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還算漂亮,但比起自己,一點也不出色,左顧右盼的模樣像極了剛進城的鄉下村姑。
「你娶的就是那種女人?」方薇薇不屑地評論。「眼光也太差了吧?」
徐世展聞言,犀利地掃她一眼。
她心跳一停。他從來不曾用這麼嚴厲的眼神看過她。「世展……」
「我老婆來了,我不能跟你多聊。」徐世展沒理會她,逕自往喜樂走去。
喜樂看見他,欣喜地綻開笑容,但她很快地發現跟在他身後的方薇薇,眼神頓時黯淡。
「我們走。」徐世展牽起她的手,想帶她離開,但方薇薇已搶先發話。
「徐太太,你好啊,我是方薇薇,你應該認識我吧?」
「是,我當然……認識。」喜樂身子僵住,慢慢地抬起眸,映入眼底的容顏實在美得連她也驚嘆,怪不得能成為當紅名模。
「听說世展已經結婚,我好驚訝呢!」方薇薇有些夸張地嬌笑。「原來他娶的女人就是你啊。」
「薇薇!」徐世展猜到她居心不良,厲聲喝斥。
她氣惱地咬唇,又妒又恨,好不容易才維持住笑顏。「怎麼?我這個前女友想跟你老婆打打招呼,表示一下友善也不行嗎?你不是這麼小氣的男人吧?世展。」
他蹙眉不語。
反倒是喜樂主動替他辯白。「他當然不是。」她頓了頓,深吸一口氣。「方小姐,其實我們以前見過。」
「我們見過?」方薇薇訝然挑眉。「在哪里?」
「在世展常去的咖啡館,我曾經在那里工作。」
「喔,那間店啊!」方薇薇恍然大悟,眼眸閃過一絲狡猞。「原來你是那里的服務生,我竟然一點印象也沒。」言下之意,暗示她很不起眼。「既然你在那邊工作過,你應該知道世展每次去那里都是為了等我吧?」她若有所指地問。
喜樂點頭。
「他真的很疼我呢!」方薇薇刻意感嘆。「對我百依百順,不管他工作多累,我有多晚才能到家,只要我說一句,他一定等到我出現……他很愛我的,你知道嗎?」
「夠了!不要再說了。」徐世展神色陰沈。
方薇薇哀怨地睨他一眼,繼續說︰「他才剛跟我分手,馬上就跟你結婚,你不覺得他只是把你當替代品嗎?」她涼涼地挑釁。
喜樂暗暗咬牙,心口揪緊,很悶、很痛,可她告訴自己,絕不能因此認輸。
「其實是我自己說要嫁給他的。」她澄清,嗓音略微沙啞。
「什麼?」方薇薇怔住。
徐世展也驚訝地望她。
她不管兩人的訝異,努力從齒縫逼出言語。「我有個好朋友曾經說過,如果喜歡哪個好男人,就一定要勇敢追到手,不然就只能眼睜睜看別人挾去配了。」
「你、你這意思是……」方薇薇氣得嗓音顫抖。
「我要感謝你,如果不是你一時判斷錯誤,我可能永遠沒機會接近世展。」
方薇薇倒抽口氣,臉色超難看,沒想到自己竟會在這場口舌之爭居于下風,看來她太小覷對手了。
「我們走吧。」喜樂低語,不著痕跡地甩開徐世展的手,毅然轉身。
方薇薇瞪視喜樂僵挺的背影,胸口一股怨氣難平,驀地伸長腿,惡意地擋在她身前。
喜樂沒注意,腳踝絆了一下,狼狽地趴跌在地。
徐世展震驚地瞠眸,方薇薇不客氣地掩嘴竊笑,周遭的賓客看到了,也紛紛投來奇異的注目。
好丟臉!
喜樂扭了腳,鼻子撞得生疼,可她感覺不到痛,只怕眾人揶揄的目光,大家都在看她,她怎會笨到在這種場合跌倒?
她低著頭,不敢看徐世展的臉,她怕在他眼里看見責備與失望。這是他公司的宴會,周遭全是認識他的同事或同業,她竟然令他臉上無光——
她好恨自己,好恨好恨,羞辱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狠狠刺痛著。
她讓他這麼丟臉,他會不會生氣?會不會一氣之下不要她?
對不起,世展,對不起……
「你沒事吧?喜樂。」徐世展奔過來,扶起她。
「我沒事。」她坐在地上,依然低垂著臉,怎麼也不敢抬起來。
「唉呀,好可憐,連鞋子都掉了呢!」方薇薇奚落地揚聲。
喜樂這才驚覺自己踢掉了一只鞋,更難堪。
「誰來幫忙撿一下鞋子啊?服務生!」方薇薇做作地呼喊,眾人听了,忍不住發笑。
天哪!喜樂伸手蒙面,真想鑽進地洞里,正當她快鎖不住眼里泛濫的淚水時,徐世展解救了她。
「不用了,我來撿就好。」他親自拾回喜樂的高跟鞋,捧起她縴白的果足,替她穿上。「尺寸剛剛好,我的灰姑娘。」
他輕聲說,溫柔地捧起她蒼白的臉蛋。
她怔望著他,在他眼里看不到絲毫嫌棄,只有滿滿的憐惜。
他微牽唇,忽地以公主抱之姿,將她整個人護在自己懷里,銳利的目光一一掃過旁觀的群眾。
「既然大家都注意到了,我就順便介紹一下,這個女人就是我老婆,汪喜樂。」他嗓音宏亮地宣布,接著低下頭,親昵地望向喜樂。「老婆,跟大家打個招呼。」
「啊?」她傻住。
他以眼神催促,她眨眨眼,費了好一番力氣鎮定旁徨的心神,抬起頭,綻開一朵明亮的笑。
「嗨,你們好。」她揚起一只手,輕輕地搖了搖,又羞怯又開朗的模樣立刻贏得滿堂彩。
眾人毫不吝惜地給予掌聲,目送徐世展以騎士的姿態,將他的公主抱離會場。
第7章
「原來我就是這盤菜。」
離開晚宴會場後,徐世展開車載老婆回家,到了巷口的家庭餐廳,他提議在此用餐,當服務生送上主菜,他忽地有感而發。
「什麼?」喜樂不明白他話中所指。
他眨眼。「你不是說有個朋友告訴你,看中哪個男人,就要勇敢挾去配嗎?原來我就是你面前這道菜。」
「啊。」喜樂愣住,手上的叉子剛好插著一塊紅蘿卜,听他這麼說,慌然甩開刀叉。
見她如此驚慌,他更好笑了,壞心地調侃。「怎麼不趕快吃進嘴里?不怕被人搶走嗎?」
「你——」她羞赧地紅了臉。「干麼這樣……笑人家?」
因為就是好笑啊。
他呵呵笑,不知怎地,他愈來愈愛逗她,看她不知所措的模樣,心情就大樂。
「喜樂,講笑話給我听。」他提議。
「什麼?」她又愣住。
「你以前不是很喜歡講冷笑話給我听嗎?」他譫望她。「怎麼最近都不說了?說一個來听听。」
「什麼嘛。」她不服氣地嘟嘴。「我說的笑話……哪有很冷啊?」
「那我說一個給你听好了。」他慎重其事地咳兩聲。「有只狗進商店被打,有只貓進去也被打,那有只羊進去為什麼沒被打?」
她瞠瞪他。「不知道。」
「因為這家商店二十四小時不打烊(羊」!」他得意地宣布。「哈哈哈——你說好不好笑?」
喜樂無言,感覺自己臉上浮起三條線。「我現在終于知道自己以前說的笑話有多冷了……」她喃喃地檢討。
徐世展原本是裝笑,听到她的自我評語,反而真正狂笑起來,笑半天,好不容易止住。「我真的很佩服你,喜樂。」
「佩服我什麼啊?」她以為他又要揶揄他,好郁悶。
「薇薇一向很強勢的,你剛才竟然有辦法說得她啞口無言,不簡單。」他稱贊,真心認為面對薇薇的挑釁毫不退縮的她,很帥氣。
這算贊美嗎?喜樂小小聲地抗議。「就叫你不要笑我了嘛!」
「我不是笑你。」他表情嚴肅。
他是真心佩服她,而且能當她口中值得勇敢爭取的那道菜,心里有種莫名的虛榮與自豪——為什麼她會這麼喜歡他?