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該不會惡劣到嘲笑她的愚蠢,卻很有可能二話不說地離開,毫無留戀。
因為,他是風流的花心浪子,浪子,不會愛也不可能愛上任何女人。
楚飛雲沉下臉,神情陰郁駭人,冷冷說︰「我明白了。你的確是個很聰明的女人,不會像其他女子那般痴傻,對我產生不該有的感情。」
憤恨下,他只知道以犀利的言語來發泄心中那澎湃的怒火,卻忽略了她不尋常的沉默態度。
蕭常笑強忍心中痛楚,以同等冷漠回應他。「話說完了?!記得把五色龍珠送來,你就可以走了。」
「這麼急著趕我走?」他冷冷扯唇一笑。「你未免也太現實了,我遇過的女人之中,你是最冷酷的一個。」
她淡然道︰「你已經得到了你開出的條件,自然是該履行承諾。」
听他將她和其他女人比較,她心痛得幾欲碎裂,他為什麼要這麼折磨她?
兩人己即將分開,他難道就不能溫柔一點嗎?
「五色龍珠我會給你,但是我不想走。」他堅決說道。
「為什麼?」蕭常笑一怔,抬眼望向他,目光雖是不解,卻帶著些許她自個兒也不明白的期待。
這次,換成楚飛雲避開她的注視,他沉聲道︰「因為我還不能走,你的月復中可能已孕育著我的孩子……我不能讓楚家的骨肉流浪在外。」
他根本不在意孩子,他在意的是她,他不想離開她,想和她永遠在一起。
蕭常笑心中一冷,感覺無比失落難受,她連忙收攝心神,不讓自己有任何一絲動搖,平靜地說︰「不曾的,我己經服下阿異給我的藥湯,那可以防止懷孕。」
這也是她事先想好的推卸之詞,只是,她並沒有想到真正說出口時,一顆心竟是那麼痛……
他一點都不在意她,而她,只不過是他眾多女人中的一個。
在他心中,她是那麼微不足道,毫無半點地位。
他微楞。「你喝下了?」
她冷冷一笑,挑釁般地瞪視著他。「對,所以你完全不用擔心。」
突地,楚飛雲放聲大笑,帶著某種說不出的憤怒與沉痛。
「好,很好,你果然思慮周全,處理得干干淨淨,省得我還要多費心!」
「難不成你以為我會用孩子來威脅你?」蕭常笑氣得渾身發抖,淚水盈眶。「原來我在你心中是那種女人?!楚飛雲,你未免大瞧不起人了!」
她並不奢望她在他心中會有所不同,但是,她至少不想他看輕自己、她不想啊!
為什麼在這最後的時刻,他仍要傷她這麼深?
「笑兒,我不是那個意思……」他試著解釋,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見她真動了怒、傷了心,他的心里也不好受,原本他只是想發泄心中的惱怒、讓她也嘗嘗那種痛苦,可這會兒見她如此,他卻極為後悔。
蕭常笑完全不給他解釋的機會,強忍住淚水,面容變得極其冷肅。
「別說了,我和你已經沒什麼好說的,請你于近日內派人將五色龍珠送來,不然,就別怪我采取非常手段了。」
楚飛雲嘆了口氣,柔聲道︰「你放心,我會說話算話……」
「很好,你現在就走,從今以後,我不想再見到你。」她冷然地打斷他尚未說完的話,不願再多和他牽扯下去
「笑兒……」他湊近她,想以溫柔的擁抱和言語,來化解她的怒氣與難過。
她倏地退開,怒斥道︰「你走!你走啊!最好今日就回江南去,永遠都別讓我再見到你!」
盛怒與極度痛心之下,她已失去了平日的理智,一心只想著永遠不要再見著這傷透她心的無情男人。
「好,我先離開就是了。」楚飛雲濃眉緊皺,只能無力地順從。
見她情緒如此激動,他想,還是先讓她冷靜冷靜,日後再找時間解釋清楚。
屆時,無論要他說什麼、做什麼都行,只要能讓她明白他的心,他都在所不惜。
只要,她能愛他,此生他已別無所求。
第九章
被蕭常笑趕出常笑賭坊後,楚飛雲悶悶不樂地回到客棧,一進房便吩咐僕人準備酒菜,打算一醉解百憂。
他倒了一杯酒,仰頭飲盡,輕嘆道──
「笑兒,笑兒,你到底在想些什麼?我一直以為自己很了解女人,卻沒想到恨本就不了解……不,應該說,我從來就不曾想試著去了解女人。可是現在,我真希望我能了解你……」
他按著脹痛的額角,閉上眼,自言自語︰「笑兒……我不懂,到底要怎麼說,才能讓你相信我?究竟要怎麼做,才能讓你愛我?」
楚飛雲喝了幾杯之後,門外突地傳來僕人的聲音。
「公子,常笑賭坊的林二老板求見。」
「林全?」他放下酒杯,眼里有著一抹深思。
自從上次林全被他趕出去之後,他就沒再見過林全,以為他只是刻意躲避,未料今日他又再度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不及多想,他出聲應道︰「讓他進來。」
房門隨即被打開,林全大步走了進來,他的神色一如往常冷肅,卻看得出消瘦不少。
楚飛雲冷眼打量他,唇畔勾起一抹高深莫測的淺笑。
「請問有何貴干?」
林全眉目低斂,淡淡道︰「是老板派我來的,她說有事要與你商量。」
「哦,這就怪了,我今早才從賭坊回來,並沒听她提過啊?」楚飛雲目光閃動,隱著些許惡意。
他是故意暗示林全,想讓他徹底斷絕對蕭常笑的妄念,因為他已經認定她是伴他一生的唯一女子,自然要想盡辦法除去所有可能的障礙。
听到這番話,林全臉色微變,眼底怒意狂燃,語氣卻依舊十分平靜。
「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听命行事。」
他問︰「她是約我去常笑賭坊嗎?」
「不,老板說在賭坊不方便,她在京城近郊有間清靜的莊園,想請您上那兒去,所以才特意派我來接您。」
「是嗎?」楚飛雲沉吟片刻,心中竟某種不安的預感。
林全觀察著他的神情,沉聲道︰「既然你不相?,我只得單獨前往莊園向老板覆命了。」
「不用了,我們走吧。」
雖然心中仍有些猜疑,但只要一想到能見著蕭常笑,甚至可能有機會向她表明心意,化解誤會,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請隨我來,外頭已備好馬車了。」
楚飛雲跟著他走向門外、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行駛著,而車內的兩個男人看都不看對方一眼,氣氛沉重又詭譎。
約莫一個時辰後,馬車終于停下。
林全拉開窗簾,指著不速處一座精致的莊園道︰「老板就在那兒等著,請下車。」
楚飛雲點頭,起身道︰「好。」
待進入莊園後,楚飛雲不禁對周遭那異常冷清的景象感到懷疑。
他沉聲問︰「你家老板真在這里嗎?這兒看來如此蕭條,似乎久無人居。」
林全連忙解釋︰「其實老板就是念在這兒清靜,好談重要的事情,所以才會選擇這個地方。」
他點點頭,一想起待會兒便能見到蕭常笑,便也不再多問了。
兩人往前走到廳堂前,林全殷勤地為他打開門,讓楚飛雲先行進入。
可他才一踏入門內,一陣夾帶著剌鼻臭味的煙霧便迎面而末,他立時屏住呼吸,往後急速退開,卻一腳踩空,跌入兩人深的大洞里。
楚飛雲心知中計,正想提氣跳出時,卻又遭受濃濃煙霧拂面,一時來不及閉氣,吸入了不少湮霧,腦中隨即一片暈眩,緊接著便昏厥過去,不省人事。
陰暗的房間里,突地響起嘩然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