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你不是錯 第7頁

「你顧好自己,別讓那家伙說我扯你後腿,我就很感激了。」他的語氣十足諷刺,頓了頓。「他到底是誰?」

「賈維斯啊,應該可以算是我學長吧!」她笑笑地解釋。「在訓練中心的時候,他經常被分配跟我一組,負責指導我,我的技能大部分是他教我的。」

這麼說來,他們關系還算親密,怪不得方才那家伙會那樣撂話警告他。

江豐睿不愉地抿唇。

必妮薇瞟他一眼,忽地嗤聲一笑。

「笑什麼?」他眯眼。

「謝謝你。」看著他的眼瑩亮有神。「剛才你把我撲倒在地,是為了想保護我吧?」

「什麼?」他愕然,俊頰瞬間窘熱。「誰說我在保護你?我那是……」是怎樣?他一時找不到借口。

她淺淺微笑。「從來沒有人對我那樣做過。」

「為什麼?」他粗聲問︰「難道你們這些終結者伙伴之間,感情不好嗎?」

「不是那樣。」關妮薇搖頭,薇薇垂下眸。只是他們習慣了各自獨立作戰,而且都有迅速復原生理的能力,就算受傷也不打緊,所以誰也沒想過要保護誰,方才賈維斯不也警告她一切只能靠自己嗎?

從小,他們便是以「終結者」的身份被教育長大,終結者是強悍的、有力的、令人聞風喪膽的,誰也不能依賴誰。

可是她昨夜,卻依賴這個男人帶她逃離現場,剛剛也是他以自己的血肉之軀護住她……

「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有危險的。」她再次喃喃保證,心弦莫明地牽扯。

「你想說這種大話,先養好自己的身體再說吧。」他不以為然地冷嗤,指了指她擱在桌上的冷凍盒。「你不先打一管嗎?」

「對喔。」她這才警覺,打開盒蓋,取出一管人造血,俐落地往自己靜脈里注射。

蒼白如雪的容顏,漸漸地,染上一絲血色。

江豐睿注視她的動作,原以為自己會覺得惡心,但奇怪的,他卻沒什麼感覺,如果把那管血液當成番茄汁,好像也未嘗不可。

為什麼他會連一點恐怖或嫌惡都沒有呢?是因為他完全無法把眼前這女人看成是傳說中那種妖異的吸血鬼嗎?

「你干麼一直看著我?」她察覺他的視線,望向他。

他尷尬地迅速收回視線。「誰在看你了?」從喉嚨滾出的嗓音,粗啞地令他汗顏。

他見鬼的在害臊什麼啊?

「對了,我可以說這個嗎?」她注射完,抱起之前從冰箱里取出來的冰淇淋,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樣。

簡直跟一般女孩沒兩樣。

他有些茫然地盯著她。「當然可以。」

「那我吃嘍!」她打開盒蓋。「唉呀,都快融化了啦,好可惜唷。」

他看她懊惱的表情,忍不住好笑。「拿回去再冰不就得了?」

「可是我現在就想吃。」她堅持。「這種焦糖布丁的口味,我最喜歡了。」

「奇怪,你們女生怎麼都那麼愛吃甜的?若悠也是……」江豐睿頓了頓,忽然想起這桶國外進口的冰淇淋,是他特地買回來給最疼愛的妹妹吃的。

「若悠是誰?」關妮薇好奇地問,這是她第二次听見這個名字了。

「她……」江豐睿頓時有些惘然,該怎麼解釋他跟若悠之間的關系?「算是我的……親人吧,是我最重要的人。」

「最重要的人?那是什麼意思?」關妮薇漫不經心地問,一面拿湯匙舀冰淇淋吃,心滿意足地品嘗那濃郁的甜香味。

「原來你不懂啊……」江豐睿意有所指,凝視她的眼眸很深,隱隱亮著幽光。

必妮薇怔住,不知不覺停下吃冰淇淋的動作,迎視他奇異的眼神。

那是同情或是諷刺?

她無法分辨,只覺得胸口忽然空空的,舌尖嘗到的甜味也瞬間淡了許多,變得……有些澀。

「豐睿,這是若悠,你丁叔叔的女兒,從今以後她就是你的妹妹了。若悠,來,叫睿哥哥。」

「睿哥哥。」

他不喜歡她。

這是江豐睿第一次跟丁若悠見面時,心里的想法。

那年,他十歲,小女孩才四歲,長得粉妝玉琢,像個洋女圭女圭似的,人人都喜歡,只有他嫌煩。

因為她老愛纏著他,成天睿哥哥長、睿哥哥短,不停喚他,教他想安靜片刻讀書都不能。

不錯,她媽媽因為生她而難產過世,爸爸過幾年也因為癌癥走了,丟下她一個無依無靠,是很可憐,但那又怎樣?不代表她可以那麼厚臉皮地住進他們家,住進來也就算了,還拿他當哥哥看,整天巴著不放。

他從小就習慣了孤獨,爸爸媽媽工作都忙,他很早就學會了自得其樂,看書、游泳、打電玩,他喜歡一個人就能做的事,就連在學校,也常是獨來獨往,沒交幾個朋友。

但自從她來了之後,他井然有序的生活忽然亂了套,再也找不回從前的平靜悠然,生活里無緣無故多了一個愛哭愛撒嬌的小女生。

一開始,他真的很討厭她,直到某一天,他生病發燒,爸媽依舊忙著工作,管家盯他吃過藥後就去忙家務,留他獨自寂寞地躺在床上。

他睜著眼瞪天花板,頭很暈,偏偏睡不著,胸口滿滿地堵著某種酸楚的滋味,怨著什麼。

然後,若悠進來了,咚咚咚咚地邁著兩條小腿,攀到他床上,用那張像隻果般紅潤可愛的小臉蛋對著他。

「睿哥哥,你生病了,會不會痛痛?要不要我幫你吹一吹?」

「吹什麼?」他沒好氣地瞪她。

「以前我爸爸跟我說,只要吹一吹,痛痛就會飛走不見了。」她認真地說著童言童語。「睿哥哥哪里痛?我幫你吹走。」

他瞪她。「你是笨蛋嗎?」

「若悠才不是。」她嘟起嘴。

不是的話怎麼會說那種傻話?

他想罵她,想趕她下床,但不知怎地,看著她眨著清靈大眼,淚花在眼眶里閃爍,忽地一陣不忍。

「睿哥哥,我陪你一起睡覺好不好?」她細聲細氣地問,也不等他同意,便自顧自地在他身邊躺下。「我講故事給你听。」

「不用了。」他又不是小孩子,還得听童話故事才能入睡。

「我說給你听嘛!」她堅持。「說白雪公主的故事好不好?」

「不好。」會被一個陌生巫婆哄騙吃下毒隻果的公主簡直蠢透了,他討厭不聰明的人。

「那小紅帽呢?」

「?」大野狼哪里是那麼好對付的?豈容人鑽進肚子里,傻瓜才相信有這種事!

「那、那、那……」若悠拼命從小腦袋瓜里挖掘僅知的幾個童話故事。「三只小豬好不好?」

「這個不錯。」小豬來說豬故事,很合理。

「好,那我說了喔。」終于得到他允許,若悠很開心,努力說故事,但她年紀實在太小,拼拼湊湊、斷斷續續,怎麼樣也沒法把故事說完整,听得他好笑又好氣,忍不住昏昏欲睡。

他真的睡著了。

醒來後,他發現小女生就躺在他身邊,憨憨地熟睡著,小臉白白女敕女敕,甜美可人。

他不是一個人,原來還有個小妹妹願意陪伴他。

從那以後,他不再排斥她,接受了自己的人生多了一個她,他愛听她不聰明的嬌言軟語,愛看她圍著自己轉,做些天真的傻事。

他知道,這小女孩把他當世界的中心,就像月亮繞著地球轉,那樣崇拜景仰著他,他雖然偶爾會覺得別扭,大部分時候卻是洋洋得意。

他樂于當她最仰慕的大哥哥,更樂于把她當最親愛的妹妹,用盡所有手段寵溺她。

他們之間的感情融洽而親密,大人們甚至曾經取笑過,干脆兩人長大以後結成一對夫妻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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