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了半個月,再過兩日就是他的大婚之日,她簡直受不了了,淚陽寒就算解決不了他的婚事,也要給她一個答案,而不是讓她無窮無盡的等,要不是因為心中對他的愛戀,以她的脾氣,早就離開皇宮這個金碧輝煌卻藏污納垢的地方。
她喚來了濮陽寒安排專門服侍她的老太監,沒好氣地道︰「請問你們太子究竟什麼時候有空?他不必立刻見我,但至少要給我一個時間。」
那名老太監臉色為難地道︰「喬姑娘,太子恐怕這段時間都沒有空暇了。因為除了大婚之事,還有最近丞相在推行新政,皇上又將政事都交給了太子,幾件事一起壓下來,太子簡直分身乏術。」
新政?喬巧面色微霽,她想起了當時為了號召起義軍,濮陽寒所做的承諾,他畢竟是履行諾言了。要知道在方圓城,李齊那些對濮陽寒絕對忠誠的將士們,都還在等著王朝的封賞呢!
「什麼樣的新政?」她忍不住好奇地問,想知道他能做到多少。
「好像是丞相在分封賞賜這次京軍中抗敵有功的人……」老太監其實也不甚了了,但新政推行得風風火火,他至少也能听到個所以然,不像喬巧被關在宮里一問三不知。
「那二皇子在地方召集的地方軍及起義軍呢?有無受到封賞?」喬巧皺眉打斷他。
老太監仔細回想,最後搖了搖頭。「奴才並未听說。」
一把無明火陡然由喬巧心中升起,濮陽寒這是對曾經追隨他的人失信了。說話一點誠信都沒有,屬下利用完了就丟,以後他還想當什麼皇帝?
她以前身為刑警大隊長,最恨的就是這種過河拆橋的行為,也因為她屢次為了替下屬爭權益杠上長官,所以雖然很得下面的人心,卻長期受到上級排擠。
不過,也不能排除是老太監消息不夠靈通,所以喬巧按捺下了火氣。
「除了這些,還有嗎?」喬巧又問,至少那些減稅肅貪什麼的安民制度,也要推行下去吧?
老太監點了點頭。「因為這次劉勝叛亂,京師大傷元氣,所以丞相建議增稅三年,補充京軍及京師的損害,而丞相也向地方征壯丁,要在京師之外再修築一道城牆,免得平城之重演。」
「太子照做了嗎?」喬巧屏著氣問。
「殿下沒有反對。」老太監見喬巧臉色不對,答得有些膽戰心驚。
丙然,下一刻喬巧立刻憤怒地敲了下桌子,長身而起。
「這什麼鬼新政?正是該休養生息、安撫民心的時候,卻硬是剝削窮人來彌補京師這些有錢人?!還蓋什麼城牆?把王朝里的有錢人和沒錢人劃個界線嗎?」
餅去就是有太多這種不合理的政策,風月王朝才會一天一天的衰敗下去,搞得民怨四起,現在好不容易凝聚民心打了一場勝仗,不趁機攏絡百姓,研擬一些富國利民的政策,反而大加剝削,加深貧富差距及對立,究竟要有多昏庸、多愚蠢才能做得出這樣的事?
喬巧受不了了,如果說濮陽寒處理兩人感情的態度令她生氣,那麼他處理百姓之事的手段便是令她心寒。她不相信自己愛的男人,真的換了個位置就換了個腦袋。
她再也不管太監的阻止,起身就要走出門。「我要親自去找太子問清楚!」
老太監急急忙忙追上想阻止,但他連踫都不敢踫喬巧,哪里又阻止得了她。兼之濮陽寒曾交代她可以在宮中任意行走,于是喬巧長驅直入到了皇宮重地,竟是沒有一個侍衛阻擋。
終于在她踏入御書房的院落之前,一道影子擋在了她之前,老太監定晴一看,不由得松了口氣。
「奴才拜見羅大人。」
羅鋒揮了揮手,「你先下去吧,我有事與喬姑娘商談。」
老太監如蒙大赦般離去,羅鋒不知為何冷著一張臉著對喬巧道︰「殿下無法見你。」
「是因為他無法解決對我的承諾嗎?」喬巧定定地望著羅鋒,想從他異常的表情中看出蹊蹺。
「不,是殿下不想見你。」羅鋒沉聲道︰「殿下要我告訴你,你願意信他,就信,不願意他也沒辦法,該說的他都說了。」
「如果換成你,你還會相信一個消失了一個多月,一句話都不留的男人嗎?」
喬巧一點也不退讓,反而更加逼近。「後天就是他大婚了吧?我已經不再對他冀望什麼,但是有些事,他還是得給個交代。」
她娓娓道來自己從老太監那里听來的消息。「听說朝廷推行的新政是增稅?還想找人來建什麼城牆?這豈非違反了太子當初對他追隨者們的承諾?」
「你果然知道了。」羅鋒目光一閃。「這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喬巧逼問,事實上她心中的火山,已經醞釀著要爆發了。
「丞相忠心為國,他的政策對王朝必定是好的,所以太子沒有反對的理由。至于那些承諾,不是只是太子征兵的手段而已嗎……」
「所以我們其他人,包括那些曾經追隨他的人,就要成為犧牲品?」她語聲轉寒打斷他。
「你要這麼想也可以。」羅鋒抿了抿嘴,心忖自己這差事還真難做,回頭一定要要求太子殿下漲他薪俸!
「總之,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太子若拘泥于這些小事上,就什麼都不用做了,你若是懂他,就應該知道他的個性,不要一直問一些不關你的事。」
「好!好一個不問不關我的事。」喬巧似乎從他的言語中听出什麼,美目中寒光一閃。「我不會再問了,今日他不要我問,來日他想說,我也不見得會听了。」
見她似乎要走,羅鋒的表情出現了一絲猶疑,但最後仍是閉上嘴,什麼也說不出來。
她幽遠的目光由羅鋒移至了御書房的方向,一字一句堅決地道︰「我曾經花了很長一段時間,證明我有資格站在濮陽寒身邊,是最適合他的女人。但我現在必須要說,他似乎不是適合我的男人!」
話說得這般決絕,是她要讓自己狠下心,不要讓深埋心中的愛意及依戀影響了她的判斷。即使做出這樣的決定,她才是最心痛的那個人,但這樣的痛,她能忍受。
她喬巧,絕不是為了愛情卑躬屈膝,委曲求全的那種女人!
瞧她表面平靜,但認識她的人都知道,她眼下已然氣炸了。濮陽寒如果覺得她是三言兩語就能安撫打發的女人,那他就太小看她了。
而他的無情無義,毀信棄諾,也讓她的心涼到了極點。
語畢,她也知道今日不可能見到濮陽寒了,于是轉身離去。
羅鋒看著她背影,也只能搖頭嘆氣。
「果然如殿下所說的硬脾氣。把你激走,殿下就能無後顧之憂了。希望這一次太子殿下的計劃,不要把自己的幸福也給搞砸了啊……」
太子大婚前一天,向家的妝奩一箱箱的抬進了皇宮,京里顯得喜氣和樂,在一片混亂之中,喬巧也離開了京師。
她走得十分低調,十分決然,同樣的沒有人攔住她。濮陽寒那道讓她自由出入皇宮的旨意,卻是讓自己最愛的女人,離開了他的身邊。
沒有淚水,沒有煎熬,這是她自己的決定,再怎麼令人傷心,都要自己吞下去。
終于到了太子大婚那一日。太子濮陽寒一早就身著袞袍,先向皇帝行了大禮,之後領著圍著紅緞的八人大轎,內務總管、護衛六十名,儀仗樂隊,浩浩蕩蕩的前往向府迎娶。
一路上百姓夾道恭賀,灑花放鞭炮,由于濮陽寒名聲正隆,向光儒又是護國忠臣,這樁婚事郎才女貌,早就成了百姓殷殷期盼的熱鬧大事。直到向于嬌一身喜服的被媒婆迎出,上了花轎,氣氛更是達到了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