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氣人的是,娘也不知道是吃了這女人什麼迷藥,竟一意表示將丫頭當成親女兒看待,他哼了聲,「拉你下水是為你好,至少可以去去你的山豬味,和你臉上那嚇死人的爛泥!」
「誰希罕你為我好!」
「波」地一聲,溫嵐由水中冒出頭,眼楮紅紅是氣的,鼻子紅紅是泡的,嘴唇紅紅是咬的,她在水中站直身子,抬頭挺胸,「我就是又丑又臭又髒又蠻,你最好有多遠離多遠,否則當心……」
她的話說不下去,因為她突然察覺到他的目光有些不同,而且還停在不該停的地方,驚呼一聲,她急急忙將身子埋入水里,進來幫他刷背前,她怕弄濕外衣,是以只著了件中衣。
她想著,反正這死男人一心只想跟她吵架,壓根不會在意她穿了什麼,但這會兒卻不同,她哪里知道他會拉她下水,水浸濕她的衣服緊粘在身上,展現出她豐腴而女性柔美的曲線。
溫嵐兩手環胸,惡狠狠的問︰「看什麼看,沒看過落水的奴才嗎?」
「沒看過落了水還能如此凶蠻的刁奴,只是……」他聳聳肩,譏諷的話含在口中,眼神在回到她臉上時,聲音戛然而止。
「還看!」她揮揮拳頭,意識到那對碧綠瞳眸中的奇異詭光,她這時才想起臉上爛泥已被熱水帶走,這家伙終究還是見著了她的真面目,是以才會有這樣怪異的眼神,一種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她雙掌捂著臉龐,從指縫中露出雙眼,「都叫你別看了,轉過身,我要起來了!」
他不說話,也不肯轉開眼,由著她手足無措。
氣氛沉悶,他似乎是首次用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審視她。
「颯騏亞!」他的名字由她齒縫惱惱吐出,「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原來,」他總算開了口,話語中有濃濃的諷意,他伸手用力扳開她捂著臉蛋兒的雙掌,眼神若有所思在她臉上梭巡,「你竟有個這麼漂亮的臉蛋兒,難怪脾氣這麼壞!」
她燒紅著臉,為著他贊她長得漂亮,但也有更多不服氣,因著他說她有個壞脾氣!難道他不知道,她只有在惡犬面前才會像頭惡貓嗎?
「容貌與脾氣毫無關聯!」
她糾正他,「好比颯夫人,她又美麗又溫柔,卻不知何以會生出個喜歡欺負人的壞東西。」
他突然笑了,笑得有些得意,不知為何,在這蠻丫頭面前,他不介意當個壞蛋,一個可以壞得惹惱她的家伙。
臉上雖是笑著,他的心底卻還未能完全消化方才乍生的震撼,他從不知道世上竟有女人可以生得好看至斯,他原先只承認過自己的娘親是個真美女,並深信世上不可能有人可以凌越……
可這丫頭,額上是俏麗的美人尖,雙頰嬰兒般的嬌女敕,眉如黛,齒如貝,鼻是青女敕蔥管般的挺直,那含著怨氣的唇則像極了雪地里的一抹丹紅,引人垂涎。
至于她的眼,眼角含春微微上揚,標準中原美女的丹鳳眼,卻比慣見的丹鳳眼更大了點、更深邃了點,黑白分明的眸,像是要將人刻入心底做版似的。
她真的很漂亮,漂亮得出乎他意料,颯騏亞有些不解,他明明得到的信息,是這從中原來的前任貴妃貌似無鹽,才會使得扎爾剛等人避之惟恐不及,可原來……他突然想笑,想起了塔善人與他們迥然不同的審美觀點。
她不懂他何以如此盯著她不放,用這麼深沉而難懂的眼神。
「你就是用這張專司狐媚男人的臉蛋兒當上貴妃,再進而迷死了你們那個老皇帝的嗎?」他言語苛刻迫人,因為突然無法承受想起她曾承歡過其它男人的念頭。
溫嵐掙月兌他的手,「啪」地一聲給了眼前男人一個巴掌,罔顧男人眸中危險火焰,她怒火騰騰,「女人是沒有主動狐媚男人的權利的,除非,是男人給了她這權利!」
不再去顧慮是否會春光外泄,她站起來想要離去,卻被他再度一扯落入水中,這回,他並沒讓她喝到水,他將她扯入懷中,用他的吻封住了她的唇。
溫嵐瞪大眼與他那綠波蕩、飽含譏諷的眸光膠著,她掙了又掙,掙不過他的蠻力,片刻後,似乎知曉她的意圖,颯騏亞在她的牙準備咬下他的唇之前,先用力咬破了她的唇。
他松開她,盯緊她腫漲的紅唇上自己咬出的血痕,面無表情,「奴才打主人,這只是個懲戒。」
「你……」她惱啞了聲,氣紅了眼,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她那招在心底默念「我可以辦得到」的方法,在這男人身上毫不管用,他的意志力是她的百倍。
而如果這對他而言只是小小懲戒,那麼她可不敢想象自己再堅持與他作對會惹來怎樣嚴厲的懲戒。
之前所有磨難她都能忍受,因為那些都只是身子受苦、自尊受辱罷了,可……這男人卻能輕而易舉勾動她的情緒,她突然有些怕他,他有本事影響她,甚至是,毀滅她!用她無法想象的方式。
這男人,比虎狼更可怕,她惹不起。
既然惹不起,回避總成吧?她自信不是個笨蛋,哼!要當個面服心不服的小女奴還不容易嗎?溫嵐斂下眸子爬出浴池跪在旁邊,放軟聲音,「嵐兒手勁沒控制好,害得少爺不舒服,這會兒不知道少爺是否還要繼續?」
颯騏亞眯眼打量起眼前溫馴的女人,思忖起她突然轉變的原因,不相信她是一個吻就能馴服的女人。
「不用再刷,」他哼了聲,「省得去了層皮!」
「嵐兒以後會改進的,既然少爺不需嵐兒在此,請您繼續享用熱水澡,嵐兒先行告退。」溫嵐乖順的話語讓颯騏亞深覺刺耳,他忍不住揣度起這會兒她心底罵的究竟是哪句話。
「暫退可以,」他斜睨著她,不得不承認,他比較喜歡她像惡貓一樣張牙舞爪,至少那時的他可以攻擊,可以不用臆測她的心思,這會兒她將罵人的話全鎖在心底,著實無趣,「待會兒過來幫我穿衣。」
「嵐兒知道。」溫嵐點點頭,垂著眸,「嵐兒先去理身干淨衣服再過來伺候少爺,免得將您弄髒了。」
「你若真知禮,」颯騏亞冷哼,思忖著她能偽裝多久,「至少該懂得要用眼楮看著主人說話。」
「對不住,少爺!」抬起眸前,溫嵐先深呼吸三次才能逼使自己的眼中呈現溫順眸光,她深深埋藏起數萬支欲飛刺向他心口的眸光利刃,告訴自己,不打緊,先收著,將來用得著。
那柔柔嗓音,柔柔眼波,柔柔甜笑,這樣的她讓他深覺陌生又……忍不住心跳漏了一拍。
「嵐兒生得丑陋,怕礙少爺的眼,可如果少爺希望嵐兒看著您說話,日後嵐兒會好好記住的。」
她笑得很甜,偽裝得很成功,雖然她心底不斷暗念著王八蛋、臭雞蛋、一斤錢一串!杭州牽驢蛋、蘇州賣鴨蛋!
颯騏亞揮揮手讓她退下,氤氳煙霧中,他突然心生煩躁與厭惡。
他向來不會仗勢凌人,卻為何只要遇上這丫頭,他便控制不住?
就算她真是個不懂貞潔的女子,他又有何資格、有何權利責難她?
她和他毫無關聯,只是個他為了報仇而遭他擄回的女子罷了!
她那句「女人沒有主動狐媚男人的權利,除非,是男人給了她這權利」的話倒是真實。
紅顏雖是禍水,但招禍而來的,卻往往是男人!
第五章
鄂溫克山寨雖居沙漠之上,所幸北方緊臨著大戈馬河支流,雖然日夜溫差極大,但整體氣候還算溫和,加上葫蘆泉神的庇佑,水量不曾匱乏,再加上大戈馬河不斷的從上游沖下一些肥沃的土壤,所以土質極松軟,非常適合耕種農作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