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仰無愧 第12頁

「我並不希罕什麼血羽翎!只是姑娘若一開始據實相告,就不會將這麼多人置之于險境!」

因為心性光明磊落,他從沒想過要隱藏自己的身分,之前和人交手時一律報出真名。如今那些人知道了他是清虛派雲仰,如果找不到他和柳沁,轉而找上清虛派怎麼辦?

以師父的功夫自然不需要擔心,可是兩個師妹呢?

想到雲詠和雲巧兒兩人正獨自往北山幫而去,她們江湖經驗不足,鐵血門、古怪幫兩路人馬都往那個方向,若是被他們發現她們是清虛派門人,是他雲仰的師妹,想擒了她們來要挾他,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雲仰越想越急,真恨自己為什麼就把兩個師妹拋下了?他更恨的是柳泌不只賠上自己的身家性命,還拖上一個清虛派!

不行!他得回頭去找師妹才行!

「我們走!」他霍然起立。

「去哪里?」

「回去找我師妹!鐵血門的人只需要在那個鎮子盤問一下,就會得知我還帶著兩個同伴,古怪幫的人又追在他們身後,我的兩個師妹會有危險。」

「不行,那是我要去的反方向,我不回頭!」搶在他發話之前,她又加了一句︰「你要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荒山野嶺也由得你。現下你已經知道有人在追殺我了,若是你良心過得去,只管自己走吧!」

雲仰心一橫。

「好,既然姑娘自己說由得我,那我先回頭找師妹。等我找到了她們,再一起回來和姑娘踫頭。你自己會獵野兔,這兩天生活不成問題。我短則一日、長則兩日便回,姑娘自己在這兒等著吧!」

他轉頭飛身而去。

柳沁跳了起來︰「雲仰!雲仰!你……你……你竟然丟下我,你這個溫蛋!」

雲仰心急如焚。

他跑出數里,便發現此處離他們落下陷阱的地方其實不遠,只是山路的落差很大。

他施展輕功,堪堪在入夜前回到他和兩個師妹投宿的那個鎮子。連飯都來不及吃,敲開一間已經關門的馬店,買了一匹馬繼續趕路。

翌日未過午時,他已趕到下一個預定歇腳的鎮子。

他在鎮上的一間旅店牆角看見雲詠留下來的清虛派記號,心中稍稍一寬。走進去打听了一下,確定雲詠和巧兒確實前一夜是在這里留宿,只是今天天剛亮她們就起程了。

終于有了師妹的下落,他稍微安心了一些,在那間店里吃了碗面。

他內傷未愈,內息有些接續不上。可是師妹離他只有半天的腳程,他再追一下就能趕上,雲仰不敢拖延,吃完面,騎著馬繼續上路。

傍晚時分,他進了一個比較小的村子,里頭只有不足百戶的人家和一條長街,兩個師妹理應在這里休息。

可是他在村子里繞了一圈,怎麼也找不到雲詠應該留下來的記號。

他問了僅有的兩家飯館,沒有人見過他描述的這兩位姑娘。

雲仰抑下心頭焦躁,向在地的居民打听一下,也沒有人見過這樣的年輕姑娘。

他騎出村子往前走,一路上都不見師妹留下來的記號。再往回馳了一段,也找不到。

這兩人彷佛一出了前一個鎮子就消失無蹤了。

怎麼會呢?

照理說,她們走的路一定會經過這個村子,這種小村子對陌生人最是警醒,怎麼會沒人見過她們?

他來來回回奔馳尋找數遍,再沒有見到任何蛛絲馬跡。他的兩個師妹彷佛就這樣隱沒人間。

他勒停了馬,站在莽莽天地間,腦中一片空白。

師妹們究竟在哪里?就算她們沒有在小村子里歇腳,也一定會在左近留下記號,為什麼到處都看不到清虛派的印記?

第一次帶師妹出門,就把兩人弄丟了,他該怎麼向師父交代?

他呆了半晌,策馬再回那個小村子去。

「老丈,打擾一下。」他找上稍早曾詢問過的一位老翁。「請問今天村子里可有什麼陌生人經過或勾留?」

老翁看他眉清目朗,口氣有禮,心中已先生出好感,卻見他臉色青白中透著疲憊,連忙從屋里倒了碗水出來紿他。

「今兒是真沒見到你說的那兩個小泵娘。我的屋子就在街口,如果有生人進村子里,我第一個就會看見!」

雲仰感激地將水一飲而盡。

「我明白,老丈。請問除了那兩個小泵娘,你今日有沒有見過其它生人?」

「這個有,這個有。」老翁連連點頭。「過午之前有兩個……不,三個人,騎著馬進來晃了一圈就走了,也不知是要做什麼。」

「他們長得什麼樣子?」他連忙問。

「有一個是年輕公子,看著比你還小幾歲,面目也算英俊,就是一張臉白慘慘的,好嚇人!他旁邊跟著一個好肥的大胖子,還有個跟白無常一樣陰森的男人。」

雲仰一听就知道是陰無陽、陳銅和白常,孟珀卻不知到了何處。

沒想到他們竟一路追來了,可是他們顯然也沒找到他們要找的人。難道,師妹是先被鐵血門的人挾持了嗎?

他謝過了老翁,翻身上馬,往回騎去。

唯今之計,只有先去接了柳泌再做打算。倘若兩個師妹真的落在鐵血門手中,他終究還是得將柳泌帶在身邊,到時再與鐵血門的人計較。

他趕了半日回到鎮子上,再買了另一匹馬,然後一人二馬往三十里山馳去。

待他回到破廟附近時,已經又接近黎明時分。

至此他已急奔了兩天兩夜未曾合眼,內傷未愈,兼之不能好好休息,他的內息紊亂不堪,心脈血流亂竄,整個人難受之至。

他勉強調勻內息,翻身下馬,將兩匹馬系在樹上。

「柳姑娘?柳姑娘?」

內內外外巡了一圈,不見她的蹤影。地上的木頭依然在原處,沒有生過火的樣子,野兔已不知蹤影。

不好!已經丟了師妹,萬萬不能連她也丟了。

他連忙飛身上樹眺望。

「柳姑娘?」

林間有白影一閃,雲仰立時往目的地飛去。

到了左近,他藏在樹上。

柳泌背對著他,委頓在地,在她身前的人赫然是孟珀。

「柳姑娘,你還是老老實實跟我說了吧!何必零碎受苦?血羽翎在哪里?」孟珀美艷無比的臉上一片燦笑,嗓音蒼老異常。

雲仰二話不說,抽出腰中的長劍飛身下樹。

孟珀萬萬料不到會有一個人像飛將軍一樣,從天而降,嚇了一跳翻身躍開。

看清是雲仰,她怒斥一聲︰「小子,你作死嗎?」

仰回頭看柳沁一眼。

她背靠著一棵樹,雙目緊閉,臉上的人皮面具雖然未退,可是露出來的耳朵、頸頂的部分,蒙上一層淡淡的青影,顯然是中了毒。

雲仰臉色鐵青,不發一語,手腕一翻,一招「上下無怨」直取孟珀正面七處要穴。

孟珀武功本就不及他,又是突然被襲,只對了幾招便左支右絀。

眼看到手的肥羊就在眼前,卻橫空殺出一個程咬金,她真恨不得當初在破廟里就結果了他!

「小賊,你現在動手也已經迅了。她中的是我的獨門毒藥‘蝕骨銷魂散’,一開始只是四肢手腳酸軟酥麻,一天之內周而復始;待酸麻的感覺來到心口會開始呼吸困難,精神越弱;百日之後酸麻感來到腦門,全身便如骨之蝕、魂之銷,動彈不得,痛苦至死。」

「把解藥留下!」他怒喝一聲,繼續攻過去。

孟珀又勉力擋了幾招,眼看情況不妙,突然心一橫,盤腿往地上一坐,索性直接耍賴。

「你殺了我吧!殺了我就等著替你的親親小相好收尸。蝕骨銷魂散天地之間只有我一人知道如何解,它的解藥一做成便須立刻服下,否則別無效用。我身邊現在沒有,你想先殺了我替她報仇,也由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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