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安曦正猶豫著,自己該不該出現?
心底的正義之聲告訴她,她和帷霸是站在同一陣線,她當然該出現。
報安曦點點頭,踱出房門,卻意外撞見客廳內,湘雲正偎在樊帷霸的肩上啜泣!
她的肩膀顫動,泣聲無助,如一朵帶淚梨花,看了教人心疼。
童湘雲異於往常的黯然脆弱,一旁樊帷霸臉上自然也罩上沉重,他的大手拍撫著她的肩背,低訴安慰。
報安曦愣了半晌!頓時,她感覺出現的時問,不恰當。
想踅回臥房,正義聲浪又在她心底響起——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
大哥失去聯絡將近兩個禮拜了,沒听見大哥的聲音,沒見著大哥本人,說什麼也很難令湘雲相信,他真的安然無恙。如果換做是她,她也會向最親近的人投訴悲傷的。
是的,第三十二次,正義之聲再次成功的安慰她。
壓下悶痛,整理出心情,龔安曦終於勇敢的發出聲音︰「湘雲,我們……一塊吃飯好嗎?」
一對黑瞳警示的對她使眼色,「我們剛用過。等一下我會帶湘雲出去。」
出去?!那演唱會怎辦?
哭紅眼的童湘雲,意識到安曦在場,即刻撤出樊帷霸的臂膀,收束失態。
「安曦!!謝謝……」
抑下心中的疑問,抽起一張面紙,安曦為她拭淚,「不會有事的,大哥每天不是托花店為你送上郁金香,並且寫上小卡片嗎?」
她拍撫湘雲的手背,給湘雲飽足的精神鼓勵,「大哥是個好人,他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樊帷霸的眼神對她釋出嘉許,感激她對湘雲做出適時勸解。
漸漸的,童湘雲在龔安曦的勸慰下,放下擔憂,舒眉展顏,「在家里,我擔心被爸爸發現,一直不敢泄露傷心,所以只能對帷霸和你宣泄……謝謝你們。」
「別這麼說,我們都是一家人。互相幫忙也是應該的。」樊帷霸的眼神注滿關懷。
我們都是一家人?!
是否包含她在內?
「是啊!」一句「是」落下,龔安曦的眼神徵詢他,在得不到回應時,迅即又別過頭,倉皇的眼神落在掛鐘的時間上。
眼看演唱會開唱的時間漸漸逼近了,他們卻走不開。
她的動作,反倒提醒了樊帷霸,「對了,湘雲,我帶你出去走一走。」
「去哪里?」童湘雲問著。
「體育館。」
「體育館?!」童湘雲和龔安曦異口同聲的開口。
那不是她期待已久,搖賓演唱會的地點!
現在距離開唱時間,不到一個小時了。他怎麼可以……
「可是安曦……」童湘雲有所顧忌的看向龔安曦。
「安曦不會介意的。」樊帷霸轉向一向無憂堅強的龔安曦交代,眼神帶著疚主貝,「我帶湘雲去體育館走一走,如果太晚回來,別等我了。」
「好!」她不懂自己何以答應得那麼乾脆。
是為他得到湘雲的依賴,得到愛情遲來的救贖……所以,她心甘情願?還是她不忍粉碎,他對她長期認定的信任和樂觀?
無法欺騙自己的,一聲「好」落下,龔安曦心中沉痛的哀鳴也跟著響起。
鼻牌效應持續推擠,她總是被壓在最底層,承擔雙倍的悲傷和酸苦。
安慰自己,第三十三次,她是個服從稱職的女佣,又像個識大體的情人……
然她心里清楚,當看著他們偕同離去的背影時,安慰和樂觀已像一座岌岌可危的沙塔,不再堅固如初,沒有甜蜜水泥和幸福鋼筋做鞏固,她無法保證能否撐過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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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她一起床,發現床頭CD的電源被停在Off。
她明明設定在Repeat,搖賓聲浪沒道理被停下來。
肯定是被她唱得太High,動作太大,手腳不小心去揮到電源。
哎!昨晚錯過現場演唱緩 ,放入CD,她依然模擬演唱會的現場,曲曲高歌盡興,為的就是希望能忘卻昨天的不快。
不多想,不多問,伴著搖賓樂嘶吼低嗚,她竭力甩月兌陰影,直到疲累入眠。
「啊——」
糟了!今天的聲音又啞又緊的,「咳……」
去樓下信箱拿報紙,順便買瓶潤喉的枇杷膏回來好了。
打開門,一雙女巫鞋,整齊的躺在門口。
這雙鞋,跟她的女巫鞋好像!
雖然款式、顏色都和樊帷霸送給她一模一樣,然鞋的楦頭已經磨損,尺寸稍大些——這鞋絕不是她的。
他送給她的女巫鞋,被像寶貝似的,放在衣櫃里保存著,未曾出門。
下意識的,她做出判斷,鞋的主人肯定是湘雲。
除了衣服,連鞋子,他都要她穿得和湘雲同款嗎?
一股悵然的酸味持續在心底發酵,她也許該提醒他,她只想做她自己。
搖搖頭!!她用什麼角色去提醒他?
抑下黯然,走下樓,拿報紙;買枇杷膏,再上樓。
進門又想︰昨晚,他陪湘雲的目的,正是掃除她的悲傷,消除擔心,若讓莫須有的妒意充塞於心,豈不沒肚量了!
湘雲受盡思念的煎熬,心力交瘁,現在肯定被樊帷霸安置在客房里。
她應該像個識大體的情人,和樊帷霸同心,好好的安撫湘雲;也該像稱職的女佣,準備好早餐,安心的讓他送她去上班。
僅存的正義和薄弱的樂觀,容許自己在樊帷霸的期許下,扮演完美。
於是,她做完早餐,再到客房敲門。
門內沒回應,也許湘雲太累了,她應該先敲敲主臥房的門。
「帷霸,吃早餐了。」
「帷霸!樊帷霸,大金剛……」
都已經八點了,還不起床!
輕輕的—扭開門,乍見床上的一隅,她的臉上交織震驚、錯愕——
床上躺的是穿著單薄,一臉憔悴的湘雲!
而浴室內,則傳來嘩啦嘩啦的淋浴聲……
掩上門,輕輕的,她憧憬的愛情夢境同時也被闔上……
第十章
倒了!用安慰和樂觀堆積的沙塔,徹底坍塌崩解……
再多的安慰,也難以欺騙自己看到的景象。
再堅強的樂觀,也無法抵御他如鋼般的愛情執著。
她若真的樂觀,就應該懂得放手,不再執著於他……
「安曦,這幾天謝謝你,我會彌補你下一次的演唱會。」樊帷霸出門前,語重心長的對她道出感謝和彌補。
她已經不在乎那些彌補了,她清楚的知道,再多彌補和感激,也凍結不了愛情撒手而去的步伐。
她清楚的了解,就算她的雙重角色扮得再稱職、再完美,終究無法進入他的心,取代他的最愛,她又何苦一次次的安慰自己?這跟欺騙自己有何兩樣?
淡然回笑,她今天精神飽滿,然她的心卻無比沉痛。
「昨晚新聞播報,有一台商在桂林郊外失蹤,大陸當局初步判定,可能是在桂林勘地時遭劫……」樊帷霸沉重的說著。
台商遭劫?!樊大哥不正是到桂林去購地!
那麼樊大哥……恐怕凶多吉少了!
有了這般的聯想,頓時,她清澈的眼瞳,罩上輕霧。一則為新婚的湘雲難過,二則為自己夭折的愛情哀悼。
「今天,我要陪湘雲去桂林一趟,晚餐別煮我的飯,也別等門。」
他對她說這些,是不是在提醒她該做好提前離開的準備?
懂了!懊是她退出的時候了,然她該說些什麼?
「什麼時候回來?」
「不確定。」
問了也是多餘,龔安曦垂下眼睫,「路上要小心。」
他有沒有看錯?她的眼神,竟有著訣別般的離愁!
樊帷霸盯著她異於平常的沉默,隨即一把攏她入懷,「怎麼了?」
她的喉嚨梗塞,有苦說不出,她的聲音喑啞,表達不出痛。
迅即,他認定,她眼眸流露的悲愴,是為大哥可能遇害而發出的哀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