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憂松開手,眼神有些落寞,心頭嘟囔,是呀!樊罡也說過一樣的話,在她向他求第九十九次婚時。
「干嗎那麼不開心,」金月婭逗她,「想起樊罡了?」這是惟一能使皇甫憂失去笑容的原因,私底下,她們仍愛以樊罡喚這當今銅曜國的皇帝。
「你說說……」皇甫憂少有失去自信的時候,這會兒她一臉無措,可憐兮兮的,「他到底喜不喜歡我?」
「你管他喜不喜歡你?」金月婭輕笑。「我們憂兒從不會考慮這種問題不是嗎?他不從,你不會叫大牙床咬他?」
「不行!」她急急反對,「我舍不得!」她幽幽一嘆,「我也弄不清楚怎麼會這麼、這麼地愛他,每天清晨我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想他,想得揪心。」
金月婭不語,眸中盡是憐惜,這種發狂地思念著人的滋味,她深有同感。
「或許……」她試圖轉移她的愁思,「哥哥不成,你可以考慮樊罡的皇弟,每次來豆豆都跟前跟後的死纏著你,誰都看得出他很喜歡你。」
話語末盡,一個小小身影自旁竄出,攀纏皇甫憂腰際,正是笑逐顏開的豆豆。
皇甫憂嘆口氣,「我突然有些能體會,當年我整日死纏著你時,你當時的感受了。」
兩人帶著豆豆來到正殿,經過重整的大殿雍容莊嚴,龍鳳精雕,沿著殿中的擎天大柱,活生生有翻飛上天之勢。
金月婭在貴賓席坐下,感慨地望著立于殿上,正接受銅曜國長老授銅曜玉璽、頒銅杖的樊罡,他的眼神不再如往昔般孤寒冷漠。
他已不再是她的樊罡了。
在各國使臣及銅曜國九大長老的見證下,樊罡登基成為銅曜國第八任皇帝,他的身份除了因著正統皇室血液被認同外,還有金湛、銀拓兩大強國的鼎力支持也是不可忽略的主因。
「感謝諸位今日撥冗駕臨敝國,」樊罡沉穩的聲音在偌大的宮殿上回響著,他雙目望向皇甫峻和金月婭,「此外,寡人今日得以復國,最應該感謝的就是銀拓國太子及金湛國太子的協助。」
在眾人掌聲中,英挺俊朗的皇甫峻與羞紅了臉的金月婭起身接受掌聲。
嘿!有沒搞錯,坐在兩人中間的皇甫憂瞪大了眼,一臉不服氣,怎地,她的大牙床也是居功至偉呀!他怎麼不提?
「此外,」樊罡淡淡掃視眾人,他清清喉,「我特意幫全國百姓精挑細選了個溫雅守禮、美麗恬靜的主母,現在當著大家的面,我想請求她嫁給我……」
全場靜默,大伙兒睜大了眼,誰也沒料到今兒個來,竟能多看到一場未經排演的好戲。
皇甫憂興奮的漲紅了臉,已準備站起,一定是她!也只能是她!
「她就是,」樊罡一臉冷靜,「金湛國太子……」
此言一出,四下嘩然,皇甫憂則嚇軟了身子無法動彈,卻听他緩緩接續,「身邊的銀拓國公主。」一陣歡聲雷動,能與銀拓國成為姻親,對于銅曜國自是百利而無一害,雖然,可能會委屈了他們這年輕皇帝,所謂溫雅守禮、美麗恬靜,哎呀呀!這公主可是蠻名遠播,看來皇上是為了全國百姓才犧牲自己,偉大呀!
依然癱軟在椅上的皇甫憂尚未回神,卻听到樊罡的話語——
「公主不作聲,想必是不允這門親事,既然如此……」
「我答應!我答應!」霍地跳起身,皇甫憂飛箭般的急急奔上台,生怕他又改變了主意,邊跑她還邊嘟嚷著,「你很過分耶!我求婚求了九十九次,你不過才開口一次,哪有給人這麼短反應時間的。」眾人忍不住哄堂大笑,為著這公主的直率與天真。
台上笑容若日的樊罡敞臂接住她蹦來的身子,在眾目睽睽下,毫不避諱地低頭吻了她!
群眾情緒沸騰,個個站起離了位,簇擁著眼前的愛侶。
金月婭看著這一切,神情微微落寞,轉過頭,她看見皇甫峻鼓勵的眼神,他的手握緊她。
不遠了,屬于他們的美好未來應該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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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銅曜國歸來,金月婭明顯感受到自己身子起了微妙的變化,她變得愛困嗜睡,懶洋洋地不喜歡動,而且嗜吃酸物。
她惶惑無助,幾經思索,只得硬著頭皮去找虞嬤嬤,告訴她自己的情況。
听完她的敘述,虞嬤嬤心底喊了聲糟,大致已猜出公主是有喜了,但為求確定,還是自宮外找來個瞎眼大夫,讓他隔著絲線探看金月婭的脈象,確定她不但有了身孕,且已三個月了。
打發大夫走後,虞嬤嬤直瞅著一臉驚惶的金月婭。
「公主,你怎麼會……」她幽幽地嘆口氣,「究竟誰是孩子的爹啊?」
她低著頭啜泣,「是……銀拓國太子。」
「天!你可是冒牌皇子,竟和他……還好,孩子才三個月大,女乃娘有辦法……」
「不!女乃娘,」她拭去淚水,一臉倔強,「我愛這孩子,更愛孩子的爹,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
當晚,金月婭憂心忡忡的差信鴿送信給已回銀拓國的皇甫峻,告知他自己有孕的消息,使得皇甫峻一接到信便掛心的隨便找個借口快馬前來金湛國。
而在白日里,他與金月婭找不到機會獨處,直到晚上,終于得以在後花園單獨相會,他當日曾說過,萬一她月復中有了他的孩兒,便要將她迎回銀拓國,可她明白時候未到,皇兄尚未找到啊!
兩人苦思不出該如何是好,金月婭突然想到,或許去問問姑姑金眉仙,她是自小除了父王、母後外最疼她的人。
金眉仙听聞她的難題,努力的思索解決之道……
尾聲
金眉仙果然想出辦法解決,沒多久後,新科武狀元許希恩在皇宮里當著金玄賓、君芷衣、金月婭、金眉仙及一個叫許世羅的姑娘面前月兌下靴襪,接著,金月婭也在父皇的命令下,赤著腳,讓許希恩看清楚她腳底和他可連起的刺青金龍圖騰。
「怎麼……」許希恩訝然。
「怎麼她腳底也有部分刺青對不對?」哽咽的君芷衣微笑著說。
「是的。」
金玄賓比著自己的衣襟,給他看上面的圖案,「朕有四名兒女,滿月時,朕便幫他們各刺上四分之一個龍形,當四個聚在一起時,便成了這個圖案。」
「我苦命的孩子,」君芷衣忍不住流下淚水抱住許希恩,「娘想了你十五年吶!」
金眉仙和金月婭也靜靜的拭著淚。
金玄賓啞著聲音將十五年前的事情,以及努力尋找的過程全說給他听。
「孩子,你叫金日黎,你不是無父無母的孤兒,你是我金湛國的太子呀!」
「是呀!你是咱們金湛的狀元太子!」
金月婭在眾人不經意的當兒輕輕舒口長氣,既高興大哥回來,另一方面也代表她的冒牌皇子歲月終于可以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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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久,銀拓國太子與金湛國二公主的婚禮,在眾所矚目下盛大而迅速地舉行了。
不迅速也不成,因為新娘子的肚子已經不能再等了。
幾個月後,銀拓皇城太子寢宮中傳出嘹的嬰兒啼聲。
「是個女娃兒呢!」毫不顧忌產房中的血漬,皇甫峻迫不及待地抱著初生的女兒來到妻子面前。「好丑,像個老頭兒!」金月婭皺皺眉,有些失望。
「傻月婭,娃兒都是這樣的,過一陣子就好看了,」皇甫峻絲毫不受妻子影響,抱起女兒,得意端詳,「誰說丑,眼是眼,眉是眉,和她老子像得十足,你若嫌她丑,就是在嫌她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