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姒求痴 第22頁

顫起身子,姒姒正想以死要脅,話未出口卻听到一個男人的聲音。

「他們不在意我在意,姒姒誰都不能嫁!」

粗嘎刺耳的嗓音在養生殿里回旋,那是始終站在姒姒身後的男子。

他既駝且丑,瞧穿著該只是姒姒身邊隨行的僕役,是以方才殿上爭議中的眾人全沒留意他,可這會他突然出了聲音,梅妃忘了冷笑,蘭妃忘了發傻,竹妃忘了哭,菊妃忘了咬手絹兒。

「不嫁?」齊征冷冷一哼,「難不成閣下還有更好的人選。」

「我!」他氣定神閑,「這輩子,她除了我誰也不能嫁的。」

「憑什麼?」

「就憑,」他跪陪在聞言驚嚇著睜大眸的姒姒身邊,並伸手為她撫了撫青絲,眸子里是比大海還要深邃遼闊的情意,「我是她肚里孩子的爹。」

咚!竹妃昏倒在地。

嘶!菊妃扯爛手絹。

噗!梅妃怪笑出聲。

噫!蘭妃擦拭眼楮。

這……這就是姒丫頭千里迢迢尋回的痴郎?

而姒丫頭,卻始終不知孩子的爹,竟然就在她身邊?

※※※

三日後,姒風宮中張燈結彩一片熱鬧,文武百官都接了請帖,雖頗詫異皇上嫁三公主的神速,可誰都明白皇家人的家務事少管為妙的至上真理,是以除了送上禮再來叨擾杯喜酒外,誰也沒敢多問。

隨著笙樂響起,眾人殷盼的眸底總算出現了一對璧人。

那三駙馬爺據說是當代中原一位名畫師,生得豐神俊朗,有關此點,齊征和幾個妃子是在那日荊澔當眾揭去偽裝後才得知並松了口氣的,雖然他們並非全是以貌取人的膚淺之輩,可他那日出現在眾人面前的丑駝子扮相實在太過駭人,任誰也很難去接受的。

去了單玉嬋幫他做的偽裝後,荊澔瞬間便贏得了齊征這未來岳丈的歡心,齊征是個喜愛丹青的人,這樣的半子他歡迎至極,尤其又能連帶解決尋痴郎及女兒肚子的大問題,可偏在大家都看好這樁婚事並同意速戰速決時,當事人姒姒卻發出了不同的聲音。

她不嫁,死也不嫁!

可這事兒卻由不得她,齊征派人日夜看守著她就怕她乘機逃跑,雖然誰也弄不懂她不肯嫁的原因何在,她肚里已有了荊澔的孩子,且她明明當眾承認她是深愛著孩子的爹的呀!

那麼,她又有什麼好不願意的呢?

雖然不解,可齊征一點兒也不敢松懈對這女兒的監視,他這幾個女兒都有倔性,尤其是姒姒,他可不想讓她在婚前逃月兌成功,數年後再帶回個會走會跑會跳會叫他外祖父的小表。

于是乎,婚禮依舊在最短的時間里籌備完成,如期舉行。

眾人面前先行踱出的是,那身著大紅喜衣的新郎官荊澔,傳言無誤,他果真是個高大而俊美無儔的男子。

另一頭被人用麻繩,喔,不,是用紅綠彩緞牽出的是新娘子——姒姒,只是……眾人均傻了眼,那牽著新娘子的紅緞粗得同個男人的手腕子一般,也難怪第一眼他們會把它誤視成了麻繩。

皇家就是皇家,連成親用的紅緞帶都要比人粗得多了。

事實上那些人並沒看錯,那紅緞下確實是由兩條麻繩纏縛而成的,不單麻繩,這會的姒姒連嘴都讓人給用巾帕塞住,省得她說出不當的話,至于新娘子該說的話,就由齊姮姮,姒姒的五皇妹,正在邊使勁邊漾著笑將新娘子給「架」到人前的齊壇國小鮑主負責。

齊征蹙著眉心坐在堂上,身邊是錦繡和那還紅泡著眼的竹妃。

「快進行吧!」以免夜長夢多。

齊征低聲囑咐身旁禮官,並讓他依著他打圈兒的手指頭行事,轉得慢拜堂之禮就進行得緩點兒,轉得快就得十萬火急加快速度。

于是乎,一拜天地、再拜高堂、夫妻交拜,眾人眼前一團亂的開始進行,只見得一個氣定神閑始終餃著笑意的新郎,一個嘰嘰嗯嗯出聲掙動不已的新娘子,和一個自動自發押著姊姊轉來轉去、拜來拜去的小喜娘。

在齊征不斷加快的圈兒里,禮官急匆匆的幾次舌頭打了結才將所有台詞念完,抹抹汗,他在喊完「送入洞房」結語後吁了口長氣。

就在齊征松口氣時,新娘子突然掙月兌了麻繩,掀起了紅頭巾,拉出嘴里的巾帕,怒沖沖開了口,「我不……」

姒姒沒有機會再說話了,因為她的新郎官已用他的唇堵住她的及所有聲音。

整座喜堂突然沒了聲音,因為這樣會令人面紅耳赤的畫面在民風純樸的齊壇國實屬罕見。

安靜里傳來了昏厥倒地聲,是姒姒可憐的娘。

吮去了姒姒的話,荊澔一本正經說了話,「好娘子,我知道妳等不及了,可好歹得等到咱們進了洞房再開始。」

「我才……」她抗議的話在荊澔帶著玩味的眼神里自動消失,她看得出,只要她敢亂說話,他就會再吻她,吻得驚天動地,吻得丟人現眼。

一個彎腰將剛拜完堂的小妻子抱在胸前,荊澔朝眾人點頭笑拋了句,「失陪!」旋即便自眾人眼前大步跨離。

「成了、成了!入洞房就成了!」

劃破死寂,在人前笑嘻嘻拍著小掌的是齊姮姮,「喝呀、喝呀,杵個啥勁兒?」她舉高了酒杯,笑朗著聲,「今兒個五公主我心情特好,為了慶祝我三皇姊嫁人,咱們不醉不歸!」

喜堂上,熱鬧依舊。

洞房里,劍拔弩張。

「別過來!」一進房關上門,姒姒立刻掙月兌了荊澔跳到屋里另一頭,中間還隔了張桌子,像是防著一只會噬人的惡獸般。

「我不過去,我本來就一直在等著可以好好和妳說個話的,只是,妳一直不肯給我機會。」

「誰要和你說話了?」她哼了哼,大眸中滿含戒備,「我沒有話同你說。」

「由著妳想說不說,重要的是,姒姒,」他柔著嗓率先在桌前坐下,「先卸下鳳冠吧,妳現在的身子是禁不起重的。」

他的溫言軟語讓姒姒想起了那與她同行三個多月,無微不至照料她的「刑大哥」,可在想到他的欺騙時,才軟了一瞬的心又再度武裝而起。

「你別想了,我不會卸鳳冠的,卸了鳳冠不就等于承認了這檔婚事?」

「傻丫頭!」他暖著笑語,「這樁婚事的承認與否並不取決于妳的鳳冠,方才在人前妳已與我交拜了天地,換言之,妳已是我荊澔的妻子了。」

「誰理你說的!」她哼了聲,「有本事,去找鬼拜天地吧!」

一個鬼字瞬間凍凝了兩人間的氛圍,姒姒卻沒半點悔意,她就是要在他面前說鬼說死,說得他火冒三丈、說得他掩耳遠離。

「姒姒!」荊澔緩回了神,「妳該知道,嫣語與我只是訂了婚約,那真正曾與我拜過天地還懷了孩子的人卻是妳,妳又何需再和她吃這種醋,誰與我真的親昵了些,到現在妳還分不清楚嗎?」

「騙人!」她凶巴巴地喊,「這事兒我清楚得緊,會懷了孩子是因為那一夜我在床上被你當成了江嫣語,至于拜堂成親,」她澀了嗓,「那是因為我肚里有你的孩子,你的出發點,沒有一個是為了、是為了……」

「是為了,」他幫她接話,「我愛妳?」

她別過臉不作聲,不願承認他的這三個字對她有多重要。

荊澔嘆口氣踱近她,兩臂平伸將她圈在懷里不容她再閃躲。

「一個男人如果不是為了深愛的女人,會願意陪她過千山渡萬水,且還得假扮成又駝又丑又臭的人嗎?」他搖搖頭,忍不住挺了挺那駝了三個月之久的辛苦腰桿兒,「那陣子我原意興闌珊待在牢里,石守義他們來救了我幾回,我都沒理會,因為我想待在里頭,誰也不見,誰也不理,好好厘清妳在我心里究竟有多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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