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仰無愧 第25頁

此時雲仰已搶至坍倒的牛皮帳前,一把劍舞得閃閃生輝,幾只狼再靠近不了。

突然間,福長生那一群人驚吼出聲。

原先跟頭狼在一起的狼,見眾人的目光都在營帳處,突然悶聲不響撲向坐在地上的柳泌。

「泌兒!」雲仰大吃一驚,欲撲過來已是不及。

孰料柳泌輕笑一聲,非但不懼,反手揚出一把煙霎。

那狼罩在清煙中,突然哀號一聲,重重滾落在地面,兩只前腳不住搔抓眼楮鼻頭,翻來滾去,顯得痛苦異常。福長生等人順手送上幾刀,立刻結果了它。

這包「焦佛灼心粉」原本是用來對付孟珀的,中者全身焦佛激痛,痛苦難當。

孟珀死後沒派上用場,倒是便宜了這只狼。

「也好叫你嘗嘗厲害,柿子莫挑軟的吃,不過現在學到教訓卻是太遲了。」柳沁對著狼尸嬌笑。

眾人此時已佔了上風,頭狼突然號叫一聲,轉頭便走,幸存的幾只拖著傷勢,跟在頭狼後面跑開。

雲仰抓起未吃完的乳豬骨架,突然往黑暗中一丟。

「接著!」

頭狼立刻停下來,灼灼地叮了他半晌,叼起乳豬骨和同伴一起離去。

「雲兄弟,你怎麼喂狼啊?」福長德過來道。

「它們也是餓得狠了,才會冒險闖入有火光之處。我們已經殺了它幾個同伴,大家都是在這片荒潢求個生存而已。」雲仰看著遠去的狼影,道。

其實他並沒有好心到去喂一只狼,只是這只頭狼有種難言的靈性,讓他不忍見它餓死在荒野中。

埃長德嘆了口氣。「雲公子,你心地忒也好,只盼這份好心日後別被狼群反噬了。」

那一邊,古納已急急將妻子從牛皮帳中拉了出來,檢查她的傷勢。

所幸牛皮帳韌實,即使狼牙穿透也入肉不深,宋香蒔受的多是皮肉傷,只是驚嚇得太厲害,被丈夫救出來時,猶自全身撲蔌蔌發抖,連話都說不出來。

「雲公子,要不是你,我老婆今天晚上就沒命了。」古納無限感激地道,話聲中已經流露哭音。

「是啊,沒想到雲兄弟一身武藝這麼厲害。今夜若不是多虧了你,我們只怕都要命喪在這些狼口中。」福長生嘆道。

商隊的人都圍過來,郭致清小弟弟佩服得尤其厲害。

「不敢不敢。料想狼只今晚不會再回來,安全起見,我們還是輪班守夜為宜。」雲仰謙道。

「守夜的事交紿我們吧!迸納,你安心去照顧你老婆。雲兄弟是我們救命恩人,萬萬沒有讓你徹夜不睡的道理,況且你的小娘子也需要人照料。」福長德道。

「我們在大謨里守夜習慣了,幾個人輪著來不妨事。」

雲仰又謙了幾句,眾人只是不允,最後夜間的安排就此定案。

黎明時,眾人紛紛醒了過來。

客人們準備要上路,古納出來收抬殘局。

白天里一看,整個營地狼籍不堪,幾具狼尸大剌剌橫在地上,更顯得夜里的動魄驚心。

「雲兄弟,柳姑娘,狼群既然入了關,你們這一路往東北去,千萬要小心。」臨行前,福長生千叮嚀萬交代。

幸好咋夜雖然驚險,卻沒有馬匹傷亡,商隊好心分了一匹馬紿雲仰。

雲仰知道在這種邊疆之地,坐騎得之不易,直比黃金更珍貴,對福長生更是道謝連連。

商隊離開不久,雲仰將馬套在板車前,也準備上路了。

他們行出不過里許,古納突然騎著馬追了過來。

「雲公子!雲公子!」

雲仰停了下來,奇道︰「古老板,莫不是我們忘了什麼?」

迸納騎到近前,翻身下馬,跑到他身前直直看著他。

「雲公子,如果不是你,我今兒就沒老婆了,這個恩不能不報。」古納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交紿他。「老實跟你說,小必口的族長是我的舅舅,他和幾個和仙族的人很熟。

你們要上山去,沒有人幫忙肯定是不行的。你把這封信帶紿我舅舅,他看完之後一定會盡力幫你。」

雲仰沒有想到竟然有此轉折,大喜過望,將信收了下來。

「如此真是多謝你了,古老板。你們還要繼續待在葛魯庫司嗎?」

迸納搖搖頭。「狼群既然已經在附近出現,葛魯庫司的生意是不能再做了,我們收抬一下,今天就回青棵鎮去,你和小泵娘以後要是來青棵鎮,別忘了來找古納。古納再烤乳豬請你們吃!」

第9章(1)

三騎停在玉雪峰的山道口,唯一一條上山之路橫在眼前。

迸納的舅舅,小必口族長若西罕停在他們身旁,看著他們。

「雲公子,柳姑娘,你們真要上山?」

他和外甥一樣娶了平朝的女子為妻,住在小必口上已二十余年,五年前方升為族長。

雲仰望著眼前的路口。

數根木樁立在山道兩旁,左右各四根。此時木樁上並無一物,在木樁下的土地卻可看見一些陳舊的衣料碎布。

看來傳聞中和仙族會將闖山者的尸首掛在木樁上,並不虛假。

「若西罕,多謝您收容我們兩人多日,又送我們來到此處。此時天象漸劣,若不是蒙您出手相助,我們早已埋骨于北長關前。」雲仰道。

三日前他們終于來到北長關,其時天象劣不可堪,狂風暴雨交加,天寒地凍,幾乎讓人無法相信這才是十月時節。

他們兩人凍得嘴唇發紫,來到小必口外,居民對外人竟是非常的不友善。若不是雲仰拿出古納的信,居民領他們去見族長,兩人只怕已經成了路邊凍死骨。

他們在若西罕家住了三日,直到暴風平息為止。若西罕听說他們要上山,拚命的勸阻,但目的地就在眼前,沒有空手而歸之理。

今天天剛亮,兩人便告別了族長,若西罕一路送他們出關,來到這玉雪峰的山腳下。

若西罕長嘆一聲。

「古納在信上說你們救了他的妻子。你們是我外甥的恩人,就是我的恩人,可惜我能為兩位做的也不多。若是你們早幾年來,要我送你們上山都不成問題,可是現在……唉。」

「若西罕叔叔,你們是不是跟和仙族有什麼過節?」柳沁的馬回了小半圈,問道。

若西罕搖頭嘆息。

「五年前,我族族長的兒子做了一件極對不住和仙族之事,有愧于他們數十年和我族的互相信賴。之後,我族換了族長,而和仙族也不再讓我族的人上山,族中的獵人牧人都只能在山腳的地方打獵行牧。我若是硬和兩位上山,反倒帶頭壞了規矩。」

「既然如此,我們也不敢多勉強。」雲仰點點頭道。「我們上山去找個人,約莫三日便可返還,屆時若天象不佳,只怕還得在府上叨擾數日,盼您莫見怪。」

若西罕見他竟然還打著主意能下山,不知是該佩服他好還是笑他傻好。

「好,三日之後,我在此處等待兩位,希望能再迎兩位大駕。」他慨然應允。

雲仰謝過,對柳沁一點頭,兩人齊齊上山去。

騎了小半個時辰,雲仰略微放緩速度。

「你的身子還堪得住吧?若是累了,坐到我的馬背上來,我來載你。」

柳泌搖搖頭,神情難得相當的愉快。

「這古怪幫的毒果真古怪,尋常人中毒之後氣虛體寒,越禁不得寒冷。我這幾日來卻是天氣越冷,體內的毒性越弱,手腳越靈便。我自個兒騎一陣子是沒問題的,等我真的不行了,你再載我。」

「好。」雲仰看她的神色輕松,才放心一些。

「雲仰,小必口應該就是傳聞中讓和仙族人被騙去血羽翎的地方吧?只是不知曉其中究竟有何門道,竟然讓他們連族長都換了人,不知舊族長跑哪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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