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秘密?」
「就是……騎腳踏車的事,只有女圭女圭和媽咪知道,不可以告訴爸爸。」
「好。」
「那女圭女圭不哭。」她抹去她的淚水,擁著她。
「我們打勾勾,蓋印章!」
這是第一次,她違背爸爸的交代。
女圭女圭牽著曲伊耘的手,心情愉悅的跑回家。
盡避阿嬌和管家美英,拚死拚活地阻止曲伊耘,但當她們看見女圭女圭在庭園內,安全的騎著腳踏車,露出滿足的笑臉時,都默默同意了。
腳踏車有輔助輪,一切進行得很順利,但卻滿足不了她們母女倆──最後,她們決定從庭園轉戰公園。
「不行的,太太,你們要是在公園發生意外,我會被先生開除的。」美英姨為保住飯碗,地抱住她的大腿;阿嬌則負責拉住腳踏車;司機和雪兒則守住大門。
「美英姨,你放心,我會注意安全的。」
「太危險了!可以等小姐長大一點再學嘛!」美英姨不死心地勸說。
「是啊,小姐不是普通的孩子,」阿嬌附和。
「孩子的成長只有一次,就算她是個唐氏寶寶,也不能放棄學習,再說,如果等到女圭女圭長大,恐怕更害怕學習了。」曲伊耘一句話,便成功的說服有社工經驗的他們。
「不用擔心,一切由我負責。如果女圭女圭學會腳踏車,說不定先生還會表揚你們。」
「這……」一向將服從奉為圭臬的美英姨和阿嬌面面相覷,但也拿曲伊耘沒轍。
「那你們一切小心啊。」松開緊抱曲伊耘大腿的手,美英姨吩咐司機開門,雪兒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充當保鑣。
之後的幾天,到公園里學騎腳踏車,成了她們母女不可或缺的運動。
鮑園里的小朋友也開始把女圭女圭當成朋友,他們主動教女圭女圭騎腳踏車,女圭女圭很快就融人他們的圈子中。
學習的過程免不了要付出代價,女圭女圭腿上、手上的擦傷,在谷少邦的面前,大伙口徑一致,都說是爬樓梯、溜滑梯、玩游戲時摔傷的,絕口不提學騎腳踏車的事。
晚餐時,谷少邦注意到女圭女圭的手時、小腿的傷痕未褪,忍不住問曲伊紜︰「女圭女圭的傷怎麼那麼久還沒好?」
曲伊耘不想被他認為醫術不好,便月兌口說出︰「噢,那不是舊傷,是新傷啦!」
「新傷?」谷少邦疑惑的問著。
一想到忘記隱瞞事實,曲伊耘搗住嘴,暗罵自己粗心!
「又是在哪里摔的?」精明的谷少邦可不好哄。
幾天來,他注意到女圭女圭的褲子變松,臉頰紅潤,行動比從前靈活許多……雖然他不知道她對女圭女圭做了什麼?但他猜得出來,女圭女圭的這些改變,鐵定和她身上的擦傷有關。
「你是不是對她做了什麼?」
不妙!曲伊耘在心中哀叫。
「啊?沒……喔!有……」他太精明了,說沒有反而會遭他懷疑,她得小心問答,「拜輔導老師指導,我幫女圭女圭擬訂了游戲教學計畫,設計了一些行助于女圭女圭能力發──的課程。」
「游戲教學計畫?」揚眉一笑,谷少邦頗感興趣。「譬如?」
「女圭女圭體型過胖,我用游戲的方式讓她的活動量增大,譬如捉迷藏、去球,有時候在公園、有時候在家中,盡可能讓女圭女圭接觸外界,刺激她的成長,讓她參與團體間的互動。」
比少邦的黑瞳直盯著她,解讀她的話的同時,轉而問女圭女圭︰「女圭女圭,你都跟誰做團體互動?」
「嗯……什麼是團體互動?」幸虧女圭女圭不懂團體互動的意思。
「就是女圭女圭跟一群朋友玩游戲,你都跟誰一起玩游戲?」谷少邦很快的解釋。
「噢,有媽咪、雪兒……」
「還有還有,像公園的小朋友、司機林孟,還有美英姨和阿嬌!」說完,曲伊耘仰首,眼眸轉向站在一旁的美英姨和阿嬌眨了又眨,尋求支持,「對不對,阿嬌?美英姨?」
一旁的美英姨和阿嬌頓了頓,接著點頭如搗蒜。「是啦!是啦!」
要死了,沒事干嘛拖她們下水!
「還跟公園里的小朋友?」他懷疑的注視著她。依女圭女圭的資質和慢動作,公園里的小朋友會願意和女圭女圭做互動?
「是啦!是啦!」從不違反谷少邦規定的美英姨和阿嬌,突然變成曲伊耘的和音天使。
「不過,女圭女圭每次跑得很開心時,常常會不小心跌倒。但是,游戲最重要的是過程和參與嘛!」曲伊耘不希望女圭女圭的學習半途而廢。
「還有腳……」女圭女圭隨口說著。
「腳什麼?」谷少邦精明的問著。
糟糕!快東窗事發了,和音天使們倒抽一口氣,冷汗直流;曲伊耘機警的拉住女圭女圭,緊張的回話︰「腳、腳、角……力賽,有時候我們會玩角力賽。」
「是啦!是啦!」美英姨和阿嬌趕緊出聲應和,並暗中吁了口氣。
「我相信你不會讓女圭女圭涉及危險游戲,更不會撒謊騙我才是。」谷少邦信任的點頭,他當然希望女圭女圭可以融入正常孩童的生活,但依女圭女圭的健康狀況,離正常人還有一段遙不可及的距離。
如果女圭女圭有幸能進入正常人的世界,曲伊耘功不可沒。
嚇死人!比少邦話一說完,三個女人松了一口氣,還猛擦冷汗。
「當然,」曲伊耘心虛的點頭,為掩飾不安,趕緊抓起碗筷,夾進鱈魚,低頭扒飯。
「下個月底,我帶你出席公司舉辦的生技發表晚宴。」
比少邦乍然提出邀請,曲伊耘頗為訝異,她用食指指著自己。「我……出席晚宴。」
「你是我太太,當然不能缺席。」谷少邦拿出幾份邀請函給她,「這些邀請函可以讓你邀請親友一起參加。」
「是啦!是啦!」這句話都快變成美英和阿嬌的口頭禪了。
連美英姨和阿嬌都鼓勵她去,她怎好拒絕?
吞了一口鱈魚,她才接過手。「好。」
當他注意到她的右手手肘也貼有oK繃,黑眸中的懷疑旋即被關心取代,「照顧女圭女圭很辛苫,你自己也要小心。」
突兀的一句關心,讓驚訝的曲伊紜喉嚨霎時被魚刺梗住,「咳──咳──咳──」
「你怎麼了?」谷少邦起身,來到她身邊,
「突然……被魚刺梗住!」曲伊紜癌首彎身,表情痛苦。
聞言,谷少邦著急的拍撫她的背。阿嬌和美英姨則僵立在原地,看著這不可思議的景象。
天要下紅雨了!老板從不對女圭女圭以外的人付出關心,祈太太是唯一的特例啊!
再從老板的臉部表情出現極大的變化來到斷,太太在他眼中,絕對有著舉足輕重的分量。
美英姨和阿嬌仿如欣賞天下奇觀般,目瞪口呆的愣在當場。
一旁的女圭女圭機警的遞上一杯水,「爸爸。」
比少邦接過手,喂曲伊耘喝下。
「謝謝,我好多了。」經過一番人刺之爭後,她的眼淚都快飄出來了,才終于吐出一根魚刺。
仰首,曲伊耘意外地撞見他的冰眸中,釋放出一種異樣的溫度,那份急切的掛慮,不同于對女圭女圭的關懷……
她竟然可以像女圭女圭一樣,擁有他的關心?這種關心是不是一種答謝?
如果這種關心是一種肯定,那麼她希望他對她的關心不要停……
她揚唇,燦爛一笑。
如陽光的笑饜,漸漸融化他冰封的心……
傍晚,天氣燠熱,曲伊耘洗完澡後,穿著細肩帶的棉質緊身衣和一條短裙,從房里走出來。
她背著包包,一手牽著女圭女圭,似乎要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