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了幾下,她意識到自己離他太近了,近到可以聞到他身上散發出的淡淡古龍水香味。指月復下的是一個壯碩的成年男子,而不是所熟知的江玄青稚的少年的胸膛。
她為這突來的認知而緋紅了臉,手邊停下了擦拭的工作。蓮蓬頭沒有關上,靜靜躺在浴室濕滑的地上,默默努力地濺濕兩人小腿。
他默默接過她手中緊緊抓住的毛巾,將身上的水漬吸干,有意無意地擋在門口。
襯衫仍是貼在身上,不大好受,索性解開扣子,月兌下濕衣,也省得難受。
「你干什麼?」一見他月兌衣服,江如瑛立刻聯想到多年前兩人曾經親密共枕的情景,他難道想重溫舊夢?不!
其實宋浩男原無此意,只是不想穿著這件令他不舒服的濕衣罷了。但,江如瑛滿懷戒備地防著他,卻令他大大不悅起來,心想︰妳把我想成什麼人了?
宋浩男有心要戲謔她一下,于是不避反迎。他每踏前一步,她就往後退一步;浴室里不過這麼一點空間,一個不留神,腳下絆到仍在噴水的蓮蓬頭,江如瑛整個人摔在地上,額頭結結實實撞上浴白,發出好大聲響。
他連忙扶起她,只見額頭上已腫起好大一個包,痛得她猛齜牙。
「妳還好嗎?」他流露出罕見的關心之色,接著以不容拒絕的姿態說︰「我抱妳出去。」
癌身伸臂到她腰間膝彎下,毫不費力就抱起她,側身出了浴室。
「有沒有醫藥箱?」他問。
她搖搖頭,表示不知道。這一搖倒壞了,眼前金星亂蹦,痛得教人要昏厥。
看看不是辦法,頭下那個包紅腫得簡直教人觸目驚心,宋浩男小心放倒江如瑛,讓她躺在沙發上,然後騰出手來撥電話。
「喂?李醫生在不在?我是宋浩男李醫生,這里有人撞到了頭,能不能請你過來一下?這里是好,我等你來。」
腦中晃得七葷八素,正感極度不適的江如瑛,突覺額上一陣清涼,睜眼一看,宋浩男坐在身旁,是他取來冰毛巾替她敷涼的。
十多分後,李醫生趕來了,他長得圓滾滾的,看起來就像個老好人,一進門就喊︰「誰撞到頭了?」
「傷者在這里。」
李醫生將藥箱往桌上一放,瞇起一雙近視眼,端詳了一下,說︰「不礙事的,抹抹藥,幾天就會消腫了。」
一涂上藥,江如瑛立刻感到清涼不少,或許是李醫生使她起了信賴的心理作用,傷處似乎不再那麼痛了。
送走李醫生,走回沙發旁,宋浩男兩泓深不可測的寒潭秋水一瞬不瞬地凝視著江如瑛,看得她忐忑不安,又是這麼躺在椅上,屈居劣勢的姿態,好象刀俎上任人宰割的牛羊。
她只一動,他的手更快地按住她︰「別動。」
「我好些了,我想起來。」其實她的頭仍疼得很。
「妳回房休息好了。」
他的意思並非指讓她一人強忍腦中昏眩走回房,而是由他負起親送之責。他抱她抱上癮了不成?
頭真的是痛,她根本無法拒絕,何況宋浩男溫暖的懷抱令她因虛弱而起了眷戀。
他依著她的指示,送她回到房間,輕柔款致地為她輕輕蓋上棉被,然後坐在床沿,打量房內的擺設。
房內樸實無華,顯示主人只是暫居此處。
「對不起,我想休息了。」她提出的暗示夠明白了吧?
他假裝沒听出她言外之意,默然片刻,抬起一雙凜然生威的眸子,聲音放軟和,帶著點循循善誘的味道︰「妳有沒有什麼話要告訴我?」
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她能有什麼話要告訴他的?他們本就不是朋友,又相隔兩地,而且也已十多年沒見面,她會有什麼話要告訴他的?這人的心思是越發教人難懂了。
從他進門的那一刻起,分分秒秒不是提心吊膽的怕,加上摔了那一大跤,現在她真的累了,沒有心陪他打啞謎。
「我的頭好痛。」她的臉色確實蒼白難看︰「能不能請你先回去?」
「妳有沒有什麼該說而未說的事?」
他的神情慢慢嚴峻起來,她不禁提上了心。突然間靈光一閃,心一抽緊,整個人跳起來。
嗯哼!他心底暗嗤一聲,冷眼看著她死抓著棉被,幾乎要把棉被給扯破了。
不會的!他不會知道的!她才回來一個多禮拜,前幾天才巧遇到他,他怎麼知道?不可能!
「怎麼了?妳要說了嗎?」
到這節骨眼,只能跟他混賴,撇開頭說︰「你在說什麼?我不懂。」
幾年來頤指氣使,他最不能忍受別人蔑視他的權威,一把攫起她細瘦的手腕,五指微一使力,江如瑛立刻痛得掉下淚。
「放手!好痛!」
他只減輕力道,卻不放手︰「妳要說了嗎?」
她氣極了,用力要拉回自己的手︰「你放手!好痛你要我說什麼嘛?」
「跟我說老實話!」
「什麼老實話?你這人真是莫名其妙,你說什麼我半點兒也听不懂!」因為心虛加上頭疼,這番話一點氣勢也無,倒像在討饒。
其實他早已知道江如瑛替他生了一個兒子,初見征信社送來的資料,這分震驚當真非同小可。這次和她不期而遇,基于往日的牽纏,他才特地托人去調查她的近況,不料卻揭出這一件大秘密來。
他竟然有了一個十二歲大的兒子!?
雖然資料上並沒有調查出江玄是江如瑛和誰生的,但只要從年齡上去推算,十二、三年前,她才十五、六歲,那時正是他們兩人過從甚密的時候。
如果江如瑛一直留居美國,只怕這個秘密便要永埋塵土里了。
震驚之後,繼之而起是一股熊熊怒火︰妳瞞得我好苦!
他之所以如此震怒,是有原因的。
宋浩男雖然風流成性,卻防範甚緊,輕易不肯讓伴懷孕;所以身邊的女人雖然一個換過一個,也有不少人想用孩子來綁住他的,卻沒有一個人能成功。
因為他是一個私生子!
他不願制造出和自己相同命運的孩子,他不可能跟那些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人因孩子而步入禮堂。
可是,他突然發現自己平空冒出了一個十二歲大的兒子。
來江家的目的只有一個︰逼她吐出一句話來。
江如瑛拒不合作,矢口否認的態度令他深深惱怒︰「妳是不是該把一件瞞了十二年的秘密告訴我?」森冷的口氣教人一顫。
即使打著哆嗦,江如瑛依然不肯松口︰「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他的臉色從未如此刻這般難看過。
冷笑聲幾乎是細不可聞。
他掐得她手腕痛極了,淚水滾滾滑落,他卻無睹于蒼白的病顏,攫起細巧的下巴,狠惡冰冷地一字字、一句句說︰「我給了妳機會,是妳自己要放棄的。」
大手伸向前胸,去扯那件白色絲襯衫。
昔日那些不堪一下子全沖回腦門,江如瑛不要命似的抗拒,想推開那強壯的男性軀體,尖聲大叫︰「不要!」
他哪容得了她拒絕,抱著她往床上一滾,用他先天的優勢壓住她亂扭亂動的身軀,老實不客氣地在她縴瘦的胴體來回撫模,將臉湊在如絲般光滑的發間,深深吸嗅那股淡淡幽香,涎著臉說︰「好香。」
「求求你,不要。」她不願在他面前示弱,但情勢逼人,她終究低頭了。
怎麼能?在她終于擺月兌了噬人的黑暗深淵。
他已忘了先前的目的,扯開襯衫,底下是一片炫人的雪光,好美。
江如瑛猛一把扯緊衣襟,緊緊掩住,似乎這樣便能保護自己不受那對大膽眼光的侵犯,一排雪白整齊的牙齒咬著下唇,深深入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