗯。」葉綿看著東方初升旭日,有片刻的茫然,隨意應了一聲。

「我起來就沒瞧見顧大哥,也不知道這一大早的去哪里,我等會兒騎馬出去跑一圈,順便尋尋。」

「不用找了。」葉綿眨了眨眼,壓下眼中的一抹愁思,聲音平靜,和緩的說道︰「他走了。」

葉謹微楞,無法意會。

「他走了。」葉綿迎向他困惑的雙眸,淡淡的笑了開來,「他教了你好些日子,你自個兒再加強練練,不會不成吧?」

葉謹的眉頭緊皺,有些模不著頭腦,怎麼說走就走了?

他看著她紅腫的雙眼,不由氣惱,「他欺負你了?」雖說他敬重顧悔,但葉綿畢竟才是他的親手足。

葉綿不樂見葉謹對顧悔產生誤解,「我不欺負他就是萬幸,還輪不到他欺負我。」

這句話葉謹倒是相信,只是依然不解,「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麼就走了?」

「男兒志在四方,他有他想去的地方,我們不好強留人家。」

葉謹聞言,心中五味雜陳。

「放心吧,我沒事。」她淺笑道。

「若你能看開便是最好,其實……」葉謹思索片刻,才不自在地出聲安慰,「他走了也無妨,以前無他,咱們姊弟過得也挺好,更別提……更別提他還把馬留下來,我們佔了便宜。」

對于愛財的葉綿來說,這匹被顧悔留下的馬應該可以振奮她的心情。

葉謹看看馬,又看看葉綿,壓下心中的不舍,開口提議,「不如咱們把馬賣了,如此一來就可以不費糧食養馬,還能得一大筆銀錢。」

葉綿聞言,忍不住笑了出來。「說什麼胡話。」

看她露出笑容,葉謹著實松了口氣。

葉綿看著馬匹,「這不可能賣,你好好練,練出個模樣來。」

「放心吧!我肯定青出于藍,更勝于藍。」葉謹拍著胸脯保證,「以後我給你找個更好、更俊的夫君回來。」

「大可不必。」葉綿搖頭,將話攤開說明白,「我這輩子只認定顧悔一人,我相信他一定會回來。」

葉謹雖敬重顧悔,但深知世事多變,所以他並不如葉綿自信,但又不想見她難受,只能附和,「是啊,顧大哥會回來。」

縱使看出葉謹的言不由衷,葉綿也不再多言,就憑著他離去前那簡單的「等我」二字,她就信他會回到她的身邊。

她不在乎等,就算等一輩子,她都願意等下去。

天氣好,葉綿也不攔著葉謹上山,所以三天兩頭葉謹就會去山上轉一圈,因為有了顧悔的教導,他甚至懂得設陷阱、放暗器,還捉了不少獵物,今日他又心滿意足地提著幾只野雞下山。

下山的路上他心中就在盤算,今日的野雞給家里留一只,打打牙祭,剩下的看村子里有沒有人買,沒有的話就拿去賣給酒樓,家里又能添進項。

想到今天捉的這幾只雞可以令情緒低落的葉綿高興幾分,葉謹的腳步又輕快了許多,當他興沖沖的推開門正要喊人,聲音卻因為看到站在小院里的瘦高人影而噎住。

五天了,顧悔離去已五日,誰知今日他竟無聲無息的回來了。

他正要開口喊人,但站在小院里的顧悔卻是轉頭看他一眼就躍上屋頂,飛快消失在他的眼前。

渾然不知被顧悔看了許久的葉綿在堂屋察覺外頭有動靜,探頭瞧了一眼,「回來啦,怎麼傻站在外頭?」

葉謹開口欲言,但怕提起顧悔讓這幾日才有點笑容的葉綿又心里難受,最終選擇隱瞞。

「沒什麼,瞧!」他晃了晃手中的野雞,「我今日捉到的。」

看著被綁成一串的野雞,葉綿果然笑了,「我們阿謹真是越來越有本事了。」

「這是自然。」葉謹將野雞放到院子里用竹柵欄圍起一個小空間,「我給家里留一只,剩下的明天拿去賣了。」

「好。」葉綿由他處置,「你先去洗洗,過來吃飯。」

「知道了。」葉謹看著葉綿回到堂屋之後,這才暗松了口氣,目光不由自主看向顧悔消失的方向,幽幽一嘆。

用完飯,葉謹沒讓葉綿動手收拾,這幾日雖然葉綿極力隱藏,但他還是能瞧出她因掛心顧悔而精神不振,他怕她身子出個好歹,早早趕她回房歇息。

葉綿也沒有推托,畢竟家里只有他們倆,家務都是一起分擔,並沒有男女之別,更別提這陣子原本久不作夢,這幾夜卻反覆發夢,讓她夜不安眠。

葉綿推門進房,正打算換身衣物早點歇息,卻發現自己桌上平白多了幾個瓦罐。

她解盤扣的手一頓,疑惑的上前,其中一個瓦罐的封口已經打開,她探頭看了一眼,被里頭亮燦燦的金銀閃了眼。

她不由自主地倒抽口氣,心頭莫名一動,飛快的將所有瓦罐打開,無一例外,里頭都滿是金銀珠寶。

她激動地抬頭看著四周,直覺東西是顧悔送來,只是放眼望去,沒有他的蹤跡。

他這是連見她一面都不願嗎?既然連面都不肯見,給她這些金銀珠寶何用?難道在他心中她就是一個只重財利之人?

她心中莫名覺得委屈,一時沒忍住伸手將眼前的瓦罐一推,瓦罐一倒,里頭的金銀珠寶也全撒了出來。

在外頭刷碗的葉謹听到她房里的聲響,心中一驚,濕手隨意在身上的布衫擦著,連忙沖上前敲著她的房門,「葉綿,你怎麼了?」

葉綿正氣惱,不想開門,但葉謹不死心,拼命的捶著門,頗有要將門拆了之勢,無奈之下她只能將門拉開。

葉謹看到她氣憤的神情,正要詢問,但是在看到桌上的金銀珠寶後,月兌口卻是說︰「葉綿,你發財了!」

葉綿沒好氣地看他一眼,「瞧你這德性,就像鑽進錢眼里似的。」

葉謹覺得好笑,「你怎麼有臉說我?咱們兩個相較,鑽進錢眼里的明明是你,我若有那麼一點貪財,也是你教出來的。」

葉綿此時壓根不想跟他耍嘴皮,重重地坐在椅上,看著滿桌的金銀,不想搭理他。葉謹站在桌旁,看著金銀嘖嘖出聲,「咱們顧大哥還是個精明的,知道投其所好。」

葉綿敏感察覺他話中所指,「你知道是阿悔送來的?」

葉謹一楞,在她的目光底下不自在地揉了揉鼻子,「其實方才我回來時,有見到顧大哥。」

葉綿聞言,激動的站起身。

葉謹連忙說道︰「冷靜些,他看到我就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在院子里看了你多久。」

葉謹不說還好,一說葉綿的眼眶就泛紅。

「你別哭啊,你身子不好,可別——哎呀!」葉謹不由有些慌了手腳,看她真的落淚,不禁一陣煩躁,「你這樣子存心讓人邁不開腿,難怪人家不想見你。」

「混蛋!」葉綿這下終于不管不顧的哭出來,「你們都是混蛋!」

葉謹覺得無辜,但怕她哭出個好歹,只能手忙腳亂的給她遞帕子,「你不是常說萬物皆虛,唯有錢財為真,顧大哥給你送錢來你該開心,怎麼還哭上了?」

葉綿哭得委屈,她確實如葉謹所言,人生最大的追求就是一生富貴,顧悔給她送上金銀財寶確實是投她所好。

只是這個傻子,他送來的銀兩足夠他一輩子不愁吃穿,天大地大,有錢財傍身,這世上哪里不能去,之前何必被束縛在那個所謂師父的惡徒手中。

想到他在遇上她之前吃過的苦,又想到他傻得把財富送到她手里,也不知道現在如何,可會因為身上無銀兩傍身而沒得吃喝,好不容易養出的健壯身子又變回初見時的骨瘦如柴?

葉綿淚如雨下,淚眼蒙朧中看到葉謹對著桌上的金銀伸出手,她抽抽噎噎地狠狠拍了下他的手背。

葉謹立刻捂手縮回來,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看著葉綿。

「我的。」葉綿哭得可憐,還不忘將桌上的金銀珠寶往自己的面前攏。「你不許踫。」

「葉綿,你還真是讓人無法同情。」葉謹忍不住跳腳,「都哭成這樣了,還有心記掛這些金銀,實在該讓顧大哥看看你現在這嘴臉,看他是瞧上了什麼樣的人。」

「最好他真能看到。」葉綿理直氣壯的回嘴,「說不定他瞧見了,還會給我更多。」

她的大言不慚令葉謹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你還真以為自己是天仙不成?」

「在你眼中不是,但在他心里肯定是。」

葉謹的嘴角微抽,還真是不知如何反駁,原本他對顧悔是否回來抱持著懷疑,但如今看來,單憑他在暗處守著葉綿和送上這些財寶,就看得出他對自己姊姊的重視。

只是他想不通,既然重視,為何要走?

看葉綿抽泣著將桌上的金銀小心翼翼的收好,葉謹只能在一旁干瞪眼,「我等會兒要騎馬出去跑幾圈。」

葉綿連看都不看他,只顧著收拾桌上的珠寶,隨意的對他揮了下手。

葉謹對天翻了下白眼,覺得自己之前的擔心真是喂了狗了,葉綿這財迷,果然有銀子就能治好愁思。

第八章  三個小尾巴(1)

離開葉家後,顧悔在夜色中回到了青溪鎮外的破敗莊園。

十多年前,這處莊園是位姓鐘的富戶所有,此人原掌管孟窯,是京城孟家的得力助手,委以重任被派至青溪鎮多年,卻為富不仁,平時苛待窯場的匠人不說,私下還干起殺人越貨的買賣,遠在京城的孟家當家毫不知情,眾人也為了生計敢怒不敢言。

幸好最後老天有眼,據說鐘管事因故得罪江湖人,一夜之間被滅門,百條人命無一人生還,孟家人心善,還派人來莊園辦了場法事,只是自此之後莊園再無人敢踏足。

近年來北方饑荒,難民南下,無家可歸的流民到了青溪鎮無處可去,不得已只能選擇落腳此處。如今莊園依然破敗,但卻聚集了越來越多人,里頭不單只有難民,還有不少乞丐,人數最多時還能達百余人。

「小伙子你是去哪了?」莊園深處最角落,一個頭發半白的老者看到顧悔眼楮一亮,立刻上前,「你這兩日失了蹤跡,害老頭子我日夜擔憂。你下回記得,不論去哪都跟我說一聲,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老頭子雖不能以身相許,但是照顧你還是可以的。」

這老者叫做魏少通,自年少時便雲游四方,祖上出了幾個有名氣的卜師,他本人沒有什麼天分,只懂得些許皮毛,只靠著能言善道賺些糊口的銀子。

年輕時他也成過親,娘子還是自小便被他爹娘養在身邊的小孤女,學了他爹的本事,比他更像是魏家人。

因為有個厲害的娘子,他年少輕狂不懂事,雖有天分但就愛四處玩樂,一次帶著兒子出門顧著與人耍牌,一時不察害得兒子落水淹死,他痛失愛子,大徹大悟的想改過。

他娘子沒怪他,只怪自己為求富貴泄露天機太多,以致遭禍,心里難受得慌,葬了孩子後便帶著年幼的小閨女留了和離書不告而別。

多年來,他播著祖傳的相書四處飄泊,一心想尋回自己的妻女,只是流浪了一村又一村,依然無果。

這次輾轉來到青溪鎮,他算出自己近來有血光之災,所以低調過了段日子,只是最後因身上的銀子用完,縱使心有遲疑,他還是擺攤做生意。

果不其然,這才卜了一卦得了八個銅錢,到了偏避處就遇上幾個流民,搶走銅錢不說,還將他狠狠打了一頓。

原本以為自己此次在劫難逃,卻命大的遇上顧悔經過,經此一事他就纏上了顧悔。

他對面相本就頗有研究二這些年來走南闖北,測吉凶禍福,貴賤憂愁更是頗有心得,他看小伙子五官端正,印堂平隆,眼神犀利,鼻根高聳,隱有大富大貴、大名大壽之相。

他飄浮半生,難得遇上這麼一個好面相之人,心中隱約有了感觸,卜了一卦,認定跟著此人終將心想事成。

這輩子他已不做他想,只圖找到妻女,一家團圓,于是他不顧臉面的黏上顧悔,就算顧悔待在髒亂不堪的破敗莊園也未能打消他的念頭。

「小伙子,這幾天你去了哪里?」魏少通好奇的問。

顧悔連個眼神都沒給就越過他,坐在角落不發一言。

魏少通也不介意他的冷漠,自來熟地坐到他身旁,續道︰「小伙子啊!老頭子為了怕你回來找不著我會擔心,所以片刻不敢離開,這幾日沒吃什麼東西,餓得前胸貼後背,都要撐不下去,你以後——」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