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羨慕你呀,隨時可以出宮。」棘馨風是真心的感到羨慕。
「要出宮很容易呀!求求父皇,他都肯的。」
「可咱們是公主,出個宮有一堆儀注,麻煩得很。」
「你不說,人家怎麼會知道。」棘茉陽聳聳肩,「人家知道你是公主反而麻煩。自由自在的到處走,那多好。」
「真的嗎?」棘馨風一喜,如果真是這麼容易的話,那麼她要出宮跟宇文執多多認識些,也不是什麼難事嘍?
「嗯。」她點點頭,「是真的呀。」
「我知道了。」棘馨風起身道︰「那我回去了,你也早點歇著吧。」
「噢,不過你的粥不吃啦?」特地要御廚做的耶,一口都不吃不是很可惜。
「不用了,你吃就好,多吃一些喔。」宮女拿著風燈,又引導著她離開了漱芳齋。
「你說馨風公主是怎麼回事呀?」小靈子站在門口,小聲的說。
「誰知道呀,神神秘秘的。」飛娜也壓低了聲音。
畢竟人家是公主,奴才怎麼可以非議呢?
里面棘茉陽正掀開了鍋蓋,「哇,好香呀!我肚子還真的餓了,大家一起來吃吧,上好的燕窩粥呢。」
大家一听到公主招呼,連忙快手快腳的圍到桌邊去,漱芳齋里的規矩就是有東西大家一起吃,那是誰也不會客氣的啦。
小靈子連忙關門,準備搶粥去時,兩盞亮光從即將關攏的門縫中閃了進來。
「奇怪,是馨風公主落了什麼東西嗎?」
還是別的訪客?真怪,漱芳齋今天人氣這麼旺,平常不上門的貴客也來了。
她看清楚來人之後,回頭喊了一聲,「蘭辰公主來了。」
「啊?」棘茉陽放下了調羹,「一口都還沒吃到呢,唉。」
姊姊們今天是怎麼回事呀??
難不成她的漱芳齋今兒個摻了花粉,會招蝴蝶又招蜜蜂的。
第六章
「沒穿過男裝,頭一回倒挺新鮮。」
小靈子和飛娜嘰嘰咯咯的笑,紛紛搖著頭,「一點也不像,一看就知道是女孩子。」
芙蓉面、楊柳腰……
「金鞍美少年,去躍青驄馬。」棘茉陽哈哈一笑,在她們的幫助下上了馬,「本公子去也。」
這些日子以來不是忙于公務就是被宇文執氣得頭痛,好久都沒有放松心情四處看看了。
所以今天一下朝,她心血來潮的挑了一匹馬,跟父皇說過一聲就想出去溜達。
她策馬出城,心情是輕松愉快的。
看路邊隨風搖曳的不知名小黃花嬌美可愛,她不禁停下馬多看了一眼。
突然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飛快的奔了過來。
茉陽連忙一轉馬頭,從路中間閃到一旁,誰知道一個不小心,讓馬蹄踩壞了那叢花。「唉!真可惜!」
一人單騎人急馳而過,卻回過頭來看著棘茉陽,眼里充滿驚奇的神色。
她也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這人干麼把馬鞭得那麼快?瞧瞧那馬身上都是斑斑血痕,好可憐呀。
不愛惜牲畜的人也不會是什麼好人!
她又繼續往前漫行,遇到了一列整齊而神氣的隊伍,中間夾著一輛金碧輝煌的華麗馬車,她又讓到一旁去,心里覺得奇怪。
這些人的衣服和剛剛急馳而過的人倒是一樣,應該是同路人。
隊伍很長,羅列著從她旁邊擦過,棘茉陽看那些神氣的人應該都是侍衛,腰間掛了彎彎的大刀,似乎馬車里的人很重要。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幾天前父皇曾說過名雙國派了使者來,說要締結聯盟,訂定條約永不互犯。
真是好笑,名雙國怎麼會突然想要締結聯盟呢?他們大前年才來進犯被打回去,現在又來說要和平相處。只要他們不要到處去進犯別人就很好嘍。
她一邊走一邊想,轉眼來到了一條岔路,「啊,去西山亭看看,那里的扶桑應該還沒有謝。」
她一打定主意,就往右邊的路走去,往西山亭一步步的逼近。
才穿過小樹林,就听到一陣悠揚的琴聲,西山亭里人影憧憧,似乎有人在里面飲酒作樂。
兩輛馬車停在亭邊,車夫們在樹蔭下歇息,看他們的主人作樂。
她好奇的前進細看,「誰那麼好興致,跑到這來喝酒?」
「褚嚴華!」她看清楚了坐在欄桿邊,抱著個美人灌酒的人,居然是城里的大金主,開心的喊了他一聲。
褚嚴華眯起眼楮,把手放在額頭上仔細的看,還是看不出來這個美少年是誰。
「是我啦,茉陽,你不記得啦?」雖然只見過幾次面,但她挖了他五萬兩他總不會不記得吧?
他一看,果然是茉陽公主,「你扮成個俊小子,我可認不得啦。」
棘茉陽策馬走近,笑道︰「你興致真好,酒很醇,美人更是美呢!」
「好說好說。」他舉杯邀她,「公主,來一杯吧。」說完他回頭對亭內道︰「宇文執,瞧瞧是哪個貴客來了!」
宇、宇文執?棘茉陽差點沒從馬背上跌下來!
那個沒表情的棺材臉,天字第一號大傻蛋,他也會跟人家飲酒作樂呀?
她微微側著頭彎身一看,輕蔑的說︰「喝!可享受的!」左擁右抱,膝上還坐了一個呢。
宇文執連忙站起來,膝上的美人唉唷一聲,跌到了地上,不依的說︰「宇文大人!你跌痛我啦!」
褚嚴華笑道︰「不痛不痛,我扶你起來。」
他醉態可掬,腳步踉蹌,說是要去扶她,卻一傾身往她身上跌去,兩人摟成一團,旁邊的女子個個嘻嘻哈哈的笑在一起。
棘茉陽听那笑聲就是不順耳,拿眼楮往宇文執一瞟,酸溜溜的說︰「宇文大人攜美賞花,可真是好雅興,叫人好生艷羨哪!」
「沒有公主單騎漫行來得有趣。」
宇文執在心中一嘆,唉,他從來也不是喜歡這種調調的人,為了要避人耳目,不得不來這一套,偏偏讓茉陽給瞧見了。
瞧她臉上又是輕蔑、又是不齒的樣子,他忍不住在心里大叫倒楣。
褚嚴華是城中首富,為人豪爽又慷慨,最喜歡結交志同道合的朋友。
多少達官貴人搶著要和他攀交情,因此他身邊往來的都是朝中重要的人物。
但是他們沒人知道褚嚴華是皇上的一枚暗棋,表面上他與他們同流合污,事實上他卻是個善于挖掘秘密的密探。
大家都知道他這個新丞相巴結上他了,時常赴他的酒宴,事實上他們是利用這種公開的酒宴,在傳遞秘密的文件或消息。
「是嗎?」棘茉陽冷冷一笑,「我看你們這好熱鬧,有歌、有酒,又有如花美妓,多風流快活呀。」
宇文執一定是眼楮有毛病!對她這個金枝玉葉不是冷冰冰的棺材臉,就是輕蔑的極盡嘲諷之能事。
而對這些俗不可耐的庸脂俗粉,他倒是挺來勁的嘛!
「那當然啦!」褚嚴華笑咪咪的說︰「今天天氣好,我們帶了翠玉樓的幾名粉頭出來游湖,听她們唱唱小調、劃劃酒拳,豈不樂哉?」他一副興致高昂的模樣,其實心里暗嘆,眼前這幾名庸脂俗粉,怎麼樣也比不上「某個」天仙絕色。
「兩位真賢人也,趁著今日春光正好來仿效‘東山攜妓’嗎?」
他听棘茉陽把他拿來和魏晉時期的謝安相比,忍不住揚揚得意,卻又故作謙遜,「我哪有那麼風雅,說到任情適性,誰能與之相比。逐謝安之流的,也不過李太白、白樂天、蘇東坡罷了。」他這麼說頗有哄抬自己之意,居然與李、白、蘇等三人相提並論。
棘茉陽听他如此大言不慚,大做小丑模樣,反倒忍不住笑了,輕聲道︰「你也只能仿效一、二,形似而神非。」
他當真以為帶幾名青樓女子,唱幾首低俗的小調便是風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