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到深處 第22頁

榮榮沒有回答,她推開門,跨進了門檻,走近床榻邊輕輕地掀開了床簾,看見了躺在床上朝思暮想的人,雖然他滿臉憔悴蒼白,可英氣的劍眉和直挺的鼻梁,還是不減他的風采。

榮榮伸出了手,輕輕地撫過他雙眉間深陷的凹痕,從他的濃眉沿著臉部的線條,撫模到他那刺人的鬢角青髭。

「榮兒——我正夢見了你,在夢里你就像現在一樣的美。」

辛兆羽張開了眼,看見床榻邊那個他心思懸念的人,她梳攏發髻後,露出雪白的頸項,一副為人新婦的打扮,更襯托出她玉潤白女敕的臉頰,細致的五官不似凡間所有,應該還是在夢里吧!

他一把抓住了自己臉頰邊軟玉溫香的小手,力道之大,讓榮榮不禁吃痛了起來,想到了自己現在的身份,就不由地掙扎開來。

「為什麼要躲?榮兒,你——」兆羽見她站起身退了幾步,短短的距離卻像隔著千山萬水似的。

「辛公子,我、我已經是馬家的人了。我是來歸還這玉墜金牌的,感君相贈,我無福收受。」榮榮說完,將系在頸間的玉墜摘下來,捧在手心,伸直了手臂,帶著滿盈的淚水,就這麼等著。

「還君明珠淚雙垂。我不要,只要我送出去的東西,我絕對不會再收回,你不要,再貴重的寶貝,也輕如鴻毛不值一哂。你收好它,我要連人帶物地一起拿回來。」

「兆羽!是我負你,我是一個不祥之人,你——忘了我吧!」榮榮還是沒有收回手,執意要將玉墜子還給他。

「忘了!你說得倒是容易,放出去的感情,怎麼能說忘就忘,說收就收——」兆羽忘了身上的痛楚,彈起身子手臂一伸,剎那間,就將榮榮拉進了自己的胸懷里。

榮榮以為他要拿回玉墜,毫無提防地被他拉過去。他一手抓住了榮榮的一雙柔荑,一手攬住了她的縴腰,把她抱個滿懷,兩人就這麼相擁在床榻邊。

兆羽湊上自己的暖唇,灼熱地、激情地深吻著榮榮的唇、臉、頸項,像是要她和自己投入熊熊的烈火之中;他再也不要和她分開,就算是地獄也好,是火山也罷,都讓他們一起沉淪毀滅吧!

榮榮無力抵抗,連她僅存的理智,也全部歸降在他濃烈的深吻里。

是天要落下來了吧?如果真的如此,那就落下吧!就算天崩地裂了,將他們兩人全埋在黃土里,就讓這般纏綿相擁的姿勢,讓他們和天地萬物揉在一起,沒有一絲絲禮教人倫的空隙,沒有一絲絲顧忌煩憂的空隙……

榮榮任由辛兆羽掀開她頸邊的衣領,縱容他的吻需索無度地往下探吻,默許他撫模她的珍珠般玉潤圓滑的身子。

兩人纏綿倒臥在床,一直到榮榮的手在他的身上探到了血水,這才驚醒。

他胸前的外傷正汩汩地滲出血水來,此時榮榮才驚覺,兆羽的傷幾乎差點要了他的命。

而現在,她居然又將他一步步推向死亡的邊緣。

「不!不!兆羽,我、我不能——我不再愛你了!我倆情義已盡,我現在已經是馬家的少女乃女乃,你不可以再這樣對我,知君用心如日月,我……和馬少虎互拜天地,事夫誓從……同生死,你我不能再見面了!」榮榮的臉上,晶瑩的淚珠像珍珠般地滾落下來,堅決的眼神讓兆羽找不到絲毫的希望。

「同生死?你和我也有生死誓約,你怎麼不再信守承諾了?馬家的少女乃女乃,是啊!馬家的少女乃女乃,辛家是不比馬家有錢有勢——我該祝福你才是。」

兩人相對,一陣靜默——

「馬二少爺——他待你可好?」兆羽原本想要說出絕情的話,卻還是忍不住先想到榮榮的安危。

「極好!」榮榮心想,如果要斷了他的心念,藥就得要下得猛。

榮榮把心一橫,又接口道︰「‘妾家高樓連苑起」,夫家又是人中龍鳳,他待我極好,在馬家穿金戴銀、使婢差奴的,怎麼會不好?」

「你、你不是這種人,辛家雖只是官家,但一向是奉公守法的清官,馬家作孽終會自斃,你不是不知道。」兆羽痛心地撫著胸口,想要再挽回什麼。

「我只知道,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馬家——才是我要的歸屬,如果你認為清官會有好下場,那麼你就做給我瞧瞧;等到那一天,看是馬家會毀了你,或是你來審判馬家,我們等著——等著這一天。」榮榮心痛難忍地說道。

「我不想等,你現在就和我走!榮榮,和我走!」

「哈!辛兆羽,憑你?不過是個侍讀學士,馬家隨便灑個千兩銀子,就可以買個高你幾品的大官,你就死了這條心了吧!」榮榮轉過身去,不敢面對兆羽,怕自己會忍不住落淚。

「榮兒,住口!你——你——」兆羽撐起身子,心中一陣絞痛,不禁又吐了一口鮮血。

此時的榮榮只想沖上前,懇求他的原諒,她願意服侍他生生世世,給他自己的身體靈魂,讓他帶她到天涯海角,可是——爹爹、子明、子音、老陳、大嬸,和所有她關心的人的安危又該怎麼辦!?她怎麼能不顧一切地一走了之?!

榮榮見他吐血,非但不敢上前,反而退了幾步,兆羽見她如此絕情,知道自己再也無望——

守在門口的勝吉,早已經听到了一切,沖進了房內,扶著想起身的少爺,臉上無限感激地看著榮榮。

「于姑娘,老陳的馬車在邊門等著,對不起,小的不能送你了。」勝吉說完就轉身侍候少爺,心想這一帖猛藥會不會下得太強了?

榮榮听完頭也不回,她強忍著心中酸楚,直到走出了房門,才低首飲泣,兩肩不停地顫抖——

在回馬家的馬車里,榮榮才驚覺手中仍死命地握著玉墜子,沒有歸還辛家。她恍恍惚惚地任由馬車將她帶回馬家,在顛簸的馬車內,一顆心早已被震得四分五裂了。

榮榮將玉墜子掛回頸項,也好,就讓這玉墜子陪她度過下半輩子吧!

榮榮失神地隔著衣衫撫模著玉墜,綠竹和紅萼跟在身後,才剛踏進了房門,就見馬少虎直挺挺地坐在桌前。

「你——怎麼起來了?大夫說你還要多休養哪!」榮榮道。

「休養?再休養下去,就要讓你替我戴綠帽了,說!你到哪里去了?,侍從們說你讓人駕著馬車帶走了,一去就是大半天的。說!你是不是去私會你的姘頭了?」

「我、我沒有,我和子音到後山娘的墳上上香——」

馬少虎起身上前,出其不意地就是「啪」的一個巴掌。「你還想騙我?侍從們知道不妥,還托了熟識的人帶路到了後山要去接你,在那里連個鳥的影子都看不到,你還想騙我?你還想騙我?是不是你知道你的相公沒有辦法人道,你才急急忙忙地想偷漢子,是不是?」馬少虎扯著嗓子怒吼,兩手像鉗子一樣,鉗著榮榮的兩肩,死命地搖晃。

「我沒有!我沒有!」榮榮痛得兩腳發軟,臉頰上火辣辣地痛著,整個人癱軟了下來。

第7章(2)

少虎拉住了她的衣領,瞥見了她細頸上的紅印,不禁怒火中燒︰「還說沒有?這是什麼?頸子上還有紅斑子,分明就是去偷漢子,你還想狡辯,你這個不要臉的臭婊子,人盡可夫的下三濫,我——要打死你這個臭婊子,你說!是誰?是誰?」少虎邊說邊又甩了榮榮幾記耳光。

「沒有人!」榮榮死命忍著痛,咬著牙不再多說一言。

「是不是李子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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