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可怎麼辦?江如瑛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不知道要找誰傾訴。
肚子要是一天一天大起來,她是寧可死,也不願面對眾人的羞辱。
星期天她撥了通電話要和邱文珊商量;除了邱文珊,她不知要向誰說。
「喂?」
听到邱文珊的聲音,她突然膽怯起來,像手里抓著一條毒蛇般,急忙掛下話筒。
不行!她沒有勇氣和文珊說。
江如瑛想起遠在美國的母親,忽然間孺慕之情漲滿胸臆,屏著氣,撥著牢記在心的一串數字。
那廂接通了。
「喂,我是陳英玲。」
有一口氣堵在胸口,江如瑛哽著聲叫了出來︰「媽!」
「如瑛?」陳英玲驚喜交集。「是妳!」
「媽!」她忍不住哭了起來。
「怎麼了?別哭!」
她抽抽噎噎地淚流不止。
「發生什麼事情?妳跟媽說,別一直哭啊!」
「我我」
「是哥哥欺負妳嗎?」
「不是。」
「那是爸爸罵妳?」
「不不是。」
「考試考壞了?那沒關系,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身體要緊。媽媽不在妳身邊,妳要照顧好妳自己。」
陳英玲因為不能好好照顧兩個孩子,一直心存歉疚。上一代的離異,造成下一代的悲劇;她知道兒子江仕豪變得離經叛道,十足的小太保一個她何嘗不想親自照顧他們,可是監護權在江志明的手上,她有心無力呀!
每年她會回來看他們兄妹幾次,起初江仕豪年紀還小,肯親近她,臨走時還哭著拉住她衣角,不讓她走,惹得她涕淚沾襟。曾幾何時,他一年比一年高大,也一年比一年冷淡,陳英玲終究失去了做母親的尊嚴。
只有女兒江如瑛,還是如童年一般與她親昵。
「媽回來好不好?」江如瑛唯一的希望全寄托在母親身上。
「這麼想媽?」
「媽,如果妳不快點回來,我妳就再也見不到我了。」江如瑛低泣。
陳英玲大吃一驚︰「發生什麼事?如瑛,妳好好說,別嚇媽。」
「我我懷孕了。」
這顆天外飛來的炸彈把陳英玲炸得腦中昏亂,緊抓著話筒,手心出汗︰「如瑛,妳怎麼會懷孕?」
江如瑛吞吞吐吐地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陳英玲既驚且愧,更多的是悔恨!如果她極力把兩兄妹的監護權爭到手,由她親自撫養他們,哪里會生出這許多事來?
現在好好的一個女兒給毀了,做母親的心中有如大把刀子在寸寸碎剮。
陳英玲恨不能插翅立時飛回女兒身旁,但這是眼前辦不到的事情,她按捺下焦急如焚的心情,先安撫住不安的江如瑛︰「如瑛,好女兒,听媽說,這不是妳的錯,妳不要怕,媽立刻回來和妳爸談這件事。」
「媽,妳不要和爸說!」江如瑛真個怕極了。
「別慌,妳先不要和妳爸說妳懷孕的事,等媽回來。媽不會讓妳爸罵妳的,如果他敢對妳怎麼樣,媽和他拚命。」
「媽」
「媽馬上訂機票回台灣,如瑛,妳要乖乖听媽的話,不要胡思亂想,媽馬上就回來,如果那個徐浩男再來找妳,妳不要理會他,這幾天妳就跟學校請假好了。」
「媽」淚水不停歇地滑落,彷佛沒有流完的一刻。
「如瑛,妳別怕,媽媽馬上去訂機票,很快就回去了。一切有媽,妳放心。」
江如瑛慢慢放下了電話,臉上淚水未干。
媽要回來。她這麼告訴自己︰沒事了,媽會解決一切的,從此以後,我再也不用擔心了。
她從此可以月兌離徐浩男的魔掌了。
江如瑛不禁流下欣喜的眼淚。
就在這時,門鈴一聲急似一聲地響了起來,她嚇了一跳!是誰來了?
躲在簾後偷偷向大門口瞅了一眼,一個長發垂肩、穿了一身紅衣紅褲的女孩子正猛力撳著門鈴,見沒人來應門,銳聲大叫︰「江如瑛,妳給我出來!」
這個女孩子好似曾在哪兒見過江如瑛苦苦想了好一會兒。
女孩又繼續大叫︰「我知道妳在家,別想躲,妳給我出來。有種搶別人的男人,沒種見人是嗎?」
這粗俗的口吻勾起了江如瑛的回憶,她想起來了,這女孩不就是那個曾來過家里的阿美嗎?
阿美見無人響應,大罵︰「好!妳不出來是嗎?我進去找妳。」
她手腳俐落地攀著鐵欄門,爬上了門頂,翻身而下,快步跑過庭院,來到門前,「踫踫」地拍門叫囂。
「江如瑛,妳給我滾出來!我今天非找妳算這筆帳不可,居然敢跟我搶浩哥,妳給我出來說清楚!」
江如瑛縮在窗邊,這天降之災來得太突然,令她戰栗驚慌。她的世界里一向只有書本,徐浩男的出現令她的天地一下子變了色,此刻又多出來一個凶神惡煞,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去應對。
「妳給我出來,我知道妳在家!」阿美破口大罵。
江如瑛哆嗦著,心中暗暗祈禱︰快走吧!快走吧
眼見沒有響應聲,妒火狂燒的阿美抓起一塊大石頭,往窗子一砸,玻璃碎了滿地。
江如瑛尖叫一聲。
阿美從窗戶破洞伸手進來開了窗,跳了進來,一下子找著了江如瑛,揪著江如瑛的衣領口,粗魯地拖她起來。
「妳別裝這副千金小姐樣,我知道你早就跟浩哥睡過了,浩哥他親口跟我說的。」阿美惡霸的臉,三分妒恨,加上七分凶狠。
「妳想干什麼?」江如瑛虛弱地問,掙不月兌那雙糾纏的手。
「我來教訓妳,要妳別想跟我趙欣美搶男人。」啪啪兩巴掌,沉重得令江如瑛頭暈眼花。「說!以後絕不跟浩哥在一起!」
「我沒有」江如瑛欲哭無淚。
「沒有?浩哥都說了,妳還說沒有?」阿美壓根兒不信。在她腦子里,徐浩男的風流,全是外面那些不要臉的女孩子來勾引他,江如瑛就是其中之一。
這次她會找上江如瑛,是因為她在徐浩男公寓等他,要他放棄和別的女孩交往。徐浩男早受不了她的跋扈專制,也不肯跟她好好談,冷冷刺了她幾句。她是一沖動就制不住自己的人,一證實徐浩男另結了新歡,立刻拋下了徐浩男,騎車沖到江家來找江如瑛算帳。
「說!妳以後絕不再和浩哥在一起!」
止不住的淚水,紛紛墜落在江如瑛的衣襟上。
阿美還抓著江如瑛的雙肩搖︰「妳說!妳快說!」
「阿美!」一個男人大喝。
徐浩男趕來了。
阿美莫名其妙地找上門來要他和別的女孩分手,然後又怒氣沖沖地奪門而出,他就知道她一定是來找江如瑛了,連忙騎摩托車追了上來。
認識阿美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對她的火爆脾氣,他知之甚深。誰惹了她,非把對方拆了不可的!
丙不其然,江如瑛臉上紅紅的掌印就是她的杰作。
「妳鬧夠了沒?」大步上前,將江如瑛拉到他身邊。
這維護的親密姿態更加火上添油,阿美的眼楮瞪得快冒出火來了。
「徐浩男!」她沖上來猛搥他的胸。
他抬臂一擋,推開了她,大喝︰「妳干什麼?再鬧我就不客氣了!」
「你護著她,你以前從不護哪個女人的。」
「臭女人!要妳管!妳趁早別在這兒鬧事,再胡來別怪我對妳不客氣!」他真動火了。
突然背後一只手抓住了他衣衫,回頭一看,只見江如瑛臉色白得嚇人,身子一斜,往後便倒;他及時抱住了她。
「我想吐」江如瑛干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