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得到鼓勵,延馨立刻就雙眼發光,滿臉期待地看著祈雨。
「公主安慰你來著,這還听不出來?」由香毫不客氣地潑她一瓢冷水。
「你嫉妒我是不是?誰叫某人連下棋也不會,想被公主稱贊都不行哦。」延馨挑釁地瞟她一眼。
「你胡說!誰嫉妒你了?!公主,你為奴婢評評理嘛!」她撒嬌似的往祈雨身邊靠過去。現在祈雨的身體好多了,日子好像又能回復到以前一樣,只是東海神島不再成為眾神聚集的場所,僕佣也沒那麼多,不過正好促近了她們與公主的感情。這麼久下來,說是關系很好的主僕,她們在私下堅卻將祈雨當成了最重要的家人。可以一同玩耍、胡鬧,也一起分享快樂,以及痛苦。
祈雨只是遞給她一盤青梅,「嘗嘗?」
「啊?謝公主。」她一邊接過青梅,一邊示威似的挑了延馨一眼。後者的嘴唇立時就嘟得高高的了。
祈雨會心一笑,執起桌上的涼茶就準備遞向延馨,
「這是前日父皇差人送來的,你……」
誰料聖寧很不懷好意地順手就抄了過去,咕嚕幾下就一飲而盡了,氣得延馨直哇哇大叫起來。
「喂喂喂!臭聖寧,那是公主要給我的耶!」
「還不都一樣?我喝都喝了,難不成還要吐出來還你?」他吊兒郎當地往後一靠,雙腿「啪」的一聲交疊地搭在桌沿。
「你什麼態度啊!公主……」
「又是要替你做主?別奢想了,」他一把摟過滿臉通紅的祈雨,洋洋自得地道,「這女人可是向著我的!」
「聖寧……」她不依地輕捶著他的肩,羞于在別人面前與他過于接近。
「難道不是嗎?」他不悅地拉了拉她的小耳垂,宣示所有權似的在她的唇上烙下重重一吻。
兩名純情了幾萬年的丫頭立時呆若木雞。
片刻——
「……公……主……」延馨發出冥府幽魂般的聲音。
由香則是沖動得一躍而起,朝著聖寧就是一飛腿過去。
「敢玷污我們公主!我滅了你!」
「下級神。」他只不過嗤然一笑,連根手指都沒彈,由香就成功地被一股強風刮到對面的樹梢上。
祈雨只是乖順地依在聖寧懷里,微笑著看他們來來回回地鬧。
一些些幸福的感覺,就這樣佔滿心頭,再也揮之不去了。
突然,一陣劇烈的氣流沖亂了他們的平靜,七彩祥雲由空中浮現。祈雨驚駭地抬頭,只見玉帝的金龍座駕由祥雲中出現。心下驀地一沉。
「父皇來了,你們都退下!」
「是。」畢竟是跟隨多年的侍女,自是懂得輕重緩急,兩人忙快速地退了下去,只余聖寧還一臉興奮地站在哪里。
「聖寧,你也暫時回避一下。」
「我不,我想看看玉帝是個什麼樣的人。」他自信一笑,毫無卑屈之意。
「聖寧!」她還是第一次用如此嚴厲的口氣對他,「回去!求你了!」不能讓父皇看見聖寧,絕對不行!否則、否則……她一定會失去他!
「……我走就是,你別哭了。」無所謂地一聳肩,他即在瞬間消失無蹤。什麼大不了的?不過一個老頭子而已,凶什麼?他不平地抿緊了唇。不讓他看,他還非要看!明的不行,還不讓他來暗的?想通之後,他臉上又有了笑容,立刻在自己周圍設上護屏,隨即隱藏氣息地跟在祈雨的身後去了。
東海神島主殿
撤下了所有的侍衛,大殿里一片寂然。
玉帝位于首席,一臉肅然地打量著這座今非夕比的殿宇。祈雨立于階下,神情恭謹地向他行禮。
「雨兒。」他伸出手,示意她可以上前。
「是。」她上前數步,跪于玉帝膝下。
哀摩著女兒的頭,他略有輕責地道︰「怎麼這麼些年都沒去看看父皇?瘦成這副模樣,東海神島也是傾的傾倒的倒。告訴父皇,你都在做些什麼?」
「女兒不孝,勞父皇憂心了。」口氣,是淡疏而有禮。
輕一聲嘆息,也是知道她不願說。他這女兒,對別的事都是冷冷淡淡,從來也不會說自己想什麼,更不會開口要求,仿佛對什麼都不在意。以前他是一直都這麼以為。直到她為了那男人向他請求。她竟然開口求他!枉他為人父千萬余年,卻還是第一次從這孩子口中听到一個「求」字。這麼多兒女中,他最疼的就是祈雨,否則當年又怎會一怒之下幽禁了向天?若非如此,也不會有這後來的許多事了。
「雨兒啊,今日你母親沒同我一起來,可知為什麼?」沒有時間再兒女情長,他沉重地開口。
「女兒不知。」祈雨斂下眼瞼,柔聲道。
「這些年,你可知三界動態?」玉帝眉頭一蹙。
「因女兒封閉了東海神島,故未曾听聞。」
「你居然不知?!」他震驚地站起,「那你在這東海神島到底干什麼了?!」
「女兒有錯,請父皇息怒。」口吻仍然是淡淡的。
「簡直荒唐1你身為公主,又在天庭享有極高的威望,原有下臣上奏說你自毀元神荒誕無度朕還不信!祈雨,你向來都是父皇的驕傲,在那之前,你從未令朕失望過,難道千年的時間還不能使你平靜?你還忘不了他?!」
「父皇……」听到他自稱朕,也不叫她雨兒,就知道天界一定是有大事發生了。若非如此,父皇決不會因她不問世事而大發雷霆的。可,究竟是什麼樣嚴重的事,竟會令父皇亂了方寸,還對她發火?不,她不管。天塌了她也不會管的。大不了公主不當,人界也好,哪里都行,只要聖寧在她身邊。她不想將現在的一切改變,為此,她什麼都可以不要,什麼人都可以背叛。曾經她也為了虛偽的表殼而壓抑自己,而結果不過是等到了他愛上另一個女人。她再也不要做這樣的蠢事,再也不放他走!
「忘不了,是忘不了。連朕都忘不了啊……」重又坐回椅上,玉帝卻像是蒼老不少,感慨地道,「如果他還在,如果天界還有那麼出色的戰神,又怎會落到如此田地?朕是悔不當初啊,竟將惟一能擋住冥軍的天神毀去了……」
「冥軍?」秀眉一緊,祈雨不希望是發生了她料想的那件事。
「銳羅重新登上冥界王位了,揚言要攻打人界,之後便是天界。連這個你都不知道?如此強的氣流波你都
靶覺不出來了嗎?」玉帝失望至極地搖了搖頭,「你究竟
還是不是我的雨兒?」
「銳羅……」提起這個名字,仿佛數萬年以前的舊事又再度重演。當年,銳羅挑起了天、冥兩界的爭端,是向天平定了那場戰事,也拯救了她。忘不了在戰場上交織著鮮血與殘酷的那抹身影,于是她夢想著有一天終能將自己交到那個人的懷里。只是,再也不會有了……再也……沒有那樣美麗而血腥的殺戮。
「現在雖然還沒有正式開戰,但對方也知道我們已沒有反擊的能力。拖下去,也只是增加犧牲而已。銳羅與前任冥王不同,他的目的並不是完全地吞並天界,那于他而言並無益處。與以前一樣,他還是那樣的條件。」
「父皇。」
「雨兒,好孩子。父皇也舍不得你,父皇也不想屈辱地對冥界惟命是從,但于今我們已再沒有第二個雷神能為你擋去風波了。你應該比誰都清楚,銳羅與向天一樣,都有顛覆天地的力量,沒有能與之抗衡的神將,我們只能束手無策。難得的是他依然執著,否則我們將毫無退路。父皇知道你並不愛他,況且冥界陰冷潮濕,進去之後就再也無法出來,所以父皇也明白你不想去的原因。可是,為了天界,為了你公主的榮耀,你必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