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到深處 第25頁

「這馬家的命案,听說是找到了好幾個替死鬼,砍了不少人的頭,這馬承禧才稍稍放手,當時要不是于姑娘把您救出來,您早就——」

勝吉話才一出口,就想要自掌嘴巴,暗自罵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明明說好不再提于姑娘了,自己又說出口,真該自己掌嘴,少爺好不容易才把于姑娘忘了——可是忘得了嗎?日前,老爺看上一位大家閨秀賢淑名媛,少爺想都不想地就拒絕了,這分明就是忘不了于姑娘嘛!

勝吉見少爺臉色深沉,瞧不出他的心思,只好頷首退了幾步,說道︰「少爺,那麼小的這就去前廳回復馬家的人。」

兆羽坐著八人大轎,來到了東城一處精致的大宅。

馬少虎親自出府迎接引進,在京城里的馬府雖然還比不上香山縣的宅第豪華,但是小橋流水、雕梁畫棟的,陳設還是極盡奢華。

走入了內廳,兆羽才知道馬少虎請了不少外客,大開宴席,將他列為首座,馬少虎自己在下座相陪。

「各位,先說聲對不住,內人身體微恙,沒有出來為大家敬酒,我在這兒先干三杯謝罪。」馬少虎說完,三杯一飲而盡。

「哈!听說馬參議是疼惜夫人出了名的,好幾次和馬兄上館子‘叫條子’,都不肯找姑娘,不知道是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還是——」幾個來客好酒下肚了,話匣子就打開來了。

「當然是除卻巫山不是雲嘍!家有如花似玉的美嬌娘,怎麼會再看得上別的姑娘。吳老弟,你多心了。」馬少虎捏了一把冷汗,說者無意,听者有心,他最不願別人對他不能人道的事情起疑,偏偏酒色財氣的,就是無法擺月兌。

賓客幾杯下肚,好幾位不勝酒力的,就醉倒在桌子上。馬少虎還請來了京城里最有名的歌妓,把酒笙歌,賓主盡歡。兆羽環首四周,所有的人都是昂辛的黨羽心月復,原來馬少虎是在替昂辛拉攏自己。

兆羽推說不勝酒力,要四處走動醒醒酒,就徑自離席,一路走到了後花園中。

兆羽的心里就是有這麼一丁點的希望,期盼能看見榮榮,不知她近來可好?听賓客們提道,他們夫妻恩愛,所以馬少虎堅持不近。

而他呢?人到情多情轉薄,而今真個不多情。為了榮榮,他不但是不多情了,而是不再談情,更遑論接近。

走著走著,竟然來到了一處溪池,水聲清響,水平如鏡,月色繁星,兆羽抬望眼,就遙想到南山里的月色。

當兆羽還沉思在昨日的回憶里,就見一個白衣素裙,外罩著白狼毛長袍,一身雪白的女子,盈盈地站在另一處的池邊,她也正望著一輪的明月,手中把玩著胸前玉佩似的東西。

兆羽知道,她正是于榮榮,還是一樣的傾城之貌,還是一樣的月兌俗艷麗,如今更多了一份成熟的風韻。

「榮兒。」

榮榮听見了這叫喚聲,以為是自己思念太甚成了痴人,在這寧靜的夜色里,怎麼會听到兆羽的呼喚聲,唉!自己真是傻。不禁想要走回頭早早歇息,才一轉身,就見兆羽一雙劍眉俊臉,昂藏玉立眼前。

「兆羽?是你!」榮榮震驚地退了幾步。

「是我,榮兒,近來無恙?」兆羽腳步不停地想要靠近她。

「我……很好。」榮榮又退了幾步。

「榮兒——」兆羽心中有千言萬語,卻只說出兩個字。

「听說你得到皇上賞識,破格高升,恭喜你了?」榮榮言語溫婉真誠。

「榮兒,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死在香山縣府的大牢里,那一天你來別府探望我,說了許多絕情的話,事後想想,我一點也不怪你,我只有怪我自己,沒能早一點遇見你,在‘香滿樓’初次相見,在李記茶鋪再度相遇,我一次又一次地讓機會稍縱即逝。是我——我天天自責懊悔不已,如今,名利地位全有了,夫復何求;可是,如果能換得你,我寧願什麼都不要——」

兆羽走上前,想要拉起榮榮的手,她卻反而退了幾步,一直和兆羽保持著數步之遙。

「辛公子!」榮榮不再叫他兆羽了,目的是要提醒他自己的身份。

「榮兒——」兆羽心痛不已,明明已經站在心愛的人面前,卻沒有權利去擁有她。

「辛公子,你別自責,這一切都是命,如果當初你听李大哥的話離開香山縣,沒有被衙門的人抓走,李大哥也一樣會遭到馬家的毒手,而我也一樣會為他做同樣的決定,我一點都不會後悔。愛上你,離開你,每一個決定我都不會後悔。」

「榮兒——當初我會留在香山縣,就是希望找出元凶,只有如此,才是釜底抽薪之計,只可惜馬少虎想要殺項燕奇,我無意間救了她,卻和她失去了音訊,她和馬全都是馬家命案的關鍵人。只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項燕奇?她、她是不是——」榮榮听說了,卻講不出口。

「她是芙蓉閣的名妓。」

「她!就是她!她就在馬家的地牢里,多月前她來馬家想行刺馬少虎,他們將她關在地牢里,沒有送衙門審理,是怕——」榮榮不敢說出,是怕人們會知道項燕奇砍掉了馬少虎的命根子,要不是她瘋瘋癲癲的,連話都說不清楚,馬少虎早就一刀殺了她了。

「怕什麼?」兆羽追問著。

「怕——怕她會亂說什麼,辛公子,這案子在衙門里已經結案了,你就別再追究了,沒有用了,沒有用了……」榮榮搖了搖頭,眼淚婆娑直落,紅唇微顫,轉身想要離開。

「別走,榮兒,讓我再抱著你一次,就這麼一次,我不會再叨擾你了!」辛兆羽一個箭步上前。

「不!不!辛公子,我不能——」榮榮兩手環抱著月復部,就怕他會察覺她已經懷了身孕。

兆羽先前在月光下,只有全心全意地看著榮榮絕俗清麗的臉,如今走近到身前,才看清楚榮榮微微隆起的月復部。

「你、你——有了?是——」兆羽整個人像被狠狠地敲了一記,全身的血,像是要從腳底流光了,意動神搖,差一點站不住腳。

「是二爺的。」榮榮低頭道。

「不——」辛兆羽一陣低吼。

「沒錯!內人懷了身孕,不便見客,想不到讓辛大學士給撞見了。」馬少虎從容地從池邊走來,正好瞧見了他們兩人在對話。

榮榮心驚不已,她已經領教了馬少虎凶惡、不為人知的一面,暗自心驚,如果剛剛她沒有克制自己內心的沖動,而投向兆羽的懷抱,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榮榮,夜里天涼,就算不顧自己的身體,也要想想肚里的胎兒。來,我扶你回房!」馬少虎一手溫柔地牽住了榮榮的冰冷小手,一手攬在榮榮腰後,出了手勁一推,將榮榮往樓苑里推送。

馬少虎見辛學士臉色慘白,不發言,心中早有起疑,強自裝作沒事般地對他說︰「辛大學士,前廳的賓客都在找您呢!如果您想參觀敝舍,改天我再請您來寒舍小聚。失禮!暫別一下,我隨後就到。」說完與榮榮消失在門後。

「你這個賤人,原來辛學士就是李子明的同黨——辛兆羽!」

第8章(2)

那日的晚宴,辛兆羽郁郁寡歡、不發言,早早就告別宴席,掃了大家的興頭;再加上馬少虎見他和榮榮兩人在後花園中,鬼鬼祟祟,神色有異,就知道這其中必有文章。

馬少虎不動聲色地派人調查了辛學士的底細,這才發現原來他就是香山縣李子明的好友——辛兆羽。當初就是他和子明打傷了馬家的手下,馬家命衙門差爺將他們兩人抓到牢里,來個公報私仇,明著說是命案疑凶,暗地里不過要好好地教訓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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