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魄娃娃 第2頁

「不回去?」少女睜著瞳,「那咱們怎麼過日子?」

「不怕,」他抬高胸膛,「你先養我,等我長大了定有本事養你。」

「養我?」她失笑用縴指點著他額心,「這麼好心?」

「當然呀!堂姑是大美人!誰不想在家里供個美人兒瞧呢?」

朱佑壬一臉甜笑,小小年紀竟已懂得貪看美人兒了。

「這麼瞧得起堂姑?」少女輕哼,「只可惜,等你長大,堂姑也要變老了。」

驀然間,一個早已被遺忘的聲音插入兩堂姑佷。

「這下可好,看來潑孩兒是有人管的了。」

老魯將家當歸位妥當後,朝著少女伸長了手掌,「這孩子險些捏爆我兩只雞,方才又逃走了只兔仔,連同我被踢歪了的竹籠和捉回家當所耗的時間,你總共得賠我十兩銀子!」

「十兩?」朱佑壬不屑哼笑,「老爺爺您詐騙的本事比賣雞的本業還強,您也別擺攤了,索性去搶吧!」

「閑話莫說,今兒個不交出銀子來,老魯就揪著潑孩兒見官。」老魯是個行家,一眼便看出眼前少女和男童出身不低,是以大刺刺想狠敲一單,雖被男童一語道破,卻連臉都沒紅,更沒打算讓步。

「老人家別生氣,壬兒小,不懂事……」少女自手腕取下一枚玉鐲,「咱們出來得匆忙,身上沒帶銀兩……」

她將玉鐲遞給老魯,「這鐲子也不知值多少?不如,給老人家抵了帳。」

他瞪大眼瞧清了那通體碧綠的女敕玉鐲子,就算再不識貨也看得出這東西價值不菲,眼前姑娘美則美矣,可那稚女敕眼神一看就知少見世面,才會將個可值千兩白銀的玉鐲當十兩來抵債。

「算了,這回看在姑娘的面子上就饒了娃兒吧,」老魯扮出一臉委屈,「大事化小,隨隨便便就收了這鐲子了帳了吧!」

他正要去接玉鐲,手卻被人在半空中給硬生生塞入了十兩銀子。

「閣下……」老魯傻了眼,瞪著眼前那年約二十五,高大俊朗,卻一臉冷漠神情的男人,「這是什麼意思?」

「十兩銀。」男人漠著瞳,沒有別的表情,「尊駕開的價的,不是嗎?」

「原先是十兩沒錯,可後來,我已同這姑娘說定改以玉鐲抵帳……」

「不用抵,我幫她給,反正……」他冷笑,「依閣下說法,這只玉鐲也不過就只值十兩銀罷了,不是嗎?」

老魯開了嗓卻在男人冰肅眸光底消失聲音,他努努嘴一臉委屈。

「算了,算了,咱們做生意的以和為貴,懶得與你們計較。」

少女手上還捉著玉鐲,見此結局只得訥訥將它套回手腕,側過身,她望向眼前那生得俊逸出塵卻冰冷著神情的男人。

「多謝少俠幫忙!」

天光底,眼前少女年紀雖輕,模樣兒雖還稚女敕,卻已微現絕代風華,連那向來鮮少將女子看入眼里的男人也不禁微微失了神。

「請問少俠如何稱呼?這十兩銀又該如何歸還?」

「華延壽!」他淡然吐語,斂回了神旋身舉足,「歸還?」他冰哼,「為十兩銀跑趟鬼墓山?太傷了吧。」

「閣下請留步!」少女急追而去硬生生擋在他面前,瞼上滿是固執。

「對閣下,這或許只是區區十兩銀,可對我,卻是負了人債,」她的稚氣瞼龐中滿是認真,「我朱昭灕向來是不欠人的。」

「朱昭灕?!」他眯緊了眸,明顯對這三字起了反應。「你是朱昭灕?」

「你知道我?」她臉上滿是驚訝。

「不!」華延壽漠然,斂去眼底神秘玄影,轉過身,他拋下話,「別擔心十兩銀,你很快就有機會還了。」

他踱遠,這邊廂,一個女敕女敕童音喚回了朱昭灕的注意力。

「別瞧了,人都走遠了,」朱佑壬笑嘻嘻,「那好看的大哥哥既說你有機會還,自然,會和你有緣再見的。」

「小表頭,你——」朱昭灕的嗓音斷在訝異里,她再次蹲身,眯著略帶威脅的眼神睇著他及他手上的紅艷物事。

「這糖葫蘆,哪來的?」兩人身無分文,難不成,小家伙當了賊?

「趁你和人說話時得來的!」他一臉得意。

「用騙?」她秀氣的眉頭緊了緊,「還是用偷?」

「別小看人了,小堂姑,不過是根糖葫蘆嘛,需要用騙用偷?」朱佑壬笑嘻嘻,「我有分寸,自然是請君入甕、甘心情願。」

「請君入甕?」她一臉迷惑,「甘心情願?」

「方才一個女娃兒打我面前經過,我不過是湊上前伸長舌頭舌忝了她的糖葫蘆一口,她就哭哭啼啼將東西扔給我跑了,天賜的禮,不收可惜。」

他一邊笑一邊認真出聲,這會兒你該相信壬兒真有本事了吧?」

「信!」朱昭灕邊嘆息邊伸手把玩他的女敕發,「堂姑早知你本事。」

「那咱們就這麼說定了喔!」朱佑壬勾玩著她的手指頭做出約定,「二十年,等我二十年,如果到時候姑姑還沒嫁人,那就讓壬兒來照顧你吧!」

二十年?!

美麗的朱昭灕淺盈著笑和他打了勾。

二十年後,她都快四十了,這孩子,肯定早就忘了今日的約定。

當時的她卻沒想到,不久後,她的生命出現了巨大的轉變。

一切暫止,歷經多年不曾前進。

以十六歲的樣貌沉睡于冰冷的世界里。

成了個——冰魄女圭女圭!

第一章

朱昭灕,明景帝朱祁鈺之女。

土木堡之役,邸王朱祁鈺取代兄長英宗朱祁鎮坐上皇位,之後的「奪門之變」朱祈鎮再度奪回大權,朱祁鈺失權數日後驟逝,他的死因,眾說紛雲。

他究竟是病死?還是被人給害死的?

誰也沒膽也沒那立場去查個究竟。

曾有傳言,朱祁鎮為了防止再度生變,是令太監蔣安用帛勒死景帝的。

朱祁鈺死時年僅三十歲,那一年,朱祁鎮將景泰八年改為天順元年。

朱祁鉉曾生有一子朱見濟,那孩子卻福薄早夭,至于朱昭灕,出生于景泰三年,正當父親朱祁鈺在位之際,她誕生時,天空出現異象,星象家卜言走告,這女娃兒命格太硬,天命有皇脈,若為男兒身,該是真命天子!

可卻偏偏,為女兒身。

朱祁鈺抱著甫出世的女兒痛心疾首,怎會是個女娃不是男孩呢?

難道天命已定,由他傳下之皇脈難保?

丙不其然,五年後,奪門之變,朱祁鈺不僅失權還喪了命,朱祁鎮重掌大權,除卻兄弟私怨,他對朱祁鈺遺下之嬪妃倒還禮遇,至于年僅五歲的朱昭灕,亦未革除其已被誥封的公主之位。

不動朱昭灕,一方面朱祁鎮念著兄弟舊情,另方面,她自小生得粉雕玉琢,深受祖母孫太後疼寵,手心手背都是肉,朱祁鎮、朱祁鈺都是孫太後所生,兩兒子為了奪權一事已惹得老人家痛心,這會兒,朱昭灕成了孤女,她自是更將這嬌柔的孫女兒護在掌心。

朱祈鎮重新掌權後卻也只活了八年,他死後,接任的是憲宗朱見深。

這一年,憲宗成化三年,昭灕公主,芳華十六。

深宮內苑,閑雜人等不得進出,寅夜里,朱見深生母周太後所居靈安宮里卻傳出了低低人語。

「皇上!皇城中幾個年高德助術士都算出了相同卦象,分分明明,事到如今您還有什麼可猶豫的?」

出聲的是周太後,她蹙著眉心睇著眼前身著龍袍的兒子——二十一歲的青年皇帝朱見深。

「那丫頭不過是個前朝公主,難不成一條命還比您這天子的安危要緊?」

「皇兒不是這意思,只是……」朱見深鎖著眉觀向廳中另一女子,「堂嫂,這事兒您怎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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