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啦,我好得很。」像是為了證明自己無恙,她立刻拿起斧頭劈柴,誰知卻突然頭一暈,失去平衡。
「小心!」賀真璞嚇得連忙扔下所有伴手禮將她抱到懷里,並及時握穩她手中搖搖欲墜的斧頭。
「你還好吧?」她剛剛差點就要把自己的腳掌給劈了!
「我……」宋美美迷迷糊糊地眨眨眼,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俊臉。「好怪,你的臉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大?還有,剛剛是不是……地震了?」
他氣得吹胡子瞪眼楮,尤其當他模到她身上不正常的溫度時,更是忍不住低聲咆哮。「見鬼的地震,你發燒了知不知道?」
「發燒?」她眨眨眼,還是一臉茫然。「沒有吧,我覺得我挺好的……」說著,竟想推開他重新站穩身子,誰知他卻將她攔腰抱起。
「啊!」她忍不住驚呼。「你、你、你干麼?你、你快放我下來!你要帶我去哪里?」
老天,她活到二十九歲,生平第一次被人公主抱!
怦怦怦怦!
宋美美覺得什麼頭暈、不適在這一刻通通不見了,只看得到那張離自己好近好近的俊臉,只感覺得到他燙人的懷抱,只意識到他突如其來的溫柔……
「帶你去睡覺!」他雖然面罩寒霜,心中卻滿是焦慮。
當初她有多精力充沛,現在就有多虛弱憔悴,就算他擅長的不是內科,也看得出她的情況不大好。
「可是今天的龍眼木不夠,我得劈柴……」
怦怦怦!他身上的味道也好好聞……
「去睡覺!」他語氣完全不容反駁。
「可是……」
這女人就是不明白事有輕重緩急是不是?
「我來劈!」
她猛地一愣。「你會嗎?」
「……」他是不會,但這女人就非得這麼多此一問嗎?總有一天他真的會被她的少根筋氣死,但是在這之前,他只想快點讓她好起來。
還有,老天保佑她最好真的是個單親媽媽,因為他現在真的很想痛毆那個沒有好好照顧她並愛惜她的男人!
「我真的沒事,你快放我下來,我還有很多事要忙,木柴還是讓我來劈吧。」討厭,明明之前也沒見他提過什麼重的東西,怎麼力量突然變得這麼大,還這麼有騎士精神,讓她好不習慣……
他抱著她走進店內,壓根兒就不鳥她。
她滿臉通紅,兩只手不知所措地擋在彼此之間。「就說了我沒事,你——」
「我建議你最好別把我惹毛。」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很冷靜,臉上的冰霜也褪去不少,可鏡片後那雙黑眸卻陡然凜冽懾人。「否則我不介意現在馬上就開車帶你去掛急診,並告訴頌頌你不愛她,因為你竟然想為了那點蠅頭小利而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放任自己病倒,再也不能照顧她。」
「什麼?」她傻眼,心中剛升起的旖旎心思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我哪有不愛頌頌——」
「你現在的行為就是不愛她,你若是愛她就該先愛惜自己!」
她被他堵得啞口無言。
賀真璞輕哼一聲,很滿意她的識相,他腳步一跨,輕而易舉地抱著她走上二樓。
「你的房間是哪一間?」他看向眼前的三扇門。
宋美美有些別扭地指向其中一扇門板。
「家里有沒有耳溫槍和退燒藥?」他筆直走向目標,推開門板,一路走到床邊將她放下。
雖然從頭到尾他的眼神和語氣都是那樣強勢凶悍,但她能感受到他的動作充滿了溫柔,尤其他將她放到床上後,還替她蓋上被子,用手模模她的額頭。
霎時,她鼻頭一酸,突然感覺好想哭。
自從姊姊去世後,已經有多久沒人這麼照顧她了?
就算姊姊還在世,為了不讓已經非常辛苦的姊姊擔心,她總是習慣用堅強遮掩脆弱,沒想到這男人卻輕易看穿她——
她早就知道他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男人,但從來沒有這麼一刻,她會為了他的溫柔而無法抑制地想哭。
「我房里就有。」她小聲抽抽鼻子,盡量壓下鼻腔的酸澀,接著坐起身拿起擺在床頭櫃的藥箱,從里頭拿出耳溫槍和退燒藥。
賀真璞接過耳溫槍往她耳里一塞——
嗶嗶!
「三十八點二。」他皺眉看著耳溫槍上的數字,突然不確定只吃退燒藥是不是好事。
「還是去看一下醫生吧?」這女人實在太令人放不下心了。
「不用。」她疲倦地搖搖頭,感覺在他的關懷之下,原本被抵抗力壓制的無力和虛弱都跑出來了。「頌頌還在睡,要是去醫院就得帶著她,這不大好,何況從小到大我的身體一直都很好,只要吃了退燒藥再睡個覺,隔天立刻就能生龍活虎,就別多此一舉了。」
「你確定?」他眉頭皺得更緊,並不認為妥善一點是多此一舉。「我可以幫你照顧頌頌,也可以開車載你到醫院……」
「真的不用,就說我沒事……」察覺到他的瞪視,她立刻識相地改口。
「好吧好吧,這幾天我的確是太過操勞外加嚴重睡眠不足所以有點小中標,但除了有點發燒、全身無力外,並沒有什麼太嚴重的不適,比起看醫生,我更想好好睡個覺。」這是事實,她沒說謊。
他仔細看著她的眼神,仿佛想要看穿她的靈魂,以及她話間的真偽。
沉默了許久,就在她要為他過于深邃專注的眼神而臉紅時,他總算才又開口。「我給你半天的時間,如果吃了退燒藥你還沒退燒,或是情況變得更嚴重,我就馬上送你去醫院。」一頓,用力強調。
「沒得商量!」
她一愣。「你要留下來照顧我?」他的意思似乎是這樣……
「否則以你現在的狀況,你以為你還能照顧自己和頌頌?」他答得理所當然,語氣雖然不大好,但眼中的關懷卻清楚明白。
她驀地臉紅,又想哭了,可心中鼓噪不已的別扭卻讓她言不由衷。
「可是……可是這樣會不會太耽誤你了?你才剛旅游回來,應該很累。」她不想讓他那麼累。「而且你應該也想快點回家驗收裝潢成果,要不,你還是快點回去,我自己能……」
「你這是在跟我客套?」他譏誚地挑眉。「原來你也懂客套?」
怎麼之前他恨不得跟她老死不相往來時從不見她這麼客氣?
「我不是……」她小臉更紅。
「既然不是,那你到底在逞強什麼?」他盯著她突然緋紅的臉頰,不知為何竟忽然有些心癢。
「我哪有逞強!」偽裝又被識破,她不禁有些惱羞成怒。「我、我、我只是覺得自己沒有那麼虛弱,真的不需要這麼麻煩你,而且那個龍眼木其實很不好劈,要是你閃到腰怎麼辦?」
媽的,這女人竟然說他會閃到腰——
「就說了我會幫你劈柴,你現在只需要躺著休息,否則我馬上就帶你去醫院。
躺著休息或是去醫院,二選一!」這個神經大條、吃硬不吃軟的笨女人!
「呃……」她猛地被他嚇到,小嘴張了又合。「可是除了劈柴,九點的時候還要叫頌頌起床吃飯,順便讓她把最後一包藥吃完,接著讓她戴上助听器練習說話一小時,之後再念一本故事繪本給她听,教她認字、寫字,如果還有時間,就帶她到附近的公園走一走,不過她病才剛好,一定要讓她戴上口罩……」
「那你呢?」他忍不住斷話。
「什麼?」
他深深凝視她。「你什麼事都幫頌頌想到了,為什麼沒有一件事是為自己著想的?」
心湖的漣漪凝聚成波瀾,激蕩出一陣陣疼惜。生平第一次,他竟覺得一個人怎麼可以如此地傻,傻得讓人心疼又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