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會退的,打死都不退……
她緩緩蹲下,男人見她順從了,興奮地粗喘一聲,那聲音,刺耳得教她只想掩住耳朵。
可她沒有掩耳,反而還笑著,手握紙巾,在男人滿含及期待的目光下,移向他大腿——
一只有力的大手驀地扣住她臂膀,將她整個人拉起來。
她怔忡地揚眸。「世琛?」
周世琛凌厲地瞪她,星眸邃亮,燃著某種懾人的怒火,他看起來像要當場發飆了。
「到那邊去!」他命令她回到吧台邊。
她一愣。「可是……」
「過去!」他不許她爭辯。
她只好退開,呆呆看著他拿起桌上那杯冰水,朝客人當頭澆下。
她嚇一跳,那個中年男子更完全驚呆了,不敢相信自己遭受如此無禮的對待,過了好片刻,他才記得要發火。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居然敢對我潑水?」
「先生,我們這里不歡迎你,請你離開。」周世琛冷冷地撂話。
「什麼?!我可是客人耶,你怎麼能隨隨便便趕我走?」中年男子哇哇叫。
「我是這家店的老板,我有權選擇想招待的客人,至于你,我不歡迎,以後也請你別再出現了。」
「你、你、你——」中年男子氣得口吃,憤恨地威脅。「我要告你!版死你們這家店!」
「是嗎?我很樂意接受你提告。」周世琛皮笑肉不笑。「我本身就是個律師,如果有需要的話,我也可以介紹其他律師朋友給你,他們在業界可都是響當當的人物。」
中年男子驚愕得刷白臉。「你、你、你是律師?」
「不錯,他是律師。」許多情插嘴,走向兩人,遞出一張名片。「其實我也是,這是我的名片,你如果不曉得找誰幫你提告,我也可以替你介紹。」
中年男子接過名片,掃一眼,臉色更白,匆忙提起筆記型電腦。「神、神經病!律師還開什麼咖啡店?!」
他碎碎念,驚慌地閃人。
許多情笑盈盈地目送他背影,然後回過眸,嬌媚地凝睇前夫。「謝謝你幫我解圍。」
他聞言,身子一凜,似是對自己很不悅,漠然走回吧台。
她輕盈地跟在他身後。「其實你還是舍不得我被欺負的,對不對?世琛,所以剛剛才會出手幫我教訓那家伙。」
他不吭聲,冷漠地板著臉。
但他的心,肯定不如表面那麼冷漠,否則方才也不會那麼爽快地朝那男人頭上澆冰水。
他是為了她才出手的,她相信。
「謝謝你,世琛,我真的好感動喔!你不知道,剛剛我在那家伙面前蹲下時,惡心得都快吐出來了——」
「那你為什麼要蹲下?」他驀地打斷她。
「什麼?」她愣住。
「為什麼要那樣做?」他厲聲質問,神色陰沈。「既然覺得惡心,為什麼還要對他屈服?」
「我……」她眨眨眼。「我才不是對他屈服。」
「那是怎樣?」周世琛揪擰劍眉,也許他自己尚未察覺,但他的眼神語氣,明明白白蘊著某種強烈的懊惱。
他不想看到她在別的男人面前尊嚴掃地吧?他是不是希望她面對任何人,都是那個高傲自信的許多情?
心口纏綿著一股淡淡的酸與甜,她品味著,眼神逐漸迷離,微笑一分一分,在唇畔盛開——
「我不是對他屈服,世琛,我屈服的人,是你。」
第4章(2)
☆☆☆言情小說獨家制作☆☆☆www.yqxs.com☆☆☆
我屈服的人,是你。
數日後,這句意味深長的表白,依然在周世琛腦海不停回響。
真該死!
他咬牙切齒,恨自己只為一句話便大受影響,他明知道那女人一向最懂得花言巧語,明知她滿口謊言,一身虛假,卻還是讓她說動了。
縱然表面不動,心卻動了,動搖得厲害。
懊死……
他狠狠掐握刀柄,一刀一刀,劃開親手做的波士頓派。
他的三個好朋友,見他這幾乎像是在凌遲甜點的舉動都驚呆了,交換奇異的一眼。
今天是禮拜天,適逢他們幾個死黨定期聚會,這回由于汪喜樂的老公與公公有事不克出席,大伙兒打定主意,正好可以追問周世琛與前妻的一切,哪知他從一開始一張臉就結霜,一副生人勿近的酷樣,于是誰也不敢率先招惹他,就怕中了流彈。
話說回來,原本周世琛可是他們這一群的精神領袖,人人有了煩惱都要找他訴苦求教,現在他自己反倒困住了,這該如何是好?
三人再度面面相覷,最後,推派汪喜樂先行上場試水溫。畢竟世琛一向拿她當妹妹疼,總不會給她難看吧?
「世琛扮。」汪喜樂撒嬌地喚。「你還好吧?怎麼一直不說話?」
周世琛凜眉,朝她投來冷厲一眼。
汪喜樂一顫,差點透不過氣,這還是她初次見到他如此神色不善。「世琛扮,你心情不好嗎?」
「沒事。」周世琛深吸口氣,強逼自己壓下起伏的情緒。「要吃派嗎?」
「當然要!」何燦宇搶先回應,笑著接過他分發的甜派。「說真的,你還真有做甜點的天分,味道很不錯呢。」
「對啊,真的很好吃。」齊真心也連忙跟著狗腿。
周世琛啞然,見三人爭先恐後地對他示好,又懊惱又好笑,看來他今天是嚇著他們了。
他淡淡地揚唇,笑了笑,冰冷的眼神亦回溫。「你們別這樣,好像我會吃了你們似的。」
「還說呢。」汪喜樂見他回復一貫的溫暖,松一口氣,拍拍胸脯。「世琛扮,你都不曉得你最近喜怒不定的,很嚇人。」
「是啊,害我們都不敢跟你多說話。」齊真心贊同地接口。
「簡直像變了個人似的。」何燦宇代表大家說出感想。
周世琛無奈地嘆息,他也知道自己最近脾氣是有點古怪,不復之前的溫文爾雅,而這一切,都怪那個不請自來的女人。
「她真的讓你這麼不開心嗎?」齊真心觀察他的神情,大膽地問。
他凜然不語。
「她到底做了什麼事,讓你這麼恨她?」何燦宇問。
他聞言,諷刺地挑眉。「我以為你們早就知道了,真心沒把那天的事告訴你們嗎?」
「她是說了。」何燦宇跟汪喜樂同時點頭,兩人表情都是疑惑。「不過那是真的嗎?」
「怎麼?你們不信?」他不答反問。
「是很難相信。」齊真心猶疑地開口。「我總覺得你前妻那天好像在說反話似的,如果她真的做了那種事,會那樣滿不在乎地說出來嗎?」
「她當然會。」周世琛冷笑。「我不是說過嗎?她就是那樣的女人。」
「是這樣嗎?」齊真心蹙眉。「可是我總覺得她對你應該沒那麼無情,她是愛你的,對吧?」
她愛他嗎?或者該說,她曾經愛過嗎?
這問題周世琛早已捫心自問幾百遍,但他從未真正得到過答案,每一次懷疑,都只是令自己心更傷。
不論她是否真心愛過,她背叛他,是不爭的事實。
「她說她偷了你的檔案,那是怎麼回事?」齊真心小心翼翼地追問。
他沒立刻答腔,端起咖啡,默默啜飲。
其他三人靜靜看著他,每個人都看出他正壓抑著什麼,強逼他回憶過去,或許是一件殘忍的事。
他們忽然後悔了,有些傷痛是很難宣諸于口的,他們不該如此強人所難。
「算了,世琛,你如果不想說,就不要說了。」何燦宇澀澀地低語。
周世琛卻搖頭,嘴角似笑非笑地挑起。「那是我們結婚三年後的事。原本我們婚前是在同一間律師事務所工作的,婚後為了避嫌,我主動辭職,到另一家事務所工作,本來相安無事的,直到我跟她接了同一件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