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序出來時,猜謎活動應已接近尾聲,婧只盼,婧的寶貝讀者都要夠聰明唷,而如果當妳看到這篇序卻還不知猜謎贈書活動的話,請快去借上一本《姒姒求痴》,婧婧,等妳唷!
看了花的序婧才知,原來外表堅強的射手花竟是如此脆弱,婧怎會不喜歡花呢?對倌好,是因為她看來真的比射手花要來得更需要人家的「照顧」(請用台語)。
原本想只寫幾行交代的,沒想到又是拉拉雜雜的一堆,而肚里,竟感覺還有話沒說完,不打緊,咱們等到《姮姮求痴》里再聊吧,掰掰!
喔!最後一點,婧真的真的不是彼岸人士,婧是台中人,那個專出辣妹的地方,現在,了了嗎?
第一章
滁州,夜里的囚市。
所謂囚市,同一般市集一樣,只要出了價錢就可以買回你要的東西。
不同的是,這兒出售的商品不是柴米油鹽,不是家禽牲畜,不是絲帛麻棉,而是一個個會說話、會呼吸,活生生的人。
這些被當作商品出售的囚犯多半是戰俘,所謂戰俘,在這亂世里隨處可見,他們一個個沒了名字只剩番號,那被鑄在鐵籠上冷冰冰的記號。
那些番號,是他們在人們心目中僅有的代名詞,至于來到這兒之前的過往,俱已失去意義,也沒有價值。
囚人的賣法不是論斤稱兩,而是依其認命程度的眸光及其碩壯與否的體魄。
買個囚人回去,自然是要他們干些常人所不願為之的粗鄙苦差,他們價賤且無後慮,在市場上還算受歡迎,只不過,前提是絕不能帶個麻煩精回去砸自個兒的腳。
所謂麻煩,指的是那雖被囚入牢里卻依舊頑劣不馴,依舊有著乖戾駭人眸采的人物。
是以,這樣的「商品」自然最難得到買家青睞。
當然,這也是最讓賣家恨得牙癢的。
對于賠錢貨,賣家自有他整頓的手段,務求除盡劣質商品的戾氣,先餓個三天三夜,三不五時再來頓鞭棍伺候,銳減其氣又不能打壞貨品,力道的拿捏自然得精確。
可這一回,屠老四卻是頭一次打上了火,陰陰暗暗的囚市一角,他既狠且厲的刺鞭停不下手地一下下盡往那蹲踞于地、冷眸無聲的少年身上笞下。
「操你女乃女乃的,你是豬還是怎地?教也教不會!讓你別露出這種眼神你是听不懂嗎?要不是這種眼神,方才那土財主的銀子這會兒已入你爺爺我的褲袋里了,而你,這個讓人厭惡的爛東西也可以滾離我的視線!」
又是幾下惡鞭掃掠,少年卻硬氣得緊,不僅不哼氣,連閃避都不曾,那熱辣辣的鞭子打在少年赤果果的上半身,留下一條條拖出血絲的傷痕,但毫不折損他的倨傲冷硬。
少年十二歲,身材較同齡男孩來得更加高,面目亦俊秀非常,依他的外貌,是絕對可以賣個好價錢的,只是,他的眼神壞了一切。
會到囚市來的人,想買的都是耐勞耐操的牛犢兒,而不是一頭養大了弄不好會噬人的野豹。
對于少年,屠老四不是沒下過工夫教,該打該哄該餓的他全沒少,可他耐餓耐打,就是不肯露出「待價而沽」的商品當有的表情。
「老四,這樣打不是辦法。」旁邊有人出了聲音。
「不打怎麼辦?」屠老四一臉不耐,「這家伙可是我花了蹦子兒買回來的,難不成就這麼報廢?」
「不報廢、不報廢,」旁邊那人絮絮叨叨出了主意,「馴不服野畜生何必累得自己發脾氣,你不會學學人家馴獸的方法。」
「你的意思是……」
「不听話的畜生就給他在臉上刺個字,之前朱溫為了防止逃兵,凡是兵都得在臉上刺字黥面,臉上既經刺上字,可一輩子洗不月兌,還能不認命?」
「黥面?!」屠老四動了心,「可就怕刺後賤了價錢。」
「別傻了,買家買這些家伙回去,還不就為了干些不是人干的粗活,誰又將他們當成是人在看了?字刺在野畜生臉上,會讓他乖乖認了命,接受為囚為奴的生活,而不再有當回人的傻念頭。」
屠老四沉吟之際,那人又出了聲音,「別再猶豫了,與其賣賤了價錢總好過賣不了半文錢吧?若這還不成,就在他鼻上穿個粗鐵鼻環,拿他當牛使喚也是個不錯的方法。」
屠老四嘿嘿一笑推了推那人。
「這樣的鬼主意就你這廝想得出,不過,你這話倒是真的,與其賣賤了,總好過賣不出去留著浪費食糧……」
于是乎,不多久,那少年被人硬生生架牢了四肢,忍受椎心刺骨之痛的讓人用利刃在他臉上留下了痕跡。
黥面刺字雖毀了少年俊秀的臉,依然不損少年桀驚冰冷的眼神,屠老四看了上火,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買了個鐵環,在少年鼻翼上挖了個大洞,繼之套上鼻環,硬將他降格成了畜生。
這時候,天空突然降下大雨,傾盆雨水將屠老四趕進了囚市里的穿堂。
至于少年,他是畜生不是人,畜生是不消躲雨的,屠老四將他留在原地,還沒忘了將他的鼻環拴上鐵鏈扣在牆垣上,就這麼將他扔在雨中的石板路上。
雨水打在少年的臉上,滑下他鼻翼的鐵環,帶出了未干盡的血絲,繼而流向他那數日未進粒米的唇齒,他一向挺直的脊背突地起了疲意,于是他終于容許自己倒下,倒臥在石板路上。
也容許自己閉上不馴的眼眸,游思在過往的浮扁掠影里。
也許,當時他是該死在那場戰役里的,同爹及眾將兵千余人一塊兒奮戰至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為了保全張家最後一絲血脈,而淪為像畜生般地苟活著。
他不怕死,甚至,這兩年來,他竟向往起了死,可他不能,為了爹,為了那所謂的最後一絲血脈,他甚至連赴死的權利都沒了,只能任著別人虐畜似地對待他。
少年腦海中浮現父親堅守城池,矢刃皆盡,最後只能手舞繩床作為武器,戰至最後一口氣的模樣及那血流成河的一夜,他的眼,在目睹一切後就失了熱源,屠老四總怪他眼神冰冷不馴,殊不知,他不是故意的。
少年不知道自己究竟躺了多久,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頭上紛飛的雨絲止歇了。
雨停了嗎?
少年起了疑惑,再度睜開眼卻見著一雙小小的純白的短靴,短靴兒上頭左右還各系了茸茸的紅毛線球,白靴是用高級的小羊犢皮制的,他不知道白靴的主人何以停留,只知道,這兩樣東西都不該屬于這里。
「好可憐,疼嗎?」
白靴的主人出了聲音,那是個有著嬌脆嗓音的小女娃兒,隨著聲音,白靴主人蹲下探近少年,直至這會兒少年才弄清楚,雨其實未停,只是女娃兒的傘幫他暫時擋住了風雨。
少年睇向白靴的主人,那是個年約六歲的小女娃兒,一個粉雕玉琢、琉璃似的清妍女娃兒,女孩的傘、女孩的鞋、女孩身上的兜袍、衣飾……一切的一切,在在都顯示她與這地方有多麼多麼的不相配,可她渾然未覺,好奇的眸子及伸長了的藕白小手一個勁的鎖向少年鼻上的鐵環。
這開啟兩人之間的首次互動。
別過臉,少年讓她的手落了空。
這時,女孩卻有了個新的發現。
「嘿!你的臉是寫了字的,這是……」女孩兒邊思索著學過的字匯還得制住少年左右閃避的臉,半天以後,她興高釆烈的低叫出聲,「一個籠里住了個人,是『囚』字!這是你的名字嗎?」
少年僵停動作,他也是直至這會兒,才知曉自個兒臉上究竟被刺了什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