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只能騙兩次 第24頁

「知道了。」紀翔頷首。他也希望能盡快促成這對姊妹花相見,想必會是感人的一幕。

「那我走了。」

語落,他大踏步離開,帶著這對有情人最真切的祝福,前往天涯海角,尋回他的女人。

三個月後。

「哇喔!又有人送花來了!」

沈愛薇踏進餐廳的員工休息室,一眼便看見一束鮮花放在桌上,比她大上幾歲的領班姊姊一副欣羨不已的表情。

「真羨慕你|三天兩頭有愛慕者送花,我那不懂情調的男朋友就連情人節也沒送過一束給我呢!」

沈愛薇聞言,淡淡一笑。

「這麼小氣?那你還不開除他?」

「怎麼開除啊?我們都交往九年了,感情就跟親人差不多了,放都放不下。」

放不下嗎?

沈愛薇一凜,不著痕跡地嘆息。

她很能體會領班姊姊對感情的執著,因為她心里,也同樣有個依戀難舍的人。

「看看這次是什麼花。」領班姊姊好奇地檢視花束,手指撫過藍紫色的花瓣。

「又是鳶尾花!懊不會又是那個不具名的神秘仰慕者送的?」

沈愛薇聳聳肩,表示自己也不曉得。她對是誰送來的花,送的又是什麼花,一點興趣都沒有,這三個月來,她收過太多束花了,大部分都是那些喜歡听她彈琴的男客送來的。

他們有的熱情,有的害羞,共同點都是想追求她,但她,誰也看不上。

「哈哈,我猜對了,就知道是他!」領班姊姊打開夾在花束間的卡片,笑著驚嘆。

卡片上未寫只字片語,中間一張薄薄的近乎透明的素描紙,畫著一只眼楮,很漂亮的,帶點迷蒙神采的眼楮。

「好奇怪。」領班姊姊歪頭研究著。

「他畫這些到底什麼意思?怎麼我沒有一次看得懂?」

沈愛薇接過領班遞過來的卡片,看也不看一眼,逕自丟進屬于她的置物櫃里。

「他還有送禮物呢!這次是圍巾。」領班姊姊繼續贊嘆,取出禮物袋里一條輕軟綿密的喀什米爾羊毛圍巾。

「這幾天天氣變冷了,他送這個好貼心喔!愛薇,你不覺得這個神秘仰慕者好像很了解你嗎?總是知道你最需要什麼。」

這倒是。沈愛薇漫然沉思,其他男客們雖然也會送花送禮物,但彷佛只有他最能看透她。

天冷了他送圍巾,她MC來的時候,他會送上一盒巧克力,某天她染上輕微的感冒,食欲不振,下班時,就看見桌上擺著一盅搗碎的隻果泥,以及一碗撒了蔥花的蛋粥。

「他到底是誰啊?我猜他一定是店里的常客。」

應該是吧!但她不想去打探是誰,沒興趣。

沈愛薇冷淡地瞥了眼腕表。

「時間到了,該輪到我彈琴了。」

「你吃過飯了嗎?」領班姊姊問。

「吃過了,謝謝。」

她笑笑,剛來這間餐廳工作時,她總覺得這位姊姊太熱心、管太多,很不自在,但現在,她已漸漸習慣這份關懷。

不只對這位姊姊,對其他同事也一樣,她學會慢慢敞開封閉的心房。

他們都不是壞人,或許有時候愛八卦,喜歡探听別人的大小事,但本性都不壞,有著南部人特有的淳樸。

她來到梳妝鏡前整理儀容,將長度及肩的秀發綰起,用發簪固定。

經過三個月,她剪短的頭發又長了,濃密又飄逸,很多男客會盯著看,她不喜歡他們太過痴迷的目光,決定綰起。

只是這麼一來,不免會她弧度優美的後頸,對他們而言,又是另一番不同的嫵媚風情。

怎麼做都不對,她考慮干脆將頭發再次剪短算了。

「走嘍!」

她向領班姊姊示意,盈盈走進餐廳,此刻是深夜時分,正是這間兼具LoungeBar的餐廳最熱鬧的時候,燈光調暗了,氤氳著謎樣的霓虹。

第10章(2)

她走向位于餐廳角落的乳白色鋼琴,縴麗娉婷的身姿立即引來眾人注目,她視若無睹,優雅地落坐。

首先,是她單獨彈琴,半個小時的時間,她彈著一首又一首爵士藍調,佣懶的琴音于室內回旋。

接著,駐唱的歌手來了,先引吭唱了兩首耳熟能詳的英文歌,然後接受客人點歌。

前面幾首都是抒情老歌,最後壓軸的是〈鳶尾花〉。

「鳶尾花?」听見這歌名,沈愛薇微微一怔。

「對,這首歌你會彈嗎?」歌手問。

她搖頭。

「我沒听過。」

「那沒關系,主旋律我用吉他彈,你想辦法伴奏就好。」歌手從一疊歌譜里找出這首歌的歌譜,交給她。

「你看著譜彈,應該不難。」

說著,歌手抱起吉他,流暢地撥弦,跟著,悠悠起唱,沈愛薇先听她唱了兩個小節,慢慢加入伴奏。

我一直尋找,恰當的形容,形容你的微笑。

我尋找,就讓鳶尾花來對照。

藍色蝴蝶,是梵谷對愛,美好而堅持的素描,像我眼中的你。

沈愛薇听著歌手唱歌,一道模糊的意念在腦海閃過,她感覺不對勁,試著抓住。

那麼自我,那麼與眾不同啊!

在這以玫瑰為標準的世上,你是如此特別又如此地美好。

為什麼她會覺得這首歌有什麼特殊涵義呢?

她想起那位從不署名的神秘仰慕者每隔幾天便會送來的鳶尾花,以及夾在卡片里那些意義不明的素描。

世界的某個角落,鳶尾花開了。

愛像一種安靜的祈禱,悲傷在遠方睡著。

鳶尾花開了,無時無刻我都要想著你。

拌唱完了,余韻卻仍于沈愛薇耳畔繚繞,她恍惚地出神。

「你知道鳶尾花的花語嗎?」歌手忽然笑問。

她定定神,搖頭。

「听說是珍惜自己的意思。」

珍惜,自己。

沈愛薇在心里默念,驀地,心弦一顫。

鳶尾花開了,無時無刻我都要想著你。

莫非……

結束演奏後,沈愛薇匆匆趕回員工休息室,迫不及待地打開置物櫃,模出丟在角落的一疊卡片,一一將里頭的素描紙抽出來。

透明的素描紙疊起來,正巧拼出一張半身的側面人像,縴細美好的輪廓,幽蒙半掩的水眸,薄巧的唇,波浪狀的長發,以及背上長出的單邊翅膀。

栩栩如生的臉蛋,畫的,不就是她嗎?而背上的羽翼,跟紀翔畫的那幅「MyAngel」,有異曲同工之妙。

沈愛薇呼吸一凜,心韻加速。

是他嗎?

這三個月來,她收到的所有鳶尾花束,都是他送的嗎?

如果他真的找到她,知道她在這里,為何不現身?為何只是這樣扮演一個默不作聲的仰慕者?

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他在等她。

等她主動發現他,走向他,回到他身邊。

她說,她不要他的同情,不要他的寵溺,她要學會做自己,喜歡自己,所以他願意等她,待她走出心的迷宮後,回首看見有他的藍天。

所以,即便他在她出走一個禮拜後便找到她的下落,仍決定不打擾她,只在一旁默默地守護她。

只是這樣的守護,雖然甜蜜,卻也令他好心焦啊!

一念及此,紀翔微微苦笑,拉開落地窗,走到戶外觀景陽台,來到左側圍欄往下望。

從這個方向,恰巧可以看清楚隔壁樓下的陽台,屋主在陽台養了幾盆花,放了一張休閑躺椅。

清晨或傍晚,天氣好的時候,她會斜躺在那張躺椅上,看看書,听听音樂,或者靜靜地凝望對街的公園。

鮑園里,時常有阿公阿嬤跳著土風舞,或者爸爸媽媽帶著小孩子來散步,她會看著那些陌生人們的互動,一臉神往。

她向往著人們的喜怒哀樂,而他,向往著她。

沈愛薇啊!她什麼時候才會發現他就在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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